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面，马华正在吃饭。
这小屋面积小，今天垫了厚厚的灰土，又被烘烤过潮气，如今烧着炉子，倒还算暖和。
马华吃完饭，收拾了碗筷，走到墙角，拿棍子拨弄一下胖刺猬。
“这野生的玩意儿，还有不少人惦记身上这点肉？”
“大家都挨饿，就你挺胖的……”
胖刺猬乌溜溜眼睛，黑豆似的，看着马华。
马华自己倒是笑了，找一点破烂的东西，堆到屋子门口，做了个狗窝似的小窝。
把刺猬放到窝里面，喝剩下的玉米糊糊用半拉破碗盛了，放在刺猬面前。
外面天已经黑了，各家各户都已经休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注意马华门外的刺猬。
“今天也算是托你的福气，又得一次好处。”
“所以我就不强留你啦，想跑，就吃饱了趁夜跑远远的。”
“要留，明天我就给用温水洗洗澡，去去身上的脏污，以后你就是我家养的啦。”
说完话，马华就解开胖刺猬的绳索，自己回了屋子。
【报酬发放中】
马华本打算睡觉休息，看着眼前提示，待了一会儿后感觉又有点坐不住。
自己在家里，报酬怎么发放？
还是要出去走走，说不定报酬就发下来了。
裹一个大棉袄，戴个护耳朵的帽子，马华推门走出去。
一开门，一个刺乎乎的家伙，就从脚底下往屋里面钻。
好家伙，胖刺猬又跑进屋里来了。
再看脚底下半拉破碗，棒子面糊糊已经被吃下去一小截。
这是吃饱喝足，回家睡觉来了？
算了，也别走了，等回来就给它洗洗刷刷，以后就当是自家养的了。
马华心里面想着，抬手锁上门，缩着头，抄着手，顶着寒冬的风向外走。
还没等走出四合院，一个姑娘推着自行车走进来，低着头，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泣。
马华让开道，什么也没说。
人家哭着呢，自己又不认识人家，犯不着上去乱搭话。
那姑娘推着车子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看向马华：“同志，您是这四合院的吗？”
马华点点头：“是啊。”
那姑娘留着双麻花辫，再度借着大院门口的昏暗灯光打量马华：“这不对吧，我怎么没见过您啊？”
“今天刚搬来的，我是红星轧钢厂食堂的，叫马华。”
马华指了指自己小屋的方向，示意就住那儿。
看着这姑娘小脸跟苹果似的红彤彤，两眼的泪还没掉干净：“您这是遇上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这姑娘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擦干净后，勉强露出笑容：“哦，你就是马华啊？”
“我听我哥说起过你，我哥是何雨柱，我叫何雨水。”
马华恍然：“哦，您是何师傅的妹妹，您好您好。”
“您怎么了这是？”
何雨水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容：“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今天跟我同学开玩笑，闹得有点恼了，明天就好。”
马华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这姑娘心思重重，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一般的姑娘遇上伤心事，那得哭的天昏地暗，爹妈都没空理会，她还有心思看一眼马华这个陌生人，还能跟马华若无其事寒暄两句，真是自我控制能力惊人。
“行，那咱们回见，什么事都别往心里沉，该好好休息就好好休息。”马华说了一句，跟何雨水点点头，离开了四合院。
何雨水看着马华的背影，自嘲地笑了一声，低下头去推着自行车回自己小屋了。
刚走出四合院，马华就察觉到，【报酬】发放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果然还得是出门找机会，要不然这【报酬】怎么能领到手？
顺着感觉走，出了胡同到大街上，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一个布袋啪嗒一下掉他眼前。
