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5:东北往事 第50节

“坐!”周东北又坐在了小板凳上,“咱们说说明天的事儿!”

两个人都收起了笑容。

“明天有两种可能,首先,我先忽悠他,让他哑巴吃黄连......”

孙广志自不用说,早就对他心服口服,听的自然十分认真。

听完他的分析以后,王刚也是敬佩不已,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呢?

三个人又聊了好半天,把计划再一次的完善,又约好明天的时间,两个人起身要走。

周东北一再挽留在家吃饭,可他俩说啥都不干,还说等过年再来串门,那时候不留喝酒都不行......

刚送走两个人,二虎就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哥呀,冷啊!”他哆哆嗦嗦,拉着哭腔,棉帽子一圈白霜,眼睫毛、眉毛和上唇绒胡都是白的,看着像圣诞老人一样。

周东北也是一阵心疼,本来可以不让他俩继续收了,可还是没让两个人停,甚至明天还要从胡老三手里回购一些粮票,让他俩一直干到过年。

自己有过一次失败的人生体验,可他俩没有。

想要改变命运,改掉以前的游手好闲,就得让他们多吃吃苦,知道每一分钱的来之不易。

希望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快,进屋暖和暖和!”周东北把鸡蛋卸了下来,搬进正房。

他刚出去,赵玉芳从东屋出来了,看着满厨房一堆堆的鸡蛋犯了愁,连着这么多天不送了,越攒越多,这啥时候是个头?

儿子这是要孵小鸡开养鸡场吗?

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大丫儿?”

她喊着声闺女,迈步进了西屋。

第59章 姗姗来迟的胡老三

炕洞里的柴火正旺,灯光昏黄,周东南正在炕上织着毛衣。

“咋了,妈?”

“你问问你弟,这么多鸡蛋,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他到底想干啥呀?”

周东南放下了手里的织针,笑道:“妈,我问过了!”

“怎么说?”

“他说这几天就有人来拉走了!”

“这几天?”赵玉芳有些奇怪,“谁来拉呀?”

周东南摇了摇头,她确实也不知道,怕母亲担心,又劝她:“妈,不用惦记,马上来到年根儿了,城里副食紧缺,还怕卖不出去呀?”

赵玉芳叹了口气,“话是这样说,可看着眼晕不是?”

周东南岔开了话题,“我爸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耍钱了,真不玩了?”

“他倒是想玩,可乡里根本就没人和他玩......”

母女俩都笑了。

赵玉芳又担心起来,“你说你弟,拎把斧子就去砸老郑家,现在一个个背后都喊他疯子,这以后可咋找对象?”

“你就瞎担心,真疯假疯谁看不出来呀?”

说到这儿,她压低了声音,脸上都是笑意,“妈,你没发现我弟和小夏好像有点意思吗?”

赵玉芳眼睛就亮了,随后又叹了口气,“夏丫头是真好,长的好看,性格妈也喜欢,可她那个妈,哎......”

“夏婶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她呀!”赵玉芳摇了摇头,“就是太偏向了,什么好事都可着大春儿,对小夏太不好了!”

说完,她看向了闺女,“大丫儿,你说妈偏向吗?”

周东南呵呵笑了起来,夸道:“我妈从来都不偏向,对我更好!”

赵玉芳伸手怼了她脑门一下,随后又叹了口气,“这臭小子,到现在也不喊声爸......”

周东南又拿起了织针,低着头说:“妈,你知道吗?有时我都忘了他以前啥样了。”

赵玉芳眼圈红了,喃喃道:“他也是真伤心了......”

周东北和二虎刚聊了一会儿,老嫖也回来了。

放好鸡蛋,回到房间后就赶紧爬上了炕。

“哥,”他趴在炕沿上,拉着哭腔,“这点钱太难赚了,能不能放两天假?太他妈冷了......”

二虎也可怜巴巴地看着周东北,“哥,放一天假也行!一冻就是一整天,都透了,浑身上下拔凉拔凉的......”

