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55年开始的日常生活 第153节

陈建国反手将枪背在身后,脸上满是不屑,嘴唇轻张,吐出两个虽然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字,

“废物。”

跟在刘家港身后的那些人也不禁满脸通红,

虽然刚才大家也都后退了两三步,但是……,

吓到倒地抱头还尿裤子?

这就是他们的队长?

没听过枪声还是没见过枪?

呸!

陈建国说的对,他就是个废物!

看着瘫在地上的刘家港,陈建国面无表情,反而缓缓闭上眼睛,

心里却暗暗发笑,没想到,欧师傅说的“战之以神”竟然真的管用?!

刚才他借天时地利,再骑在马上,用小速慢走的方式,调动所有的气势正对着刘家港冲过去,就是要压迫他的精神,

然后再连放三枪,将其精气神一举击溃,倒也省了不少事。

不过,这事儿还远远不算完!

县城里出现枪声,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最先赶来的就是公安,

两名公安快步跑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带着枪的只有一个人,不用问就知道是谁了,

一人站在一旁准备维持秩序,另一人走到陈建国跟前,苦笑着问道,“为什么放枪?”

不管是谁,该有的流程都不能少。

陈建国俯下身子,咧嘴笑道,“报告公安同志,我放的是信号枪,召集人过来呢。”

信号枪?

那名公安不禁满脸无语,你是当我眼瞎,还是耳聋?

信号枪和五六式步骑枪我分不出来?

就在他想用什么理由,能勉强糊弄过去的时候,陈建国耳根抖动,直起身子看向前方,笑道,“您看看,我召集的人,不是都来了吗!”

只见长街两头,无数大大小小的人都往这边涌过来,大的三十左右,小的也有十几岁,正是县城各大单位的子弟。

张胜利跑在最前头,等到了陈建国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要跟谁干?”

随即瞟了一眼依然瘫在地上的刘家港,再看看呆在原地的两三百人,瞬间变得面目狰狞,“又是你们?行啊,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说着撸起袖子便准备开干,

陈建国赶紧说道,“等等。”

张胜利回过头,“等什么?”

陈建国微微一笑,“等人到齐。”

不一会儿,长街上全是黑压压的人群,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整个小县城只有三十万人口,其中包括一座县城,和16个下面的公社,

嗯,城关镇公社和县城是重叠的,

而且就算是城关镇公社,下面也有不少农村,比如梅林村、城东村、观音村,当然现在都叫生产大队,

去掉这些生产大队,平时县城里的常住人口,也只有两三万人,

等于说,县城里十分之一的人口,而且是最有活力的青少年,都聚在这里了。

这时陈建国才大声喊道,“棉纺厂的在哪里?”

张胜利微微一愣,立刻举起右手,“在这里!”

话音未落,便有无数声音跟着响起,“在这里!”

陈建国又喊道,“水产公司,”“水运公司,”“鞋服厂,”“……”

全县大大小小二十几家生产单位,包括江南机械厂在内,每一家都被他喊到,

而每喊一次,都会有人回应,“在这里!”

直到这个时候,瘫在地上的刘家港,还有那跟着他的两百多人,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们大多都是下面镇上的人,只听过陈建国的名头,哪里知道他在县城的威望,否则的话,再借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跟着刘家港去棉纺厂小学闹事。

陈建国拉动缰绳,转了一圈,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他才说道,“既然是开运动会,就要有组织有纪律,各自为战零零散散,除了内斗,还能干什么?

今天,我提议,选一位运动员的领队出来,先生说“文斗武攻”,那就按文武两项来比,谁要上场竞选的,站出来。”

等他说完,张胜利立刻举起右手,满面红光地大声喊道,“我推荐陈建国,文武我都服!”

话音刚落,就有无数声音喊起,

“陈建国!”“陈建国!”“陈建国!”……

陈建国端坐在马背上,又转了一个圈,随即举起右手,几千人的现场立刻鸦雀无声,

他便说道,“好,既然大家都选我,又没有其他人站出来,那我就义不容辞。现在我宣布,按照运动会项目,分为三个大队,我任命,张胜利,袁天、”

顿了一下,他看向鞋服厂汪厂长的小儿子汪奉宇,“汪奉宇,为大队长,每个大队分三个中队,每个中队再分三个小队,

中午之前,你们自己把队伍整顿好,把所有人的名单都报上来,由马文英担任总部书记员,负责一应文书事务。”

随即看向众人,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反对?”

张胜利立刻举手挥舞,“领队、领队、领队……”

几千人又跟着他一起呼喊。

陈建国又举起右手,现场立刻安静下来,他随即满脸严肃,缓缓拔出马刀,高高举起,“现在,所有人,跟我走!”

