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梅也笑着道:“我也没见过!”
“我们都没见过!”不远处正埋头割麦的三猴子和老干棒也站起来说道。
韩春梅刚刚嫁给老干棒不过几个月,又不是个喜欢串门的,村里的人都还没认全呢,现如今也就和经常上门的金花嫂和小转关系不错,跟杨灯儿就稍微差一些,其余的就更别说了。
主要是村里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拢共也没剩多少,村里像三猴子、吃不饱这些打光棍的汉子一大把。
“嫂子,咱们队长瞧着挺面善的,为何大家都管他叫大虫呢?”韩春梅好奇的问道。
“妹子没问你家当家的?”金花嫂道。
“这事儿我知道!”马仁礼迫不及待的抢答道。
“我也是听我爹说的,那年我刚去北平,家里正值秋耕,不知怎的,我家那头老黄牛忽然发了疯,在地里横冲直撞,伤了好几人,谁也不敢上去啦,这时候王重站了出来,一个人就奔着发疯的老黄牛冲了过去!”
“啊?”韩春梅被吓得一哆嗦,发了疯的老黄牛,能撞死嘞。
“老黄牛也埋头奔着撞了过去,谁曾想,王重竟不闪不避,直接迎面撞了上去,两只手抓着牛角,摁住牛脑袋,生生顶住了发疯的老黄牛,被推出去四五尺远,等他站稳了,用力一摔,八九百斤的老黄牛,被他一把掀倒在地。”
金花嫂已经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
一头成年的老黄牛,不过八九百斤,最多也就是一千斤左右,能把牛摔倒的人少见,但并不是没有,但能生生制住发了疯横冲直撞的老黄牛的,韩春梅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也太厉害了!”
“可不是吗!”金花嫂道:“所以打那以后,村里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虫。”所谓大虫,便是老虎,在这些老百姓们眼里,动物里最厉害的就是老虎了。
“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啊!看看桶里麦子满了没,满了赶紧先装起来。”马仁礼急着道。
“哪儿有那么快。”金花嫂看着马仁礼笑着道:“你不会是身子太虚,蹬不动了吧?”
“怎么可能!”马仁礼梗着脖子立马反驳,男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虚呢,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我身体壮着呢。”
这道迥异的画面,就如同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多出来的一个大墨点,左近地里的乡亲们,稍微歇息的喘口气的那片刻功夫,也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只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一亩多地的麦子都被王重三人割完了,马仁礼和两个女人轮番蹬车给麦子脱粒,该说不说,马仁礼的身子确实有点虚。
到底是人工踩踏带动的脱粒机,速度自然没法和后世那种马达催动的相比,三人麦子割完了,她们几个脱粒还要一会儿。
割麦的三人带着草帽坐在地里喝水歇息,大概歇了五六分钟左右的样子,就又拎着镰刀去旁边最近的地里了,继续收割大业。
脱好粒的麦子会用麻袋或者藤框装起来先放在地头,等晚上收工的时候再一块扛回去,现如今众人的工作是趁着好天色,抓紧把地里的麦子都给收回去。
中午日头最高的时候,把第三块两亩多的地割完,六人停下来吃饭喝水,再休息半小时。
上午收的三块地,一块一亩多,两块两亩多,加起来将近六亩,可把几人累得够呛。
“娘的,累死个人!”三猴子一边扇着草帽,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已经被晒得通红。
“谁不累!”旁边的老干棒扶着腰不停地揉着。
王重笑着道:“有道哥,这几天可得悠着点,别光顾着和嫂子亲热。”
三猴子闻言,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就是就是!”
“去去去!”可惜老干棒的脸早就是通红一片,汗如雨下,瞧不出变化了。
“哥!你这身板也太好了!”三猴子看着王重,一脸羡慕的道。
王重道:“这不更说明我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就咱麦香岭这一片,我三猴儿就服哥你一个。”三猴子竖起大拇指:“难怪当初马大头那么精明的人,竟也舍得让你请你当长工,还管你吃饱饭。”
老干棒道:“吃得多,干的也多!马大头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吃亏,咱俩加一块儿,还没队长收得多呢。”
“咱们地里这麦子,那是一年比一年长得好!”看着漫山遍野的金色海洋,三猴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累且幸福着。
“我瞧着今年这麦子长得最好的还就是咱们组。”老干棒的来脸上也满是笑容。
“哥,你说马大头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当初怎么就没想着挖渠引水呢?”三猴子好奇的问。
王重笑着道:“要是挖渠引水了,大家地里的麦子产量都高起来了,他上哪儿兼并土地去!”
