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字片开始的影视诸天 第413节

  前朝魏征说过,君为舟,民为水,社稷次之,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当今官家御极数十载,广施仁政,平息战端,轻徭薄赋,使民生息,可并非人人皆能一心为公,只要心中有私欲,便不缺这些蠹国耗民的蛀虫!”

  顾二却眸光微凝,一脸严肃认真的道:“子厚觉得,变法如何?”

  “变法?”王重故作沉吟,随即点头道:“若是变法,还有可能改变现状,若不变法,长此以往,只怕迟早会酿出祸端来!”

  “若是变法,子厚觉得当如何施行?”顾二问道。

  王重道:“若能改两税法,将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钱,按亩折算缴纳,如此一来,大大简化了税制,方便征收税款,同时亦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减少贪墨,进一步的增加财政收入。”

  顾二问道:“可若是将徭役与田赋和杂征合并,各州县修筑河堤、官道、灌渠等又该如何是好?”

  王重道:“各州县府库有了银钱,便可似我在泉州那般,许以工钱,雇佣百姓为工,百姓应召与否,全凭自愿!”

  顾二捏着下巴,微微颔首道:“听着倒是可行。”

  王重说的,乃是明朝时在嘉靖朝确立的‘一条鞭’法,此法承上启下,上承自唐时开始的两税法,下启后世满清雍正时期的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纳粮。

  虽说‘一条鞭’法利弊皆存,但相对于这个时期而言,却是一种难得的进步。

  二人就这么一边吃酒,一边讨论起来,不过大多都是顾二问,王重解释。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翌日,王重一大清早便去了吏部,等了没多久,宫里就来了消息,嘉佑帝要召见王重。

  王重跟着内侍一路走到御书房,见到了正在批阅奏折的嘉佑帝,一身月白龙纹锦袍,须发银白,肉眼都能看出,较之几年前,嘉佑帝又苍老了不少。

  一番常规的行礼拜见后,嘉佑帝笑着说道:“这几年泉州的财赋一年胜过一年,爱卿功不可没啊!”

  王重不卑不亢的道:“臣只不过是尽了微臣该尽的本分,泉州能有现在的光景,是因为陛下贤明,我朝开放海贸,鼓励商人出海贸易,再者是因泉州的地理位置本身就十分优越,又有泉州湾这等天然港口,过往的海商,自然愿意在泉州湾停留休整。”

  嘉佑帝愈发高兴,说道:“爱卿过谦了,爱卿去泉州之前,泉州知州换了一任又一任,却没有一人能够像爱卿这样,不过短短几年功夫,就让泉州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财赋一年胜过一年。

  朕虽久在这深宫大内,却也没少听人议论爱卿和泉州这几年的变化,根据户部和吏部那边的统计,这几年里,仅晋江、南安两县的人口,就增加了三千多户,近十万人?”

  “回陛下!”王重拱手道:“是三千两百四十二户,十万六千四百八十四人,其中,有自山中吸引来的山民,有自泉州其余各县迁徙而来的百姓,也有自发从左近州县搬迁而来的流民,还有些是商贾、匠人。”

  “三千两百四十二户,十万六千四百八十四人,爱卿当真是给了朕一个惊喜啊!”嘉佑帝感慨着道。

  “全赖陛下圣明,朝中、泉州上下一干同僚齐心协力,百姓支持,才有这般景象!”王重仍旧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嘉佑帝道:“朕记得,爱卿上次送来的奏折里头提到,想让朝廷在泉州增设市舶司?”

  王重道:“福建路境内山多田少,在民间素来便有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说法,虽然能够修建梯田,但适合开垦的地方着实不多,若是只发展农桑的话,难有建树,唯有另辟蹊径,借助海贸的便利,方能见成效。”

  嘉佑帝道:“可泉州既不产瓷器、亦不产绸缎,水陆交通也不算便利,至于海路,北有杭州、明州两处市舶司,南有广州市舶司,分别可与东海、南海诸国贸易,再在泉州兴建市舶司,会不会有些画蛇添足了?”

