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替你保存着,以后再还给你!”何小萍看着这一箱子代表着原身荣誉的物品,一脸认真的道。
“那我得好好的感谢你了!”王重看着何小萍,忽然沉吟起来,抬手捏着下巴:“让我想想,到底该怎么谢谢你呢?”
“都是战友,说什么谢不谢的。”何小萍低着头道,躲开了王重的目光。
王重忽然觉得面前的何小萍竟然这么可爱。
“这样吧,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你早点去食堂,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个惊喜!”王重微笑着说道。
“好啊,那我等着。”何小萍也同样笑着道,正好看见王重床上还有放着几件衣服,背包打开着,放在凳子上。
“你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收拾吧!”何小萍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问道,似乎怕王重拒绝。
王重想也没想就道:“好啊!求之不得!”
何小萍顿时就感觉心底原本遍布阴云的心底,拨云见日,有阳光洒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王重坐在了对面的下铺,那是曾经嫌弃何小萍身上有汗味儿的朱克的床,双手撑在床板上,看着何小萍微微躬身在窗前忙碌的身影,看着那双熟悉的马尾辫,似乎和记忆中某个熟悉的身影重合了,忽然心中一动。
帮王重收拾好东西,何小萍就走了,她还要训练,能抽出空来找王重一趟,已经很不错了。
下午,王重去了食堂,找到大厨,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不得不说,原身在文工团的人缘之好,确实还是有点用的。
食堂的大厨对于王重想亲自动手炒几个小菜的事儿直接就同意了。
尤其是王重还拎着一条个头不小的腊肉,还说炒剩下的那些全都归他。
王重切了一条腊肉里肥瘦相间的那一段五花部位,没有一点骨头,切了一盘,剩下的全给了大厨,取了些蒜苗、青椒,做了一个蒜苗炒腊肉。
又问大厨要了一小块五花肉,得了好处的大厨想了想,没拒绝,毕竟王重要的并不多。
用那一小块五花肉,还有王重亲手擀出来的面条,做了一份不怎么地道的炸酱面。
晚饭时间快到了,何小萍果然应约提前到了,王重用网兜拎着两个铝饭盒,带着何小萍走到出了文工团,在大门外的马路牙子边的花坛边坐下。
“什么好吃的?还要跑外头来吃?”何小萍即开心又好气,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断过。
王重把装着杂酱面的那个铝饭盒递给她,何小萍刚一打开,眼睛瞬间就亮了,熟悉的香味也扑鼻而来,没忍住喊了出来:“炸酱面?”
何小萍是燕京人,打小就是吃炸酱面长大的,不过这些年日子过得艰难,能用五花肉炒酱的次数不多,尤其是何小萍的继父对她并不好。
看着铝饭盒里的炸酱面,何小萍忽然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从挎包里取出一双筷子,用帕子擦了擦,才递了过去。
“怎么了?”看出何小萍神情有些不对,王重低着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何小萍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然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何小萍赶忙抬手擦了擦眼睛,抬起头,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不好意思,没控制住情绪。”
“眼睛长在前面,就是告诉我们,人不应该老是活在过去,而是应该把目光放在当下,展望未来。”
何小萍眼中流连着异彩,点了点头,接过王重递过去的筷子,露出个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炸酱面很香,肯定很好吃。”
何小萍夹起一筷子面条,吃了一口,熟悉而又的滋味在口腔中炸裂,一边嚼着面条,一边不住的称赞:“好好吃!”
王重又打开另一个铝饭盒,里头是满满一饭盒的腊肉炒蒜苔:“川黔的一道家常菜,你尝尝。”
何小萍夹了一片腊肉,直接塞进嘴里,连连点头,“好吃。”
王重得意的道:“我亲手做的,肯定好吃。”
何小萍咀嚼的动作瞬间就僵住了,有些不大敢相信的看着王重,又快速嚼了几口,把嘴里的面条和腊肉都咽了下去,看了看手里的炸酱面,又看了看面前放在花台边上的腊肉炒蒜薹,问道:“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王重道:“你帮我收拾行李,还要帮我保存那些象征着我曾经的荣誉的物品,我非常感激,要是不亲自下厨做一顿饭,又怎么能显的出我想感谢你的诚意呢!”
