倒是胖子对面的小哥，视线在风翊手里握着的啤酒罐上扫过。
风翊一开始倒是没想喝，只不过看见无邪抢了胖子啤酒后，这胖子一副憋屈得不行的表情。
他突然就又想喝了。
入了夏，暑气也席卷而来。
即便是晚上门户大开，坐在院子里吃饭，过堂风吹过也是扑面而来的暖风。
啤酒似乎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热相撞，表面沁出的水珠，顺着风翊的手往下嘀嗒。
“那就奇怪了，按理说墓里应该会有什么线索才对，我们现在所有的已知信息都很片面化，像是东拼西凑硬生生的要把我们往他们预想的方向推。”
听了风翊的话，无邪皱起眉头，他站起身将桌面清理出了一块空地，随即用吃剩的竹签摆了个简易的图案。
无邪指着那竹签图案的一端说道：“我们是从这里上的大荒山，沿着这条路一路走到大荒山中心，也就是这里。”
手指点了点竹签图案的中部，随着他阐述，食指也移动到竹签相应的位置上。
“这里是龙头瀑布的位置，下首是方亭，周边是沉尸祭坛，我们是从这里进入的地下墓。”
“出来的时候，一哥带着我们往外……”无邪顿了顿才继续，“在空中的时候，我趁机看了一下这大荒山全貌。”
“这山体滑坡引发的泥石流波及范围很广，以大荒山为中心方圆十里都被淹了，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无邪这话刚说完，一旁的胖子乐了。
“天真，你怎么也借用人家专家的话术了，这里又没外人，你直接说一哥把山拆了不就完了嘛！”
风翊直接抬腿将胖子屁股底下的凳子踢走。
“哎哟！！一哥你踢我凳子干嘛？！胖爷我哪说错了？”
胖子摔了一个屁股蹲，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呼痛。
这蛇祖宗下脚真狠啊！
“你呼吸声太大吵到我了。”
这死胖子，那山也不是他想拆的！
这都是那两条水龙的错，跟他有什么关系？
风翊乜了胖子一眼，重新看向桌面上无邪摆的竹签图案。
说实话，如果不是无邪指着说，他根本就分不出来这竹签摆成的图案跟那大荒山有半毛钱关系。
风翊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小哥。
这闷油瓶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一哥你说那叶子书有没有可能还有别人也能看见？”
无邪突然出声，风翊撤回视线。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
虽说这八卦录非主不可窥。
但曾经的主人是不是也算是主，也可以看，这谁也说不准。
风翊还记得系统刚开始说那些话。
九门里这些人的岁数加起来，也许还抵不上人家长生者年纪的零头。
这意思就是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浑浊的眼睛在时刻注意着他们。
这么一想风翊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似乎是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盒子，轮廓圆滑，盒子里面堆满了一个个肤色圆球。
风翊仔细观察了一下，才突然察觉这可不是圆球！
这是一个个表面附着人皮的眼睛。
紧闭的眼睛，交叠在一起，骤然间猛的睁开，各式各样的眼睛，填满了盒子的空隙。
风翊看到了这其中有人的瞳孔，还有野兽的竖瞳，瞳色也各异。
它们相互挤压，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了，显得十分狰狞，像是在争夺着什么。
抵挡不住的眼球只能被一再压缩生存空间，挤到盒子边缘，然后蓦地爆开，迅速被周围的眼球淹没，仿佛不曾出现过。
只有中心区域的那只巨大的眼睛不受影响，它还紧闭着。
仿佛周围其它眼球的厮杀都与它无关，也可能那些都是依附于它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风翊的视线，那只大眼倏地睁开了。
巨大眼球上蒙了一层白翳，遮住了瞳孔，让人看不清形状，但隐隐能透过白翳看见特殊的瞳色。
它正在看他。
风翊手里握着的啤酒罐脱手而出，哐的一下落到桌子上。
“怎么一哥？东西都拿不稳了，这啤酒还没喝上，怎么人就醉了？”
第50章 关中城
“……怎么了，一哥？”
无邪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风翊道。
连带着神游天外的张启灵也看了过来。
“没事，就是刚才走神了。”
啤酒罐脱手而出的时候，风翊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一哥，你这啤酒是一口没喝上，还撒了一半多！”