  王重道:“回陛下,其实不论是杭州还是明州,与广州相去至少有千里之遥,中间州县何止数百,仅仅福建一路,便有六州、二军、四十七县,更遑论与闽地接壤的州县,若是能在泉州增设市舶司,勾连海陆,使海外的货物,能够更进一步的销入内陆,只要有货物流通,便有利润,朝廷便能自中收取赋税。”

  “况且闽地山多,盛产茶叶,而今已经建成投入使用的晒盐场已有七个,每月平均能产出精盐数十万斤,光是盐、茶两项,便能为闽地,为朝廷带来巨额的赋税!”

  “爱卿的意思是,将泉州盐场出产的海盐,售往海外?”嘉佑帝有些诧异的问道。

  王重道:“陛下圣明,臣正是这个意思,而今晒盐之法,已逐渐在沿海地区普及,沿海各州县纷纷设立盐场,又有井盐、湖盐,食盐产量已经大大提升,日后还会越来越多,盐价也只会越来越低,但晒盐之法,乃我朝新创,他国未必会有,若能将盐贩至东海乃至南海诸国,定能带来巨大利润。

  而且如今江南等地,纺纱机、织布机已然遍布各地,大大降低了纺纱织布的成本,提高了产量,而且近几年出海贸易的商人也越来越多,仅仅只是泉州一地,去岁出海的商人便超过千人,只杭州、明州、广州三处市舶司已经供不应求!”

  最最主要的,还是不论杭州还是明州,亦或者广州,距离闽地都不算近,闽地山多地少,不适合耕种,想要发展起来,只有通过经商,出海贸易。

  嘉佑帝已经被王重说的动心了,“增设市舶司不是小事,朕得和诸公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陛下圣明!”

  嘉佑帝又问了不少王重在泉州时的经历,和同僚们相处的是否融洽,没一会儿,就让王重离开了。

  自皇宫出来之后,王重先去了吏部,嘉佑帝召见是嘉佑帝召见,述职还是得去吏部。

  王重也没急着去盛家,而是先让余初二将自己的拜帖送过去,翌日清晨,王重才带着备好的礼物登门。

  盛维并不在家,接待王重的自然就成了长柏,长柏领着王重见过王氏之后,这也是因着王重和明兰定了亲,王氏怎么说都是明兰的嫡母,于情于理,王重登门了都该亲自去拜会请安,不然的话,王重一个外男,还真不好拜见王氏。

  见完王氏,长柏就拉着王重径直去了寿安堂。

  “仲怀跟你也就是前后脚,他回到东京没两日,你就到了!”长柏和王重并肩走着,脸上挂着微笑。

  “前日已经与仲怀见过了,还秉烛夜谈,聊了许久!”王重道。

  长柏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仲怀的家眷,子厚可见过了?”

  王重道:“昨日晚间已经见过了,蓉姐儿乖巧,昌哥儿听话,都很可爱!”

  长柏道:“也是,仲怀在甜水巷那院子,就在你家隔壁,没成想仲怀回了东京,竟和你成了邻居!”

  “这就叫世事难料!”王重笑道。

  长柏也笑了起来。

  王重忽然话音一转,问道:“对了,年后就是春闱了,则诚准备的如何了?”

  长柏停下脚步,学着王重的模样:“但尽人事,且听天命!”

  “这么看来,则诚是智珠在握,势在必得了?”王重一脸调笑。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长柏却摇了摇头道。

  “不错!”王重点头道:“科举之道,除了文章、才学、运道之外,心态也是最重要的,唯有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态,临考之际,不知紧张为何物,便如平日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方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则诚如此淡然,此番定能金榜题名!”

