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山海贸易现在已经和陕西、山西、四川、还有北京那边的代理商签了合同,从明年开始,在产菇期每个月给他们供应十万斤鲜菇,如果他们那边市场反响好的话,这个数字还能再往上加!”水花直言不讳道。
“这就差不多四十万斤了!”陈金山道。
“那今年呢?”吴月娟不止关心将来,也关心现在。
“乡亲们都才开始种菇半个月,等到第一次采摘,至少还要二十多天,要是慢点,一个月都有可能,到时候采菇期就剩不下多少了,就这些菇,先放到冷库里头储存,光我们附近几个县市的时常,应该就足够消化了,到时候要是产量实在过多的话,到时候再运一批出去。”
“去外省的渠道我们已经建立好了,都是我屋当家的亲自去跑的,签了合同,写了协议的。”
“那你们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助吗?”吴月娟点了点头,问道。
“嗯~~~”
水花低头沉吟了片刻,说道:“要说帮忙的话,其实我当家的一直都想走通空运的路子,毕竟我们现在虽然有冷库,但双孢菇这个东西,越鲜才越能卖上价,可我们和机场那边,实在是说不上话,也不认识什么大领导,货车运输虽然也能到,但花费的时间长,路上出现变故的可能性就大,要是能用航运的话,那我们的菇,就不止能卖到周边这几个省了。”
吴月娟和陈金山对视一眼,都没有料到水花说的竟然会是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对于王重和水花两口子确实是难以解决的大难题,但对于吴月娟和陈金山而言,不过是多见几个人,多说几句话的事儿而已,算不上什么难事儿。
“这事儿我不好直接答应你,我得先了解了解情况,看看你们这边,有没有合适的条件。”吴月娟没有满口答应,而是慎重的道。
“不管成不成,我都替咱们玉泉营的乡亲们感谢吴主任和陈县长、还有扶贫工作组的大恩大德。”水花发自内心的道。
“好了好了!”
“事情都还没办呢,不用着急谢。”看着单纯真挚的水花,吴月娟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就算真的要谢,那也要在我真的吧这件事给你办好了之后再谢。”
“好了,我们在在你这儿耽搁了也够久的了,咱们一块儿去村里,去看看其他村民们的菇棚搞得怎么样了!”
第163章 第一次收菇的波折
“水花同志啊,既然你们都已经打通了双孢菇对外销售的渠道了,那为什么不继续扩大养菇的规模呢?”
在参观结束之后,吴月娟问旁边被她邀请一起陪同参观的水花问道。
水花笑着说:“这不是有心无力呢吗!”
吴月娟也浅然一笑,没有揭破,有心无力?怕是有力无心才对。
要是王重跟水花当真有幸,大可以自己建厂,将双孢菇种植的规模再扩大个几十倍,反正他们自己已经打通了销售渠道,只要有菇,就能通过渠道运到外省,根本不用担心没地方卖。
“水花同志,你和王重同志回馈家乡,建设家乡的这份心,实在是让我佩服。”吴月娟这话是发自肺腑,并非吹捧阿臾之言。
自打他们扶贫组来了海吉,来到玉泉营经济开发区这边,王重和水花两口子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有钱,办窑厂,搞建筑公司,弄农场,每一样几乎都和当地的老百姓有关,虽然在这一过程当中,他们也赚取了一部分的利益,但他们不管是给工人们的待遇还是其他方面,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玉泉营了,就是整个海吉县,整个自治区,宁夏省,都鲜有能比得上这两口子的。
“上次听凌教授提过,王重同志打算在农场里弄那个生态什么来着?”吴月娟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旁边的陈金山适当补上一句:“生态经济!”
“对对对!生态经济!弄得咋样了?”
吴月娟立马有了印象。
说起这个,水花倒是清楚的很,笑着道:“啥生态经济,就是得个名,说是养羊养鸡,种草,种庄稼,种菇这些个事儿放到一起办,羊粪鸡粪还有菌草,作物的秸秆可以收集起来做粪肥,每年换新粪肥的时候,旧的可以拿去肥地。”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吴月娟和陈金山都同时恍然大悟。
“这个生态经济很好啊!”陈金山听过凌教授的课,也算是凌教授的半个学生,对凌教授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当初凌教授研究以草种菇,就是看人们对菌菇的需求量大,而当时的菌菇都是木生菌,想要大批量的种植蘑菇,不可避免的对我们闽省的森林生态环境造成了极大地破坏,所以后边凌教授才会耗费大量的心力研究出以草养菇的方法。”
“在保护生态稳定的前提下发展经济,这就是国家提倡的可持续发展吗!”