紧接着一道黑影疯狂向着另一个方向逃窜。
一群人大呼小叫追上去。
“不许跑！”
“再跑开枪了！”
人声渐渐远去，不久后，远处传来一阵零星鞭炮般的声音。
马华捡起布袋，往里面一摸，入手沉甸甸两块东西。
还有两叠票子，一大张整整齐齐的纸。
【报酬发放成功，小黄鱼两条，两百元】
马华立刻手微微一抖。
两百元，对马华来说绝对是一大笔钱！
小黄鱼两条，那就比较扎手了，只能先藏起来再说。
马华仔细看看布袋里面，一叠票子是两百元。
另一叠票子，居然是五百外元，这就离谱了，马华属于放都没地方放，出手都找不到地方出手。
还有那一大张纸，勉强看的清楚是什么图纸。
这图纸，甭管是干什么的，都是要命的东西！
马华心说这也太硬核了，我这是拿命来领啊。
取走两百块钱，两根小黄鱼揣在怀里，马华迅速转身回了四合院。
图纸他是碰不得，外元留着也只能是祸患，【报酬】都没把这两样计算在内，可见其中风险极大。
马华自问自己没那个本事去兑换，索性就都不碰了。
即便如此，回到四合院后，马华也是感觉良久才静心下来。
将两条小黄鱼包好了，塞进橱子下面的缝隙里面。
马华这才开始盘算自己手里面的钱。
原来存了一百二十块钱，准备想办法弄到工业票后，买个自行车。今天跟秦京茹约会一天，吃喝逛街，总共花了五块多。
就算自己还有一百一十块钱吧，加上两百块钱，这是三百一十块钱。
乍一看暴富了，实际上如果买一辆自行车，这三百一十块钱，顶多剩下一百块钱，
买自行车需要工业票，有些人能得到工业票，像是马华这种，则是需要额外花钱卖别人的工业票。
工业票面值是“一”“三”“五”三种，买自行车就需要“三”工业票，或者三张“一”工业票。
“一”工业票，大概二、三十块钱能倒换到手，运气好的话，几十块钱买到手“三”工业票，那就赚了。
运气不好，“三”工业票，人家要你一百块，你嫌贵不要，一转身让别人买走，你再想倒换，找不到合适的。
所以，马华买一辆自行车，除了一百多块钱车钱，还得考虑一百块钱左右的工业票钱一辆自行车，就能把他这“暴富”的错觉全部打消。
生活还得努力啊，【报酬】固然可喜，脚步却不能停下。
第17章 不安静的夜晚
盘算完毕，发现自己还是在贫困线徘徊，甚至不算有多少积蓄，马华也是略感惆怅。
这个年代，还真是高级工人饱受宠爱的时代。
粮票，一般人家不够用之后，为了不饿肚子，只能额外花钱左右去买粮票，或者私下里去鸽子市买吃喝。
工业票，一般人得不到，只能花几十上百私下倒换。
职称高级的工人，在高工资之外，却会自然而然的拥有这些常人需要冒着风险、花钱倒换的高福利。
职称高级的工人待遇之好，甚至导致一种奇特的情况，那就是提拔他们当科长、副科长等小领导的时候，他们都是避之如虎，想尽办法推辞。
因为，小领导的待遇和工资，甚至不如他们当工人的时候那么好。
譬如八级钳工易中海，每个月单工资九十九块五毛钱，加全勤和补贴，实际上超过一百块。
而他的隐形福利，则是一年到头要有几百块甚至更多。
工厂内各方面分配物品，票券，他都是最早的一批。这些东西，可都是别人要花钱倒换的。
马华猜测，易中海这位一大爷之所以在四合院声望这么大，应该就是别人上门求他倒换票券的时候，他相对公道大方一些，施舍了不少人情出去。
别人要和易中海相比，用单纯的钱来衡量易中海的各种收入和福利待遇，那就是月入二三百，才能勉强持平。
与此同时，生产队每天出工的工分大约价值两三毛钱，还得拿钱再换公社粮票。
马华这种“穷人”，比易中海差得远，但又比下面生产队强多了。
他一个月能有九斤多细粮、十七斤多粗粮吃，可以吃好几天的白面馒头。
一想到那么多粗粮等着自己吃，马华就感觉胃疼天天吃粗粮，是真的胃里不舒服啊！
从明天开始，还是稍微改善一下伙食吧。
棒子面糊糊和窝头，实在有点不是个滋味。
睡觉之前，马华把肥刺猬拎着用温水洗干净，又把窝挪进屋子，算是自己家养的了。
“以后讲规矩啊，吃饭用这个破碗，你要是排泄，用另一个破碗。”
“要不然，没办法收拾。”
肥刺猬瞪着黑豆似的眼睛，看着马华，也不怕他。
马华笑了：“表演一个刺猬成团？”
肥刺猬依旧看着马华，依旧没有缩身子。
这家伙可能是太胖太安逸了，干什么都懒洋洋的，洗澡也不怎么挣扎，也不怕马华。
真是奇怪，它之前在这小屋子里面，是怎么养出这一身重量的。
放下刺猬后，马华打了个呵欠，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