“好吃就快点吃!”
何小萍看着王重,嗯了一声,再度扒起铝饭盒里的面条,只是目光却时不时的往王重脸上瞥。
晚上,何小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枕头旁边,是王重今天给她的那盘腊肉炒蒜苔,还剩下一半,何小萍决定接下来几天要省着点吃。
脑海里满是王重的身影,尤其是今天王重站在床边的书桌旁,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王重身上的那一刻,好似烙进了何小萍的心底。
还有白天王重说的那些话,也不断的出现在何小萍的脑海之中。
次日清晨,天色将明,何小萍就已经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出完早操,就直接来到了王重宿舍楼下。
等了一会儿,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萍?”
何小萍扭头一看,满头大汗的王重由远而近,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不用晨练吗?”文工团每天也是要出早操的。
何小萍道:“你不是今天就走了吗,我想着来送送你。”
“你这是?”
“哦!”王重笑着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吗!咱们都是军人,肯定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文工团不似其他作战部队,他们日常的操练就是排练。
半个小时后,大门外,王重背着背包行囊,背包外还挂着饭盒和茶缸。
“到了伐木连,记得给我写信。”何小萍笑着对王重道。
“放心,我一定会的。”王重也笑着回应。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看着王重,何小萍犹豫了一会儿,内心非常纠结,可想起昨天二人的相处,想起王重的豁达和开朗,还是忍不住说道。
王重猜测道:“关于林丁丁的?”
“嗯!”何小萍有些惊讶,没想到王重竟然连这都能猜到。
“不用惊讶,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迎着王重那平静没有半点波澜的的眼神,何小萍没有继续纠结,而是磕磕绊绊的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你还喜欢她吗?”
王重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不喜欢了,早就不喜欢了,自从她说我耍流氓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喜欢了。”
说完还顺带解释了一波:“男人嘛,总是会被一些外表看着漂亮,完美的东西心生爱慕,可当真正看清之后,才会发现,曾经的那点喜欢和所谓的爱慕,不过是少年人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自发地美化而已。”
要是别人,王重可懒得说这么多,可何小萍不同。
何小萍摇了摇头,有些没太听明白王重的话,不过王重那句不喜欢,却让她本就满怀期待的心湖轻轻一颤,一株叫做喜悦的新芽,在何小萍的心间悄然萌发,顷刻之间,便已长成了参天大树,充斥于身心之中。
那虽不怎么白皙却足够光滑,精致俏丽的脸蛋上,不自觉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王重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随着眼皮起伏而微微轻颤的长而疏的睫毛,忽然觉得这个笑容,好似带着春天般的温暖,如盛开的鲜花一般,让人不自禁便心生喜悦。
“听说伐木连是最辛苦、也是最危险的,你要照顾好自己!”何小萍关切的道。
王重却笑着说道:“伟人曾经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苦难,人心的善恶,也向来没有一个恒定的准则,可如果我们能拥有一个坚强的内心,有直面苦难,披荆斩棘的勇气,有不畏艰辛,砥砺前行的决心,其实便不难发现,在我们不曾注意过的那些角落里,随处可见的,都是美好和快乐!”
“而且我打小就跟着父亲学木匠,或许伐木连更适合我呢!”