周东北不提放假的事儿,反问他俩:“这段时间还睡不着吗?”

两个人一起摇头。

老嫖说:“沾枕头就着,浑身都疼,不睡觉干啥?”

“时间就是金钱哪,所以,放假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个人听不能放假,差点哭了,老嫖索性拉着二人转的唱腔,嘶哑着嗓子干嚎起来:

“北风凛冽刺骨的冷,

老天爷不住降下鹅毛,

乌鸦就在当空而叫,

朴爷我泪水雅赛春雨浇;

叫一声周扒皮呀,

你个小没良心滴呀,

你的心肠被狗吃的一干二净”

周东北哈哈大笑,觉得还挺好听,“这样吧,这个月每个人奖金五块!”

老嫖马上没了声,本来他也是干打雷没下雨,瞬间喜笑颜开。

二虎掰着手指头算起账来,五十六了,不错,能过个肥年......

第二天上午九点。

周东北穿着新大衣,准时到粮食局门口。

八个人围在一起拍拍打打,连说带笑,十分热闹。

过来一个骑车的中年男人,没进粮食局大院,推着车在门前探头探脑。

周东北说:“来活了,你们轮到谁了?”

王强说:“疯子哥,你才到,你去吧!”

王刚也说:“就是,你去吧!”

周东北心里暗笑,这哥俩,在试探自己呢!

孙广志脸一沉,“疯子哥都说以后不干了,扯他妈什么蛋?”

王强脸一红,低下了头。

王刚好一阵别扭,却笑嘻嘻的不说话。

孙广志看向了谭小军,“胖子,该你了!”

谭小军咧嘴笑了笑,“那啥,疯子哥,那我去了!”

周东北点了点头。

众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胡老三姗姗来迟。

这货行套没变,车把上还挂着那个人造革兜子,只不过这次就他一个人。

以前那几个跟屁虫,不知道是他没脸带着了,还是人家不跟他玩了,今天看着有些形单影只,可怜兮兮。

“呦,三哥!”王刚笑着迎了过去。

胡老三没搭理他,一只脚支着地,眼睛死死盯着人群里的周东北。

他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怎么看这小子的新大衣,都是花自己钱买的......

就知道这帮人昨天没答应自己,一定是找这家伙了,有这小子在,准他妈没好事!

你看他长的,挺大个眼珠子咣里咣当,大长胳膊大长腿,瘦的像只螳螂似的......

真他娘的越看越难看,越看越难受!

哎,这买卖干的,没招了!

本来想的贼好,胡三哥我别的没有,就是兄弟多!

自己在家坐镇,把下面跟着自己玩的小兄弟们撒出去,一人一天收个二三十斤还不像玩似得?

积少成多,多简单的道理!

可万万没想到啊!

一个个跑了两天就说啥都不去了,连着换了好几拨人,不是不好意思敲院门,就是嫌冷。

有一个还不错,一天收上来四十多斤,可还没到家呢,摔了个稀碎!

那个货笨的呀,花筐都摔碎了,兜里揣仨鸡蛋回来的。

不能再干了,这买卖就他妈不是人能干的......

“你们啥意思?商量好没有?”胡老三赶走心里的委屈,朝人群喊了起来。

王刚被无视了,心里泛起了酸水,脸上的笑容更加勉强起来。

周东北他们走了过来。

“胡老板,这还没几天呢,咋又要卖了呢?”周东北神色凝重,语气中还透着些许遗憾。

“这你管不着,三哥我就爱折腾着玩!”胡老三扬了扬下巴,口气依旧很硬。

周东北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孙广志他们,声音洪亮:“哥几个都看看,看看!这就是大老板的气魄,卖了孩子买个猴儿,就是个玩儿!”

胡老三怎么听怎么别扭,可这个“玩儿”字是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心里有火不能发,毕竟得先把事情解决了,不能因小失大......

他劝着自己,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也好听不了:“别他妈整没用的了,说说吧,多少钱能收?”

周东北没吭声。

孙广志张了嘴:“全国粮票一斤兑一毛五,省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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