长刀所指的方向,立刻分出一条路,陈建国一马当先,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卷起尘烟无数。

第266章 同意

头天晚上。

陈建国回到王家,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便前面挂着手风琴,后面背着小提琴,又将钢琴扛起来,然后回家。

回到家里,尽管已经是半夜,大爷爷房间里依然透着灯光,他便知道大家都还没有睡,在等他回来。

果不其然,他刚进院门,楼上的房门便打开,一群人涌了出来,

大家也不说话,快步下楼,

直到走到他跟前,大爷爷才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钢琴,还有他身上的东西,问道,“这是、怎么啦?”

陈建国狠狠喘了几口气,即便以他的力气,将这么重的一架钢琴扛回来,也够费劲的,

随即说道,“我先把东西扛上去,待会儿再说。”

母亲赶紧上前,摘下他背上的小提琴,父亲又摘下手风琴交给外公,然后准备和他一起抬钢琴上楼。

陈建国也没推辞,和父亲一起,小心翼翼地将钢琴抬到自己的房间,随后说道,“过两天我做个大木柜,把这些东西装起来,就这么放着太惹眼了。”

听到这话,爷爷不禁愣了愣,“谁还敢闯到你的房里不成?”

大爷爷立刻摆了摆手,“小国是对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形势下,谨慎一点的好。”

将东西全部放好,大家才转到隔壁大爷爷的房间,

这时奶奶给陈建国端来一碗饭,“这么晚,肯定饿了,吃点东西垫垫。”

陈建国接过饭扒了两口,等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才小声说道,“他们走了。”

走了?

大爷爷、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就这么突然走啦?

这个“走”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否则陈建国不会这么平静。

过了好几秒,母亲才压低声音问道,“他们能往哪里去啊?”

陈建国抬起头笑了笑,“王伯伯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以前还跑过广州和海南岛,他肯定有自己的路子。”

大爷爷缓缓点头,拿出烟杆点上,抽了一口之后,才小声说道,“46年底的时候,王恩裕的父亲和他大哥大嫂去广州进货,之后一去不回、了无音讯,当时他还去那边找过,回来之后只是说没找着人,

现在看来,恐怕当年他们失踪的事,里面大有蹊跷啊。”

爷爷也点了点头,“这事在县里很多老一辈人都知道,那时候我们还在建棉纺厂,又与我们无关,就没太注意,现在想起来,他今天走得这么坚决,里面确实有些古怪。”

陈建国一听,不禁瞪大眼睛,竟然还有这种事?

这时奶奶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问道,“那,他们走得这么突然,带的盘缠够用吗?”

爷爷呲笑一声,“还用得着你操这个闲心,他是谁?他是王大户,身家万贯,就算后来捐了家产,少说也还有三十几万的家底,去哪里不够用的?!”.c

奶奶冲他瞪了一眼,“别说三十万,就算三百万,那去国外也能用?”

爷爷顿时哑然,不吭声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哎哟,我可怜的茹丫头诶,这一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小国啊,你刚才应该回来一趟,给他们拿点金子做盘缠的。”

陈建国嘴角微抽,自己偷偷买黄金的事只有奶奶知道,连大爷爷都不是很清楚,好嘛,这下都露馅了。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注意这一点,

他继续吃着饭,小声说道,“我给她拿了。”

“拿了?”

奶奶看着他,“拿了多少?够不够?”

陈建国笑道,“拿了一半,分成20份,都给缝在一件小褂里贴身穿着,要用的时候拆一个口袋就行。”

奶奶顿时松了口气,“那还行,有两斤金子打底,不管去哪里,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两斤?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刚才奶奶说的金子是什么意思,

而且这还只是一半,也就是说,家里还有两斤金子?

大爷爷抽了两口烟,说道,“你都给茹丫头啦?”

不等陈建国说话,爷爷就说道,“傻小子,你应该给她爹,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多金子都藏她身上,多不安全。”

陈建国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不过,您不是教过我吗,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估计王伯伯身上带着的金子,是我给姐的十倍、二十倍,都给王伯伯,还不如给姐拿着,万一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被一锅端。”

大爷爷顿时愣住,“你怎么知道?他哪来这么多金子?”

陈建国说道,“前几年我去黑市的时候,听到那里的老板无意中说起过,说是我们小县城这里有个大老板在常年收购黄金,直到我去的时候才少了,当时我就怀疑是不是县里的哪个大户,

本来还不确定就是王伯伯,后来我听姐说,王伯伯每个月都会去一趟地委,甚至有的时候会去两三次,偶尔还会去一趟省城,

他生意都没做了,老是往地委跑干嘛?还去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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