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金月姬,想起这人,王重就觉得恶心,眼中也下意识泛起寒光。
“还在想今儿的事儿?”郑娟见王重神色不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顺势就靠在了王重怀里,柔声问道。
“呼!”王重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着郑娟,“今儿个妈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我也不会喊他和咱们一块儿吃饭,给咱们自己找不痛快。”
“他终究是你大哥!”郑娟虽然心里也有疙瘩,可到底不想王重和周秉义彻底反目。
“妈也是为了你们好,想让你们把话说开了。”
“大哥?”王重却有些不屑:“有些隔阂,一旦生出了,就再难磨灭,哪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开的,打他们一家子打咱们孩子主意的那天起,我和他之间的兄弟情分就断了。”
郑娟娥眉微蹙,她确实没想到,王重一直记着:“大哥不是已经给咱们道歉了吗!他们也是一时糊涂。”
郑娟虽然受王重影响,可善良的本性却始终如一。
王重搂着郑娟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感慨着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看着坚决的王重,郑娟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悉数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王重继续道:“而且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要是他们以后再提这事儿呢?要是等爸退休回来了之后,他也站在他们那边呢?”
王重的一连串发问,把郑娟的心都给说乱了,可到底还抱有一丝期望:“爸脾气虽然暴躁,可也没那么不讲道理吧?”
王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的傻媳妇。”
“就老周那偏心的程度,什么事儿他干不出来,而且咱们把孩子过继给大哥大嫂,又不是给外人,不照样是他孙子,喊他爷爷。”
老周的偏心,已经不仅仅只是失望,而是让王重对他都快彻底绝望了。
甚至于那早已消散已久的原身,对于周志刚的偏心也颇有怨言。
“那要是爸真的站他们那边,非得让咱们过继一个孩子给他们怎么办?”郑娟急了,她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大程度的善意,可孩子们是她的底线之一。
不知何时,眼眶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周志刚,自家丈夫的父亲,老周家的一家之主,霸道、专横、曾几何时,在老周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如果仅仅只是周秉义和郝冬梅母女,郑娟还能坚强且坚定的对他们说不,可周志刚,那就是一座大山。
王重赶紧把郑娟紧紧搂着,柔声安慰道:“别哭,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把孩子从咱们身边带走,别说是周志刚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咱两不同意,他们难道还能拿刀架咱们脖子上逼咱们不成!”
“哎!”
看着郑娟的反应,王重有些后悔方才的话了。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力安慰了。
今夜于郑娟而言,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王重搂着郑娟,似乎能感受到怀中妻子的满腹愁绪。
哎!
心里却暗自下定决心,要是周志刚当真如此的话,那他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不起就是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而已。
说实在的,对周志刚,王重真的没什么感情,打王重来到这个世界,周志刚就是常年在外,三年才回家探一次亲。
一夜无话。
次日,伍尚仪打来电话,办公的地点已经挑了几个,她和两个同事都一一看过了,是目前看得地方里头最合适的几个,最终决定权就交到了王重这儿。
王重挑了个离自己家最近的,两栋三层的苏式小楼,这回儿吉春还没出现高楼,最普遍的就是这种形式的小楼。
王重的四合院,在市区里都极为罕见。
周六很快就到了,一大清早,周聪这小子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呢,忽然就被王重给拍醒了。
“几点了还睡,赶紧起床!”见老爹板着脸一脸严肃,不过周聪这小子的反应倒是让王重有点意外,一点起床气没有不说,还半点不赖床,麻溜的下床穿衣穿鞋。
家里五个孩子,除了最小的小尾巴,其他四个都被王重挨个喊了起来。
十分钟后,院子里,王重背手而立,四个孩子也都学着王重的模样,背着手,昂首挺胸,站成一排。
“立正。”
“稍息。”
“报数。”
王重一副教官模样。
周聪:“1”
冯:“2”
周明:“3”
周玲:“4”
“报告,习武小分队应到四人,实到四人,报告完毕,请指示。”
王重微微颔首,虎目扫过四人,厉声道:“归队!”
“是!”
周聪年纪不大,可却是个军事迷,大小就在马守常和曲秀珍身边玩,别的不说,倒是从马守常那儿学了不少军事训练的技能,郑娟说打八二年开始,马守常就经常带这小子去靶场,就这待遇,王重都没有。
有回这小子见马守常的警卫员练拳脚,非缠着人家要学,最后还是马守常发话,让警卫员教了他一套军体拳。
告诉这小子,要是能每天坚持跑步锻炼,风雨无阻,等再过几天,就教他点更厉害的。
没成想就是这么一句哄小孩儿的话,竟被这小子当真了,还把从马守常处学来的那些理论,全用在了自家弟弟妹妹和附近同龄的玩伴身上。
今儿早上这一出,就是这小子想在王重跟前表现表现。
“不错!似模似样的。”王重并不吝啬自己对孩子的表扬,而且这孩子做的确实很不错。
“不过不能骄傲,要继续加油。”
带着孩子们晨练完,洗漱过后,孩子们陪着李素华吃早饭,王重和郑娟则赶早去菜场,又是买鱼又是买肉的,还整了只五斤多的大公鸡。
没一会儿,孙赶超、肖国庆、还有乔春燕都拖家带口的来到王重家。
一如往常,女人们聚在厨房忙活,男人们在客厅里说话聊天,怕孩子们乱跑,院门早就给关上了。
闲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儿,听他们说些光字片的八卦,什么治安越来越差了,没有工作,成天只能在街面上游荡的人也越来越多之类的。
男人嘛,自然不会只说些家长里短的话,说着说着就越扯越远。
“秉昆,听春燕说你这回回来不准备走了?”说着说着,话题就聊到了王重身上,孙赶超和肖国庆都很好奇,他俩现在在施工队里也算是老师傅了,近几年人们的生活水平陆续提高,他们接的活儿也多,每个月挣得也就越来越多。
“不走了。”听到王重肯定的回答,两人都很高兴。
“对了,我们公司买了几间屋子,当办公楼,需要重新装修一下,工程不大,但时间比较紧,你两要是有空的话,多拉上几个手艺好的师傅,把这活儿接了。”
“装修办公楼?”肖国庆一听眼睛就亮了:“可以啊!找个时间,咱先去瞧瞧。”
孙赶超道:“是包工包料还是只包工?”
