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觉得我会这般不知轻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却不想王重一句话将盛噎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王重,盛脸上神情连连变换。
王重又道:“我也只是瞧着四姨姐的气色像是有孕在身而已,并不能笃定,若想确定的话,唯有替四姨姐切脉才行。”
“切脉?”盛却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小婿看错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真的,岳父大人想过这事儿的后果吗?”
盛直接被王重说的再度愣住!
若是真的,那墨兰………
片刻后!
“不可能!不可能!”盛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脸上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墨儿那么乖巧听话的姑娘,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是吗?”王重却反问道:“今日三清观之事,岳父大人也觉得是巧合?”
“不是巧合还是什么?”盛仍在强行辩解。
看着盛自己骗自己的样子,王重摇摇头,嗤笑一声,说道:“其实岳父大人心中早已有数,又何必这般自欺欺人呢!”
“我……”盛想要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重道:“岳父大人,其实你我翁婿在这儿便是争破了头也没有半点作用,岳父若是不信我,大可派人请太医登门替四姨姐看诊,自然便能水落石出!”
“不行,不能请太医!”盛虽然不愿相信王重的话,可一说到请太医,却想都不想直接就给拒了。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当真被太医诊脉给诊出来了,那墨兰直接不用活了。
未婚先孕,除了现实世界之外,不管是在哪朝哪代,都是不容于道德礼法的。
王重再度建议道:“府上应该不缺经验丰富的稳婆!岳父大人也可叫信得过的稳婆查验,想要看出四姨姐是否有孕应该不难!”
盛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王重,踉踉跄跄的道:“你……………竟然叫一个父亲去查验自己女儿是否是……是否是……”
“岳父大人!”王重却一脸认真的道:“岳父大人莫非以为小婿说出这种事情自己心里便好受了?四姨姐是岳父大人的女儿,但也是明兰的姐姐,一家子兄弟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心中应该很清楚才是。
若是小婿看错了,届时小婿给四姨姐斟茶赔礼,亲自道歉,可小婿若是没有看错,盛家所有女眷的清誉,岳父大人和则诚的前程,还有长枫兄弟,长栋兄弟的将来,岳父大人可有想过会是如何?
还有五姨姐,如今尚且待字闺中,宥阳大房的品兰姨姐,还有大姨姐!听说她在忠勤伯府日子过的并不如意,伯爵夫人章氏对其百般刁难,若是这事儿是真的话,那大姨姐日后在袁家还如何立足!只怕到时候袁家送上一纸休书,将大姨姐”
“住口!”盛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暴喝打断了王重还没说出口的话。
只见王重拱手道:“岳父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王重凑到盛耳边低声说道:“这种事情,最好是在众人都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盛愈发语滞,往日里的能言善辩,察言观色好似都忘到了脑后。
王重方才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已然说到了盛心里最看重的东西。
盛其实什么都看得清楚明白,只是很多时候他都选择视而不见,偏袒林栖阁那边而已,可盛的偏袒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牵扯到盛家,不能牵扯到自己和长柏长枫的前程。
盛心中的夙愿,便是将盛家发扬光大,在盛心中,最最重要的,便是整个盛氏一族!
“官家本是一冷门宗室,若非年前闹出了逆王那一档子事,焉有机会荣登大宝,如今官家初登大位,立足未稳,根基尚浅,朝中诸相公,全是先帝留下来的心腹重臣,岳父觉得,官家会不会提拔自己的心腹上位?”
“孰轻孰重,岳父心中合该有杆秤才是。”
盛闻言,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当即就拉着王重直奔祠堂而去。
“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祠堂半步!记住,是任何人!”祠堂的院子门口,盛声色俱厉的交代冬荣,冬荣丝毫不敢怠慢,当即领着人守在院子门口,盛则拉着王重径直进入院中。
正堂之上,只堆着零星十几个排位,相较于那些世家大族而言,起家不过三代的盛家家底确实单薄了些,人丁也不兴旺。
墨兰正跪在供台前的蒲团上,跪的端正笔挺。
“爹爹!”
“六妹夫?”