  “那就承子厚吉言了?”长柏拱手望着王重。

  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寿安堂。

  因着今日王重登门拜访,长柏和明兰都请了假,顾二也请了假,七个学生有一半都请了假,庄学究索性便让学生们放一日假,自己出门访友去了。

  寿安堂里,盛老太太正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本经书,正在品读,明兰坐在一旁拿着针线练习刺绣!听到说王重和长柏就在门外,盛老太太脸上露出笑容,先看了一眼明兰,随即才放下手中经书,让人将王重二人叫进来。

  “给老太太请安了,数年未见,老太太的气色倒是愈发红润了!”王重笑着给盛老太太行礼问安,言语间都透着亲近。

  “你这嘴倒还是跟以前一样甜!”盛老太太扫了王重一眼,脸上却带着微笑。

  王重笑着道:“重自泉州归来时,途径宥阳,正好赶上大老太太六十大寿,便在宥阳盘桓了几日,顺道给大老太太贺寿,讨了几杯水酒吃,大老太太可是经常提起您呢!”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她都六十了!”王重提及大老太太,盛老太太便不住一脸唏嘘的感慨着,问王重:“我那嫂嫂身子如何?”

  王重摇摇头道:“目前瞧着倒是健朗,只是年轻时吃了太多苦,伤了根本,加之多年操劳,伤了元气,怕是没几年光景了!”

  盛老太太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王重:“怎会如此?”

  “生老病死,乃自然之理,非人力所能改!”好不容易见到盛老太太和明兰,王重本不想说这些,可大老太太的身体确实不好,能活多久,还得看天意。

  “加之大老太太年纪太大,气血衰败,五脏也开始衰竭,此非药石所能医!加之近日来,为俗务所扰,忧心忡忡,于身体难免有所影响。”

  中医虽然玄妙,但终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

  长柏也是一脸愕然,全然没有料到,震惊的看着王重。

  倒是盛老太太,看着王重,问道:“可是因为淑兰那孩子?”

  王重点头道:“确实因为淑兰姑娘,那孙志高不过区区一秀才,却屡屡大放厥词,目中无人,到盛家也是颐指气使,对伯父伯母乃至于大老太太都全无半点尊敬,大老太太没少受他的气,淑兰姑娘在孙家也过得不好,大老太太忧心孙女儿,难免”

  “哎!”盛老太太叹了口气,有些感怀:“维儿精明了半辈子,没成想竟然在挑女婿的时候栽了跟头,竟被孙志高母子俩给糊弄了。”

  “祖母,此事也怪不得大伯伯和大伯母!”一旁的明兰道:“那孙志高没娶淑兰姐姐之前,不过是个穷酸秀才,孙家也是靠着孙母浆洗缝补才得以度日,外人瞧着,自然觉得孙志高勤勉好学,天资聪颖,孙母孀居多年,抚育幼子,在外人眼中,她的一些缺点,自然也都被优点掩盖过去了。

  只是娶了淑兰姐姐之后,得了淑兰姐姐那丰厚的嫁妆,手里有些钱财,孙志高志得意满,忘乎所以,那孙母尖酸刻薄的本性也才显露出来。”

  “六妹妹说的有道理!”王重道:“不过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了,想来此刻,淑兰姑娘应当已经和那孙志高和离了!”

  “哦?”盛老太太眉梢微挑,明兰也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王重。

  王重便将那日宴席之上的经过,和晚上他给盛维等人出谋划策的原委,一一道出。

  “以正合,以奇胜,子厚哥哥为了帮淑兰姐姐,连兵法都用上了!”明兰听了之后,忍不住笑着说道,只不过这话一出,却惹得盛老太太瞪了一眼。

  明兰不敢言语,长柏默然不语,盛老太太却道:“和离了也好,那孙志高趾高气扬,傲慢无礼,着实不是良配,能早日和离,淑兰那孩子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我那嫂嫂,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头!如今”说着说着,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紧接着就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都是些往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盛老太太一时有感而发,可听在明兰和长柏耳中,却忍不住为之动容,大老太太为了淑兰操劳,盛老太太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们而操劳。

  盛老太太何等人,只看明兰和长柏的表情,便猜出了他们心中所想,当即便岔开话题,问王重道:“子厚此番回京,打算盘桓多少时日?”

  “还不清楚,得按吏部那边和官家有没有别的吩咐,若无意外的话,年后再走也无妨!”

  王重回京述职,因路途遥远,朝廷给的期限是四个月,王重是九月中旬出发的,为了减少在路上花费的时间,特意走的陆路,再加上官员还有年假,而且来之前王重特意和陈浚打过招呼了,早几日,晚几日并无大碍。

卡文,请假一天,捋一捋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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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题!

