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北堂一听这个名字,就立马想起了此人,不由疑惑道。
“卸岭盗众早在几十年前就烟消云散了,这位老前辈也不知所踪,算起来应该有一百多岁了吧?”
“就算他老人家尚在人间,可这么大的年纪,还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您差人手的话,我倒是可以找一些江湖上的朋友……”
姬长生一摆手,摇头道。
“如果要尽快找到尘珠,必须有此人的帮助。”
“不管他是否还活着,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找不到他,我们就马上出发去云南!”
陈玉楼对云南之行非常重要,但是否能找到此人,姬长生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
他不知道陈玉楼是否还活着,就算还活着,此时是不是在京城,也不敢确定。
就算陈玉楼刚好在京城,姬长生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是个一百多岁的老瞎子,就凭这一点线索去大海捞针,三天内恐怕难有结果。
不过眼下别无他法,情况紧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找一找再说了。
尹北堂一听,不敢再问,当即派遣人手去寻找陈玉楼的下落。
新月饭店在京城的能量极大,耳目众多,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要在京城的茫茫人海中找到此人,也只有尹北堂才能做到了。
所幸的是,尹北堂没有让姬长生失望,第二天上午就有了消息。
尹北堂急冲冲赶到姬长生家中,向他汇报。
“姬先生,找到了!”
姬长生欣喜之余,甚至觉得有些意外。
本以为希望渺茫,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看来老天爷都在帮着他们。
“他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尹北堂显得有些犹疑不定,回答道。
“人已经被我请到新月饭店了,不过……我并不敢十分确定就是此人。”
姬长生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为什么?”
尹北堂脸色显得有些尴尬,回答道。
“因为他一直在极力抵赖,怎么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原来,昨天尹北堂接受了这个任务后,立马去找了一些江湖上的老人打听消息,从他们嘴里得知了一些关于陈玉楼的线索。
其中有几个人还曾经见过陈玉楼,有过一些交情。
有了这些重要的线索后,新月饭店发动了几万人在全城展开地毯式搜索,经过一夜的努力,今天早上终于在北海公园里找到了陈玉楼。
可陈玉楼却死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百般抵赖。
无奈之下,尹北堂只能将那几位老前辈请了去,现场辨认。
但由于时间过去太久了,陈玉楼已经销声匿迹七十余年,谁都不敢确认这个老瞎子就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卸岭盗魁。
听完了尹北堂的讲述,姬长生想了想后,说道。
“先别管真假,带我去看看再说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卸岭魁首陈玉楼
一个小时后,姬长生一行人来到了新月饭店的贵宾室。
贵宾室里坐着五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其中四人衣着光鲜,身材富态,是尹北堂请来的江湖老前辈。
另外一人身材枯瘦,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头戴一顶瓜皮帽。
正在对其他四人侃侃而谈。
“四位仁兄,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应该都是儿孙满堂,尽享天伦的古稀之年吧。”
“年纪大了就容易忘事儿,你们认错了人,是很正常的。”
“老夫只是一个略通阴阳的算命先生而已,哪里是什么卸岭盗魁?”
“想那卸岭盗魁是何等英雄的人物,统领数万盗众,啸聚山林,好不得意。”
“我这糟老头子,一不叫陈玉楼,二不干那惊天动地的勾当,何德何能是卸岭盗魁?”
“诸位肯定是认错人了!”
其他四位老者,你看我我看你,都被说的没了信心,满脸都是疑惑之色。
难道真是我们老了,认错了人?
那盲眼老者见众人不说话,又赶紧道。
“在下只是和那陈大当家的身材相仿,样貌有些近似罢了。”
“天底下样貌身材相仿的人,何其多矣?”
“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误会,还望诸位放老夫走吧。”
“老夫还有几个客人,今天约好了要去给他们消灾,别误了人家的正事。”
说着,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这时,只听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大当家的,可曾还记得瓶山下的鹧鸪哨否?”