墨兰早就听到了盛的声音,这才跪的端正笔挺,只是没想到盛会带着王重来了祠堂。
“站起来!”盛冷冷的道,然而此刻他的心中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爹爹!”看着盛如此严肃的表情,墨兰吓的低下了头。
“四姨姐莫要紧张,岳父大人是担心四姨姐的身体,正好我在旁边,便特意嘱咐我为四姨姐瞧一瞧!四姨姐这边请!”王重侧身引手,笑着示意墨兰到旁边的交椅上坐下。
墨兰看了看王重,又看了看盛,刚想拒绝,却听盛道:“你一向娇弱,如今这倒春寒来的这么厉害,叫子厚替你把把脉,开几副药先吃着,免得跪病了!”
墨兰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叫王重帮他号脉。
“父亲,女儿身体好的很,并无大碍,再说了,六妹夫医术虽然精湛,但到底是男子,女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叫六妹夫帮着号脉,怕是”
“无妨,隔着帕子让子厚替你切脉便是,便不会有肌肤之亲,况且还有为父在旁边看着,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盛目光灼灼的看着墨兰。
墨兰哪里敢和盛对视,当即忐忑的坐到旁边的交椅上,将手摆在王重取出的脉枕之上。
王重自药箱中取出一方白色的丝帕,盖在墨兰的手腕之上,旋即便将三指搭在墨兰的脉上。
若是墨兰的演技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脑中也跟着胡思乱想起来。
诊脉是否能够诊出自己已非完璧之身的事实,而且自己上个月的月事并未到来,是否已经怀了身孕
不管是哪一个可能,都不是墨兰愿意看到的。
不过片刻,王重就有了答案,只是为了安盛的心,王重特意多号了一会儿,还让墨兰换了只手,再号一遍,然后才收回手,笑着道:“四姨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虚,夜里寒凉,四姨姐还得小心些才是,切莫着了凉!”
说罢便将东西收回药箱之中,盛则又嘱咐了墨兰几句,让她诚心悔过,然后又是一番说教,才同王重离开了祠堂。
“如何了?”回到书房,盛终于按捺不住,摒退众人,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起王重结果来。
王重却一脸凝重的道:“确实是喜脉无疑,而且至少已经有两个月了,若是再拖个把月,只怕就要显怀了!”
盛如遭雷击般愣在当场,脑中一片空白,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不仅仅只是在三清观同外男搂搂抱抱,举止亲密,甚至早已与人暗中珠胎暗结,还怀了别人的身孕!
盛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自己辛辛苦苦教养的女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将其当做掌上明珠般呵护了十几年,平日里连责打都没有过,如今竟然做了下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
失神的跌坐在交椅上,王重冲着盛拱手道:“岳父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叫府里信得过的稳婆前去查验,怀孕两个多月,只要是经验丰富的稳婆,应该都能看的出来。”
说罢便再度行礼,提出了告辞,王重刚刚从盛的书房里走出来,就听见里头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站在门口,扭头看着侯在门外的冬荣,王重道:“冬荣小哥是个聪明人,哪些钱该拿,哪些钱不该拿,小哥心里合该有数才是,则诚向来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一点冬荣小哥应该清楚吧!”
冬荣身心一凛,拱手躬身,悄悄抬眼看了王重一眼,却正好迎上那几乎直透人心的目光,看得冬荣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
尤其是王重的几句话,看似告诫,实则隐隐还带着几分威胁。
冬荣如何不知道王重话中的真意,作为盛家最有出息的嫡长子,盛家早晚都是要交到长柏手里的,而长柏的性子,盛家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冬荣赶忙低下头,恭敬的道:“多谢六姑爷指点!冬荣记住了!”
王重洒然一笑,说道:“人这一辈子,选择很重要,金银财宝固然吸引人,有命拿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说罢便快步离去,径直奔着寿安堂而去,书房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还在继续。
今夜的盛家,注定无法平静!