胖子拖回凳子，顺手抽了几张纸擦干净桌面上飞溅出来的酒液，把倒了的罐子扶起来。
风翊没理胖子的调侃，从人手里抽了张纸擦了擦手心。
他两只手的手心都湿漉漉的，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这是啤酒罐子上蒸汽遇冷液化的水多还是他手心里冒出的汗多。
连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刚刚脑子里的画面太真实了，那瞬间爆开的眼球，跟从高空坠落的西瓜一样，红色的汁水四溅还摔得粉碎……
就不提那堆挤在一起的眼球了，幸好他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这一堆挤在一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当场就得晕过去。
即使他不密恐，这场面见了也还是让人感到有些生理不适……
还有最后那只突然睁开蒙翳的巨眼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仿佛他真的跟那只巨眼对视了。
无邪见风翊说没事，也低下头接着指着那竹签图案继续道。
“在空中的时候，我注意过大荒山周围的环境，它四周只有北面的山群与其相接，地势是高于其他三面。”
“所以在地下墓大殿里面操控提线木偶的那个人，只可能是从那北门的山群离开的。”
“万一那人也不一般，跟一哥一样会飞呢？”胖子道，“天真，你这也太绝对了。”
无邪抄起他先前叼嘴里的那根竹签就朝着嘴欠的胖子扔过去了。
“死胖子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当一哥这种是大街上的白菜啊？”
蛇祖宗这种怪胎要是随处可见，那世界不是乱套了嘛！
“那可是山体滑坡形成的泥石流，人面对大自然的不可抗力，连小哥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所以他只有可能是趁着洪水泛滥开之前从北门的山群离开。”
胖子歪头躲过了无邪丢过来的竹签，竹签从他头顶掠过掉到地上，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签。
“那天真你说的有道理，那个孙子肯定不如咱们小哥厉害。”
听了无邪后面的话，胖子果断认同了无邪的分析。
“就敢躲后面放傀儡，都不敢跟咱们正面对抗，那孙子肯定武力不高。”
“连一哥都奈何不了那傀儡，小哥一个人搞死了三个，连发型都没乱，说不定那孙子连天真你都打不过。”
风翊跟无邪都面色一沉，这死胖子。
怎么感觉他这一句话骂了好几个人。
先前在大殿里张启灵背着昏迷的风翊在碰到提线木偶之前无邪问过小哥分开后遇到了什么。
那时候张启灵只说了四个字。
“傀儡，三个。”
胖子当时就震惊了，瞪大了眼睛，感叹了句。
“这成了精的蛇祖宗还是比不过咱们小哥啊！”
“一哥对付那一个傀儡人都勉强，小哥你一个人就干了三个傀儡人，牛！”
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风翊面对的那个傀儡人是特制的，因为那个假小哥先前一直背对着他们，在前面领路。
胖子飘在风翊跟无邪前头挡住了一部分视线，无邪跟胖子途中又斗了一路的嘴。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前面那穿着连帽衫开路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张启灵，而是一个精巧专门为对付风翊而制造的傀儡。
而张启灵身后跟着的傀儡，制作的格外像活人，只是为了牵制住张启灵。
将张启灵引到另一条路上，为假小哥创造能下手的时间。
那三个傀儡武力值完全不能跟假小哥相提并论。
“死胖子，什么叫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
无邪怒了，胖子这话明摆着说他是在场四个里最弱的那个。
“哎哎哎！胖爷我说错了！是那孙子连我都不一定打得过！”
胖子连忙改口讨饶。
“快，天真！咱们说到哪了？”
“哦对！是那孙子肯定从大荒山北门逃跑的，这孙子可真鸡贼，肯定是事先观察过这大荒山地形了，连逃跑路线都规划好了！”
见胖子这模样，无邪也只能暗自笑骂一句接着说正事。
“这大荒山北面，所涉及的地方不多，在我印象里涉及的地方不多，最近的能跟墓挂上的地方，只有一个。”
“那就是。”
“秦岭。”
“秦岭？！”胖子道。
“对就是秦岭！”
当无邪的话落下，风翊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也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