嫣然一副包工头的模样。
王重道:“包工包料,但设计我们公司自己出,你们照着弄就成。”
“先说好了,你们要是给我偷工减料,我可不给钱啊!”王重开玩笑道。
二人连连保证:“那不能够啊!咱们干活,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不存在偷工减料。”
王重道:“你们俩我自然信得过,可其他人,就得你们帮我看着点了。”
“你就放心吧!包在我俩身上了。”两人拍着胸脯给王重保证。
一顿热热闹闹的午饭,就在说笑中过去了。
饭后,坐了一阵,众人准备离去,王重和郑娟把他们送出门,分别时,王重却叫住了乔春燕。
“刚才人多不方便,上回我和你说的你考虑过了没?”王重道。
“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乔春燕笑咧咧的道。
王重却道:“谁和你开玩笑,我说真的,当然了,你要是觉得在大众浴池干也行,那我也没话说。”
这要是放到之前,乔春燕还是干部那会儿,王重绝不会开这个口,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主任,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基层干部,端的是国家的饭碗。
可大众浴池现在都被私人给承包了,乔春燕虽说是公派过去的,浴池的老板也会给她几分面子,可在浴池的经营管理上,乔春燕是没权利插手的。
就算她想插手,也得人家浴池的老板愿意才行。
现在不比以前了,私方经理和公方经理共同经营,公方经理还能隐隐压过私方经理一头。
王重道:“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们吉春这边的分公司,因为公司地址还没落成,所以还没正式营业,这段时间主要以考察为主。”
“而且我们分公司刚刚成立,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等到以后公司发展起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闻言乔春燕却低下了头,脸上笑容退去,目光深沉,露出纠结之色,:“哥!这事儿太大,能不能容我再考虑一阵子。”
“装修结束前给我答复!等装修结束了,公司也该正式挂牌运营了,到时候你要是还没决定,那我就只能另找别人了。”
乔春燕咧起嘴角,露出笑容:“放心哥,肯定给你答复。”
乔春燕和曹德宝最近还在看房,暂时只能住在乔春燕父母家,带着儿子和老两口挤在一起。
这对于先前住着单位分配的楼房的乔春燕而言,落差实在太大。
尤其是一家人挤在一张炕上,两口子就算想办点私密的事儿,也得顾忌着旁边的乔春燕爸妈,实在是太不方便。
曹德宝可以没羞没臊,可乔春燕却是个要脸的人。
如此数日,两口一下班就往外跑,寻摸合适的房子,打算暂时先租下来。
至于老周家在光字片的老屋,当初老周家分家的时候,王重已经放弃了老屋的继承权,而且当初因为这事儿,王重和周秉义还‘干’了一架,王重带着媳妇孩子不要房子,不要父母的钱,净身出户的事儿,在光字片都传遍了。
当时人们还讨论了好久,当然了,私底下大多都是说王重不是的,毕竟这时候人们普遍的想法就是,和父母对着干的,都可以算是大逆不道了。
像周蓉那种为了个男人就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那还是老周家没往外说,只说周蓉是去黔省支教了,不然的话,怕是周蓉的脊梁骨都得被戳穿。
而且以周蓉的性子,哪儿受得了那些流言蜚语。
前前后后跑了差不多十天,才找到个合适的地儿,之所以合适,不是因为房子大,位置好,而是因为价格不贵。
租好房子,打扫干净,两口子立马带着儿子从光字片搬了出来。
一个月后,办公楼的装修即将结束,只是简单的装修,把水电按照设计图纸重新梳理了一遍,桌子柜子这些都是新打的,墙面刮上白灰,地面铺上瓷砖,简单的弄些花篮之类的来装饰,看着简单干净,却又不失设计感。
一个月的时间里,伍尚仪也没闲着,把公司隔壁的民房租了下来,充当临时的办公场所,扩充人员,各种设备,一切都在伍尚仪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乔春燕找上王重。
“决定了?”看着脸上难掩颓色的乔春燕,王重问道。
乔春燕点头道:“决定了。”
“舍得?”
乔春燕脸上写满了无奈:“不舍得又能怎样,难道真的在大众浴池待一辈子么?”
被发配到大众浴池一个多月,乔春燕也算是想明白了,以前在大众浴池蹉跎半生,拿那么一点死工资,倒不如跟着王重干。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王重又是置地又是建房的,而且还是那么大一个宅子,家里五个孩子,个个不缺新衣服,不缺零花钱,和那些大领导家的孩子们比也丝毫不差,把日子过得好生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