第416章 处置 下场和无奈
月黑风高,夜色下的汴京城,仍旧还有喧嚣未散。
世家豪族的浪荡子们,仍旧还在酒楼、妓馆之中推杯换盏,搂着千娇百媚的佳人高谈阔论,放浪形骸。
可位于城西积英巷的盛家,此刻却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作为一家之主的盛,强压下雷霆之怒,跑回了祠堂,看着跪在蒲团上,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这个自己昔日最最疼爱的女儿,心情复杂无比。
“爹爹!”墨兰很是意外,俏脸之上再无先前的镇定,布满了慌乱。
“墨儿,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和爹爹说的?”盛语气有些哽咽的道,看着墨兰的眼睛,双目之中好似闪烁着泪光。
墨兰侧过头,虽然慌乱,可却仍旧犟着嘴:“爹爹说什么呢?女儿愚钝,还请爹爹明示。”
“墨儿!”盛仰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看向墨兰:“你确定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爹爹说什么呢!女儿怎么听不明白!”看着侧过头,捏着帕子轻轻擦拭脸颊,连动作和神情都同林噙霜如出一辙的墨兰,盛忽然觉得心痛无比。
“来人!”盛闭上眼睛,面向供台上盛家的列祖列宗,眼中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当即便跪倒在蒲团上。
只见几个身材健壮仆妇鱼贯着快步走入祠堂之中,话也不说,径直走到墨兰身边,不等墨兰说什么,便抓住其手脚,塞住口鼻,径直抬出了正堂。
跪在列祖列宗跟前的盛已是泪流满面,“列祖列宗在上,盛不孝,教女无方,竟竟”
盛本想在列祖列宗跟前忏悔自己的罪过,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可是他的女儿!他最疼爱的女儿。
片刻后,冬荣面色戚戚的步入祠堂,来到盛身后。
“主君,有结果了!”冬荣躬着身子,声音也压的极低,脸上满是凝重。
盛当即站了起来,三个有接生经验的稳婆已然在屋外等候多时。
“如何了?”一出门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心中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回主君,依奴婢多年的经验来看,四姑娘确实已非完璧之身,似是已有身孕。”
盛激动的问道:“你确定不曾看错?”
“奴婢只能确定四姑娘并非完璧之身,至于是否有身孕,还得请郎中号脉才能确定!”婆子被盛神情和语气吓了一跳,三人立即跪在地上,匆忙回答。
“们呢!”盛看向其余二人。
二人的回答却和第一人如出一辙,盛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墨兰竟当真有了身孕!
“孽障,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盛指着被摁倒在盛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前的墨兰厉声喝问,旁边的冬荣手中拿着一根深褐色的实木阴干后制成,足有婴儿手臂般粗细的木棍,高高举起,目光看向盛。
只待盛一声令下,冬荣手中的木棍就会照着墨兰的臀部狠狠的打下去。
祠堂四周早已被盛下令,让人围的水泄不通,没有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爹爹!女儿错了!女儿知错了!”方才被几个嬷嬷强行扒了裤子检查,墨兰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击碎,方才在外头盛同那几个婆子的对话,墨兰也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缘由。
定是方才王重替她号脉之时,诊出了她早已不是处子,还怀有身孕的事实。
墨兰到底不是硬骨头,当即便声泪俱下,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女儿不该欺瞒父亲!女儿知错了,父亲!”
“说!奸夫是谁!”盛双目含着火焰,怒视着墨兰,咬牙切齿的道,腮帮子都被咬的鼓了起来。
墨兰被盛狰狞的表情吓的再也藏不住话,当即便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都给交代了:“是是梁家六郎!”
“梁晗?”盛再度和墨兰确定。
墨兰当即点头,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盛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背过身去,面对着盛家祖宗的排位,跪倒在蒲团上,问道:“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把你们的事情从头到尾的交代清楚!若有半句欺瞒,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盛到底还是放了狠话,墨兰哪里还敢有半句欺瞒,当即就把她和林噙霜如何密谋,买通府里上上下下,买通梁家那边的人,故意创造让她和梁晗偶遇的机会,然后勾搭在一块儿的事情从头到尾的都给说了,而后又多次借着去三清观进香为由同梁晗幽会,暗通款曲
越听盛越是心惊,盛家就像个筛子一样,到处漏风,自家女儿同外男勾搭成奸已有数月,可家里上上下下竟然没听到半点风声,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