王重的话,把三猴子和老干棒说的都一愣。
三猴子把手里的麦秆用力往地上一扔,气愤的道:“哼!我说呢!”
“咱么当初马大头家的地就越来越多,咱们的地就越来越少。”
“行了行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不都是咱们的了吗!”
“那倒是!”三猴子脸上又露出笑容来。
地头正在蹬轮子的马仁礼吐着舌头,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不行了!实在是没力气了!”
“我说马仁礼,就剩最后这些了,你再加把劲儿。”金花嫂手里还拿着一捆麦子,站在脱粒机前头。
“不行了!不行了!”马仁礼连连摆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停的咽着口水:“我实在是踩不动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那边地头的王重见到这情形,摇了摇头,走了过来,“行了,你去歇着吧,我来!”
马仁礼翻身下车,摇摇晃晃的走到旁边,没走出几步就不顾形象的往地上一坐,双手撑在地上,一脸疲惫的喘着粗气。
王重的动作可比马仁礼快多了,脚蹬踩的飞快,要不是怕机器受不了,速度还能再快。
韩春梅和金花嫂鄙夷的白了马仁礼一眼,撂下一句:“真没用!”
只十分钟左右的功夫,在王重快速的蹬动脚蹬的情况下,余下收好的那些麦子都成功脱粒。
歇的差不多的三猴子和老干棒也过来帮着把桶里的麦子收进麻袋里。
众人洗了手,擦了脸,然后才开始吃午饭。
正吃着饭,金花嫂忽然建议道:“队长,要不下午咱们换一换,让我们三个也搁一会儿麦子,你们也先歇一歇。”
“这主意不错!”韩春梅连连点头。
王重没有专断独裁,而是看向老干棒和三猴子,“你俩觉得怎么样?”
“队长,缓一缓也好,倒不是没力气,就是这腰受不了!”三猴子道。
老干棒道:“要不就让金花嫂和我媳妇他们割一块地,正好多缓一缓,剩下的咱们几个再继续?”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办了。”
马仁礼:“”
到了傍晚,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地里也忙活的差不多了,几人用油布把脱粒机盖上,把各自地头已经装进麻袋里头绑好的麦子往家扛。
一天下来,几人一共收了六块地,四块一亩多的,两块两亩多的,加起来拢共收了差不多有十亩地,下午只收了四亩左右,一方面是因为太阳太大,又忙活了一上午,大家都累得不行了,效率自然赶不上上午,另一方面是因为后边金花嫂和韩春梅也回去做饭了,少了两个干活麻利的,马仁礼到底还有些拉跨。
不过总的来说,速度倒是不算慢。
这会的麦子产量不高,别说现实社会了,就连《山海情》副本里的那时候都比不上,平均亩产是一百五十斤到两百斤左右,土地肥沃一些的,水肥都充足的,可能会超过两百斤,但也绝不会到三百斤,不管是植株的密度还是产量跟后世亩产一千多斤的时候自然没法比,割麦的速度自然也没有可比性。
虽然去年秋播王重他们的种植密度已经比往年要密了不少,撒肥的方式也做出了改变,由原来的大范围撒肥变成了集中撒肥,而且冬灌春灌从没缺过水,王重还用草药做了除虫剂,除草除虫更是一刻没歇过。
但受肥料和种子的品质的限制,每块田收获的麦子虽然比起去年都要多出不少呢,但也没能多出多少,那几块一亩多的,收的那些麦子晒干以后,平均每块田能多出个八九十斤左右,那块两亩多的多一些,能多出个一百四五十斤,算下来亩产已经超出两百斤了,但距离三百斤还有些距离。
第二天众人的速度明显就慢了许多,不是不想干,是第一天出力太狠累着了,不过还是把剩下的那些小麦地都给收割完了。
第二互助组也成了整个麦香村,最快把地里的麦子收割完的互助小组。
乡亲们看着王重他们如此简单的就把麦子给脱粒收了回去,顿时便都动了心思。
第三天的时候,就有人来找王重借脱粒机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牛大胆,手里还拎着一瓶白干,王重自然不会拒绝。
乡亲们都忙着给麦子脱粒的时候,第二互助组的成员们已经开始晒麦子了。
一家才几百斤的麦子,晒起来自然不麻烦。
第四天晚上,众人聚在王重家,开会。
正房炕上,王重坐在里边,三猴子和老干棒坐在王重左右手边,两人身边分别是金花嫂和韩春梅,马仁礼坐在圆凳上。
王重道:“大家麦子都晒得怎么样了?”