何小萍看着面前满脸笑容却侃侃而谈的王重,仔细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想把他们牢牢刻在心底。
“小萍,你是个既善良又坚强勇敢的姑娘,这么些天来,文工团这么多人,能来看我,敢来送我的,只有你一个。”
王重看着何小萍的眼睛,真挚的道:“在我心里,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所以,请不要沮丧,也不要为我打抱不平,也不用为我与人争执。
你我皆还年轻,咱们做好自己,努力生活,走自己的路,任凭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去说就是,只要咱们秉持正气,问心无愧,把那些难听的话,把那些嘲讽和偏见,只当做是路旁的狗屎,不去理会,难受的,只会是那些嘲讽和偏见的人。”
“知道我怎么回答那些说我耍流氓的人的吗?”王重含笑问道。
何小萍摇了摇头,好奇地看着王重:“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
王重道:“我对他们说,内心阳光美好的人,看什么都是阳光,都是美好的,只有那些内心龌龊,充满污秽的人,看人看事,才会觉得别人都和他们一样,都是那么的龌龊,那么污秽。”
何小萍有些惊讶,王重的话,出乎了她的预料,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这话是那么真实,那么贴切。
整个文工团的所有人,在何小萍眼里,都是那么的不堪,只有一个王重,宛若初春温暖的阳光,用他的善良,用他的无私奉献,善解人意,照进了她的内心,融化了那因为偏见,鄙夷、因为不屑和排挤而冰封了的内心。
“小萍!”王重看着何小萍的眼睛,认真的说。
“人世间本就充满了苦难和挫折,人生的路很长,我们不能选择我们在将来会遇到什么事情,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但我们能选择鼓起勇气,让我们的内心变得坚强,让我们的意志变得坚韧,让我们在苦难和挫折面前,怡然不惧。”
“我们不能选择怎样的人生,但我们可以选择以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
“难怪林丁丁这么对你,你还能这么从容,这么豁达!”王重的形象在何小萍的心底再度发生变化。
王重道:“世事险恶,人心如狱,是人都会有私心,在那种情况下,林丁丁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会那么说,我理解她的做法。”
“而且当时我确实有些过分了!”王重说道,如果不是原身的情难自禁,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
“所以你不怪林丁丁?”何小萍疑惑地问。
王重摇了摇头:“人都有自私的一面,我就是个最普通的俗人,怎么会例外,我虽然理解她的做法,可不代表我不怪她。”
“尤其是她还编造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说着王重摇了摇头,释然笑道:“这样也好,让我早些看清她的真面目,能够及时抽身止损,而不是在她的身上浪费大好年华,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只是有些失望而已!”说着王重看了看大门后的文工团,这话是说林丁丁,也是说文工团这些高干子弟们,随即又有感而发:“我只是为以前的我感到不值。”
看着王重那满是唏嘘的眼神,何小萍瞬间动容,也扭头看着文工团的方向,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她们确实不值!”
“好了!”王重脸上露出个微笑,再度看向何小萍,说道:“事已至此,没必要再为她们伤神,就像刚才说的,能够及时止损,也挺不错的。”
“不过你昨天来看我,今天又来送我,接下来你在文工团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我不在乎!”何小萍迎着王重的目光,坚定的到:“从林丁丁污蔑你,却没人为你说话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好!”王重道:“人活一世,短短数十年,没必要因为一群不值得的人的喜怒恶心自己。”
“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不能选择怎样的人生,但我们能选择用积极、勇敢、乐观豁达的态度来面对人生。”
何小萍看着王重,眼里多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光:“就像你现在这样。”
“刘峰!”何小萍叫了原身的吗名字,随机脸色严肃而认真的对王重说:“我会记住你和我说的话的。”
双手摆在胸前,手心向里,按着自己的心口:“我会牢牢地把它们都记在心里。”
王重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眼中绽放出的璀璨炙热的光芒,嘴角不自禁便扬了起来。
第116章 平淡生活
何小萍正在给王重换药,手臂和小腿的外伤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伤口差不多要愈合了,不过右手手臂的骨头也受到了冲击,要休养一阵子才能痊愈。
再有就是大腿的伤,伤势最重,恢复的也最慢。
看着扒了自己裤子,正在小心翼翼包裹纱布的何小萍,王重也没觉着不好意思。
躺在王重旁边断了两条腿的伤员忽然问道:“连长,听说晚上文工团要过来搞慰问演出,你去不去看啊?”
这是王重连里的一个战士,他就没有王重那么幸运了,被敌人的迫击炮直接炸断了腿,险些丢了命。
“慰问演出?”王重疑惑的看着何小萍。
“嗯!”何小萍点头应了一声,仍旧小心翼翼的在给王重大腿包裹纱布,没什么反应。
“去啊,为什么不去!”王重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