那老者闻言,身体轻轻一抖,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但转瞬间,又装作一脸茫然的说道。
“什么哨?什么山?老夫不曾听说过,这位朋友认错人了。”
姬长生上前一步,轻轻一抓老者的手腕。
那老者的肩膀微微一动,似乎要有所动作,但立马又忍住了。
这个微小的细节,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姬长生。
“陈大当家的,你虽然年过百岁,但练就的这一身功夫却如跗骨之蛆,注定要跟你一辈子,你想甩都甩不掉呢。”
被看出了端倪后,老者明显有些惊慌,但还是抵赖道。
“老夫一介相师,哪里懂什么功夫?这位小友,你怕是搞错了。”
姬长生见他还不承认,只能轻叹了一口气,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道。
“我听闻卸岭盗魁陈大当家的,乃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汉,为朋友两肋插刀,义薄云天。”
“只可惜啊,看来传说都是假的。”
“陈大当家居然见死不救,实在令我等太失望了!”
此话一出,老者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内心起了波澜。
过了顷刻,终于忍不住说道。
“老夫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陈当家的确实是位好汉,为什么说他见死不救?”
姬长生见他上钩,连忙回答道。
“陈大当家的当年有一位生死故交,乃是搬山一派的道人,名为鹧鸪哨。”
“我听说鹧鸪哨对陈大当家有救命之恩,两人情谊深重。”
“如今鹧鸪哨的后人有难,需要陈大当家的伸出援手,才能化险为夷。”
“没想到……却是见死不救之人!”
老者一听,终于有些动容了,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姬长生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此人定是陈玉楼!
陈玉楼其实算不上什么义薄云天的好汉,那只是姬长生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
此人性格极为自负,自诩才高八斗,眼高于顶,又十分爱慕虚名。
他哪怕不愿意承认身份,但刚才那番话中还在极力吹捧自己,显然对陈玉楼这个身份非常看重。
姬长生先是一顶高帽子送上,让陈玉楼对他有了好感,再用义字来激将。
只要陈玉楼心中尚存一个义字,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种老派的江湖中人,虽然多有背信弃义者,但也有不少人将义气二字看得极重。
爱惜自己的名声,加上鹧鸪哨的救命之恩,这就是陈玉楼的软肋。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考之后,老者终于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小友,你到底是何人?和那鹧鸪哨是何关系?”
姬长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雪莉杨。
雪莉杨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今天从姬长生嘴里,她才得知外公和陈玉楼居然有这样一段往事,不由感到十分惊讶。
“老前辈,晚辈名叫杨萍,鹧鸪哨正是晚辈的外公!”
老者禁不住激动的问道。
“此言当真?”
雪莉杨没有解释,而是从怀里拿出一片树叶,放进嘴里。
只听一阵悠扬婉转的鸟鸣,从她嘴里飘出。
鹧鸪哨精通口技,善于模仿各种动物叫声,栩栩如生,因此得到了这个外号。
雪莉杨吹的正是外公教的独门绝技,和其他口技不同,这鸟叫声中暗含了一些信息,是搬山道人用来联络的暗语,只有内行人才能听出门道。
老者眼睛虽瞎,但听力过人,一听就知道是鹧鸪哨的亲传。
“果真是鹧鸪哨的后人!”
说着,他不禁老泪纵横,再也顾不得隐瞒身份了。
“孩子,跟我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劫难?”
雪莉杨赶紧说道。
“老前辈,晚辈有性命之忧,还望前辈能伸出援手,救我等于水火!”
老者长叹一口气,这才点头道。
“你外公对我有大恩,他的后人有难,我岂能见死不救?”
“老夫就是卸岭盗魁,陈玉楼!”
说完这话,他佝偻的腰身挺得笔直,不再畏畏缩缩,脸上焕发出一股容光。
哪怕已经百岁高龄,但当年卸岭魁首的神采依旧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