三猴子道:“我家的差不多了,明天再晒一天就能收起来了。”
金花嫂道:“我和三猴子差不多!”
老干棒和韩春梅的进度也一样。
“我可能还要两天。”马仁礼进度最慢。
“这段时间天气都不错,大家都抓紧点,乡亲们也等着晒麦自呢,咱们早点晒完,他们也能早点晒完。”
“咱们今儿个就讨论讨论接下来夏种的问题。”
“大虫哥,这有啥好讨论的,照着去年那么干不就行了。”三猴子道。
“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老干棒却看着王重问道。
王重问:“往年大家伙夏种都是种的什么?”
“基本上都是苞米和大豆!”金花嫂道:“花生的也有,就是比较少。”
“那产量怎么样呢?”王重又问。
“产量都不高。”老干棒道。
“既然往年夏种的产量都不高,那咱们不如尝试尝试新的方法,通过对比来做实验,看看哪种能增加产量,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法子好是好,可咱们也不懂什么新方法呀!”三猴子道。
“我倒是知道几个法子,小时候倒是见过家里的长辈们这么种过,产量确实要比咱们去年高,当然了,影响产量的因素有很多,不一定全是种植的方法,也和施肥,浇水,气候,还有地域有关,但我觉得,咱们现在既有地,又有人,不妨尝试一下,如果真被咱们找出能够增产的方法,对大家都有好处。”
“我同意!”三猴子立马表态:“我相信大虫哥。”
“我也同意!”
“我没意见!”
众人纷纷表态。
“大虫哥,到底是啥好法子?”三猴子迫不及待的问,众人也都纷纷看着王重,眼中同样写满期待。
“一个是轮作,一个是间作。”
“轮作?”马仁礼道:“你是说咱们玉米大豆换着种?”
“对!”王重道:“其实咱们现在冬小麦和夏苞米,夏大豆这种种植方式就是轮作,但还是太过单一了,现在咱们组有五户人家,土地加起来有二十四亩多。”
“每年的冬小麦咱们还是得种,但夏天的时候,咱们完全可以把花生、苞米还有大豆这几种作物轮番种,比如今年三猴子和金花嫂的地里都中花生,老干棒的地里就种大豆,我和马仁礼的地里都种上苞米。等到明年,咱们再换一茬,三猴子和金华扫就种大豆,老干棒中苞米,我和马仁礼就种花生。”
“这法子不错!”老干棒点头道。
“大虫哥,那间作又是咋回事儿?”又是三猴子急忙问道。
王重解释道:“顾名思义,间作,就是把几种作物,相互间隔种植,就譬如一块地,咱们给他分成好几垄,一垄苞米,一垄大豆,再一垄苞米,在一垄大豆,这么间隔着种。”
“这有什么用?”三猴子疑惑的问。
马仁礼却眼睛一亮:“这法子不错!玉米植株高大,能够替大豆挡风,让大豆的植株不被风吹倒,大豆植株较矮,可以促进玉米植株间的空气流通,让光照更加充足,说不定真的能增产呢。”
三猴子老干棒几人都看着马仁礼,听到增产两个字,一个个眼睛就都亮了。
“大虫哥,马仁礼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重笑着道:“是真是假空口无凭,但咱们可以拿一两块地试一试,和只种一种的对比一下,看看两边的产量不就知道了!”
“我同意!”这回马仁礼第一个举手同意。
“我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