“”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不知从哪年开始,已然多出了点点翠绿,而今临近秋末,那出现在无垠戈壁滩上的翠绿也被萧瑟的秋风渲染为枯黄。
九月上旬,马上就要进入双孢菇的第一次采摘了,金滩村外的麦田上,乡亲们却也陷入了热火朝天的忙碌之中,柴油发动机那刺耳的马达轰鸣声,烟囱里喷涌而出的滚滚黑烟,几辆中小型的拖拉机,行驶在田间地里,在已经初显肥沃的土地上,犁出一道道浅浅的沟壑。
乡亲们裹着头巾,拿着耙子,锄头,翻镐,在已经耕完的田地里鼓捣,妇人们臂上挎着篮子,在后头播种。
为了秋播和照顾菇棚里即将进入采摘期的双孢菇,乡亲们纷纷让人带话回西海固老家去,让原本留守在西海固的家人们赶来玉泉营,帮着一起忙活。
除非是那实在走不动道的老人家,剩下的就连六七岁的小娃娃,也没闲着,全家老小齐上阵,伺候蘑菇,鼓捣菇棚,准备秋播。
为了节省出时间来伺候蘑菇,赚大钱,许多原本舍不得花钱请机器耕地的乡亲们,也纷纷咬着牙,喊王重开动他家的那几台打拖拉机,帮着把自家要耕的地给耕了。
王重也没狮子大开口,反而只让乡亲们凑了拖拉机的油钱和给几个司机开的工钱。
村里五六百亩地,几台拖拉机一起下场,三天功夫就耕完了。
而王重的农场,两台收割机也早就开始运作,不过收割的不是玉米,也不是小麦,而是那已经完全成熟,临近自然风干了的燕麦草还有各类菌草。
几百亩的草场,就是那一千多头滩羊过冬的草料储备。
一场紧张的农忙,就在这萧瑟的秋风中,碧蓝如洗的苍穹映照下悄然展开。
而山海农贸的双孢菇生意,也以玉泉营为中心,以兴庆市和青铜峡市两地为中转,悄然朝着四周的县市村镇覆盖。
王重的菇棚,每次产菇大概平均在两千三百斤左右,这个数字当然会有浮动,但起伏的波动并不算太大。
原本这些菇,光是兴庆和青铜峡两地就能全都消耗了,可王重和水花都想让自家的双孢菇试试周边的市场,把名气给打出去,这才让老辛往周边的县市发。
老辛现在的主业还是搞他的蔬菜批发,但现在身上还多了个头衔,双孢菇的本地菜贩们的代表。
老辛从山海农贸那边拿货的价格还是不变。
山海农贸制定的出库批发价是三块二,老辛过一手,目前还是本地唯一的一个一级代理商,山海贸易不管老辛是多少钱拨给菜贩们的,但市场上的双孢菇价格不能超过三块五,而且双孢菇最后的售价,得由王重的山海贸易根据市场行情来定,山海贸易公司会定期的派人做市场调查,了解市面上双孢菇的行情。
当然了,这些都是为以后做打算。
九月下旬,经济开发区的小麦的播种接近尾声,菇农们棚子里的双孢菇也陆续进入第一次采摘的时间。
眼瞅着这温度一日日往下降了,要趁着在入冬前,尽可能的多完成几次双孢菇的采摘。
菇农们按照专家组的要求,把品相完好的菇小心翼翼的采摘下来,放入塑料大框里,等下午三点,山海贸易公司的小姑娘小伙子们,就会开着拖拉机,拉着大秤,在开发区里所有种菇的村子挨个转悠,收菇。
“啥?两块钱?”
“王重那个碎怂,他自己的菇卖三块五一斤,收我们的菇,只按两块钱一斤收?”
没成想收菇的车才刚刚进村,就遇上问题了。
“我说小姑娘,你们这样弄可不行,市面上卖三块五一斤的菇,们两块钱一斤收,一斤菇你们就赚一块五,我们辛辛苦苦的种菇,你们就是卖菇而已,赚的比我们还多!”
“就是嘛!”
“两块钱一斤,这也太少了。”
“”
“狗日的,王重那个碎怂呢?他人呢?我找他去!”金滩村的广场上,李大有最先沉不住气,当场就翻脸了,对着王重直接开骂。
也幸亏是王重不在这儿,不然以他那个驴脾气,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冲上去和王重动手了。
“大有哥!大有哥!”
“你别着急啊,先听听人家小姑娘是怎么个说的!”五蹲和栓闷他们都赶紧拉住李大有。
到底王重在金滩村的威望够高,乡亲们不愿意相信他是那种会坑乡亲们的人。
“喊水哥,你说说话吗!”马喊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主要是被李大有闹腾的。
“行了,这么多人都在呢,你闹个啥?”
“杨三,他要再闹,你就去,把老支书请过来!”马喊水没好气的挖了偃旗息鼓的李大有一眼。
李大有一脸的不高兴,扭开栓闷和五蹲抓着他的手,委屈的道:“我又没有污蔑他,两块钱一斤,哪有他这么坑自己乡亲的吗。”
“好了,你先别说话!”马喊水骂了他一句,又对着货车边上拿着本子和笔的小姑娘问道:“女子,为什么只收两块钱一斤,你总该告诉我们吧!”