第378章 给盛上上眼药

  没几日功夫,吏部那边述职之事就办的差不多了,嘉佑帝那边也有了消息,不仅将王重的品级又往上提了一级,从朝奉大夫,成了正五品的中侍大夫,还命王重提点泉州船舶司,负责筹建福州船舶司,总领大小适宜,还给王重头上套了个兴化军副都指挥使的头衔。

  关键不是副都指挥使的头衔,而是副都指挥使的权力,这是给王重光明正大,招募亲兵护卫的权利。

  盐务涉及朝廷将近三分之一的财赋,牵连甚广,王重所创晒盐法,无疑是动了两淮、江浙那些盐商的饭碗,那些个盐商,一个个家中金银堆山码海,和朝中官员也牵连甚广,势力雄厚,而且干盐商的,哪一个是善茬,嘉佑帝所以这么安排,足见对王重的重视。

  五品以下官员,吏部可以自行调配,可五品以上,须得禀明皇帝才行。

  王重早在将晒盐之法上奏朝廷之时,品阶就已经提到了从五品,是故此番擢升,嘉佑帝甚至还特意下了一道圣旨,除却一应封赏之外,其余差遣如故。

  短短五年时间,王重就从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一跃成了正五品的地方大员,而且还手握重权,深得嘉佑帝倚重,除了泉州的盐务之外,竟然还让王重提点泉州船舶司!

  就连知州陈浚,也被提了半级,这还是嘉佑帝见陈浚在泉州和王重配合的不错,特意让陈浚连任,只待三年之后,泉州进一步稳定,到了考核的时间,估计陈浚就要回东京做官了。

  盛知道消息之后,整个人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他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历任多地,勤勉刻苦,小心谨慎,不敢有一刻懈怠,这才做到五品,可王重入仕不过五年,头一次外放,就连升了数级,不但品阶和他相当,就连实权也远远超出。

  而且如今泉州形势一片大好,只待船舶司成立,那可又是一项大大的功劳。

  外放做官,求的不就是功劳二字吗!而王重的机遇,连盛这个王重的未来岳父都有些眼红了。

  盛虽然知道,如果当真换了个人坐在王重的位置上,未必能如王重这般,做出这么耀眼的成绩。

  可这个世界是不讲道理的。

  很快,弹劾王重的奏折便如雪花一般,飞到了嘉佑帝的桌案上。

  当一个人身处风口浪尖的时候,他的种种行为,他的过往,都会被无限的放大,那些个嫉妒眼热的,哪个不想鸡蛋里挑骨头。

  一些原本微不足道的错漏,就会被无限的放大,甚至于上纲上线,上升到一定的高度。

  譬如王重乃是地方官员,述职完成之后,不第一时间离开东京,返回泉州,却在东京逗留,结交官员,是何用意?

  又譬如王重和泉州知州陈浚在将兴化军的士卒调去做工,负责盐场、码头的建设,有僭越之嫌等等等等,诸般理由,不一而足。

  眼瞅着御史们群情激愤,也跟着纷纷上奏弹劾王重,好在这只是一部分声音,朝中也有不少替王重说话的,还有些正直敢言的,说此乃小事儿,当今首要,乃是过继宗室子,立为继嗣之事。

  嘉佑帝似乎有意让王重帮着牵扯朝臣们的火力,迟迟没有做出决断,任由御史言官们上奏弹劾王重,任凭那些帮着王重说话的上奏辩解,却将所有的奏折悉数压下,没有做出决定,没有给出半点惩罚,甚至连一句斥责都没有,任凭事件不断的发酵。

  盛为王重的事儿,可没少操心,可王重自己却仍旧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弹劾了一样。

  “子厚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盛看着王重,既担忧又不解的问道。

  王重笑着道:“何须担忧,当今官家,是难得的贤德圣明之君,况且这几年,泉州的财赋年年翻番,府库充盈,百姓生活安乐富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抹去的,官家自然分得清是非对错。”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盛脸上的担忧之色未减半分:“再说了,官家始终未曾表态,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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