负责记账是个小姑娘,二十来岁,青春靓丽,虽谈不上多漂亮,但嘴皮子却也利索道:“这位叔,我们公司收菇,又不是直接拉到菜市场上卖,先要拉到冷库,然后在批发给菜贩,我们开车要烧油吧,这么多菇,一下子肯定卖不出去,要放到冷库里头保鲜吧?要是没有冷库,没几天这些菇就要变色,然后烂掉。”
“这些是不是都要花钱,还有,公司雇我们,雇司机都要钱吧!而且这还没有算我们公司前期在冷库和运输车辆上的投资。”
“你们别看现在的菇价是三块五,但那是因为种菇的就我们老板一家,一次的产量才两千多斤,市场上双孢菇供不应求,所以价格才高。”
“可现在种菇的农户有几百户,就算一家只出一百斤菇,那一次也有好几万斤,菇越来越多,他肯定就卖不到原来的价格了吗!我们是做公司,不是做慈善,总不能我们贴钱收菇吧!
而且现在菇农这么多,产菇两肯定也是居高不下,本地市场肯定吃不下这么多菇,到时候肯定要往其他地方发,车费,油费、高速公路过路费,这些哪个不要钱。”
“这可都是为了帮你们把菇卖菇去才花的钱,老叔,做人可要讲良心,我跟你们讲实话,这个菇按两块钱收,我们公司就差没往里头贴钱了,你可不能倒打一耙,说我们老板。”
王重也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所以派出来收菇的人,都是些嘴皮子利索,脸皮厚,胆大且心思细腻的,两个人负责一辆车,男的负责开车称重,女的负责入账结钱。
这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
“可两块钱也太低了!”五蹲皱着眉头,焦急中带着不情愿。
“叔!”小姑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见这位四五十岁模样,浑身尘土的老叔不情愿,但语气没有方才那么恶劣了,她的语气也变了:“这个卖不卖菇,是你的事,你要是不卖,我就去下一家,要是你们整个村都不卖,那我就去下个村。”
“来之前我们老板也特意交代过了,两块钱的价格和市面上的菇价那肯定比不了,但是叔,这个东西他就是这样,就算是那些个跑商的来村里收菇,他们能出多少钱?就算他们这次能给你们高点,那下次呢?”
“我们公司就不一样了,我们公司和大家做的是长久的买卖。”
马喊水点了点头,“道理我们都懂,这就跟我们卖麦子,卖苞谷一样嘛!那些收粮食的跑到村里来收,价格肯定要比市面上低,毕竟他们也是要赚钱的吗!”
“但两块钱,确实和乡亲们期望的差的太多,也难怪乡亲们有情绪!”
小姑娘道:“叔,不打紧,你们要是不想卖,那你们可以先自己拿去市场上买,或者自己先去找愿意出高价买的商贩,我们公司也不拦着,但我们公司收菇有我们自己的价格,我们老板也提前我们讲了,要是叔你们这次的菇不愿意卖也不打紧,我们下次再来,什么时候大家的菇想卖给我们公司了,大家可以打我们采购组的电话,也可以直接去我们老板家找我们老板。”
“小姑娘,你先别着急,我们金滩村有八十六户人家,除了你们老板两家,还有八四十户,都种了菇,我估摸着这次我们村大概能有个一万四五千斤菇,乡亲们也都是第一次种菇,你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再往上提一提?”
“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小姑娘无奈的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菇的价格,那是我们公司的领导定的,我哪里有这个权利改吗!”
“你等着,我去找你们老板,我去问问他,能不能给我们提提价!”李大有不甘心,说着就要往村里跑,没成想刚跑出去几步,一道黑影如流星一样飞了过来,精准无比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那个狗日的拿鞋砸”
勃然大怒的李大有,看清砸中自己脑门的是只满是尘土的脏鞋,哪里还忍得住他那暴脾气,张嘴就骂。
“砸你咋的?”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看着那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板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头上带这个蓝色工帽的自家老爹出现在自己眼前,李大有愣了一下。
“爹!你咋来了?”
老支书光着一只脚,踩在夯实的土路上,李大有赶紧把地上的脏鞋捡起来放回老爷子脚前。
“我再不来,你不是要翻天,隔着大半个村子,都能听见你咋咋呼呼的声音,四十都快五十的人了,咋还跟个娃娃一样,遇到个啥事儿就嚷你那个破锣嗓子,生怕人听不见是吧?”
要不说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还是当父亲的。
“爹!”不说还说,一说这事儿,李大有又委屈上了:“这事儿可不能赖我!”
“不赖你赖谁?”老支书瞪着他:“难道还赖我不成?”
“那不是王重那个碎怂收菇开的价钱太低了吗!”李大有扭扭捏捏,一脸委屈的道。
“不就是两块钱一斤吗,这个是重娃子早和我讲过了,有啥不能卖的,两块钱不是钱?”老爷子依旧还是那么霸气。
至少在李大有面前,是那么霸气。
“爹!王重那碎怂跟你讲过这事儿?”李大有一脸懵逼,不敢置信的问。
“咋,我啥事还要跟你汇报?”
“叔!”
“叔!”
众人纷纷和老支书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