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过春节都是在家吃吃喝喝,还不流行在外面饭店喝酒,她初五开业都算早的了,也没什么客人。
“七哥,过年好!”
大虎带着这些朋友来喝过酒,吕晓莹很熟悉杨历年,热情地拜年打招呼,眼睛却直往朱瑛身上飘。
“这是饭店的吕老板,这是我朋友小朱……”杨历年红着脸介绍。
“妹子过年好!”吕晓莹笑呵呵领着两个人进了单间,杨历年让朱瑛点了六个菜,又问她能不能喝酒。
“不好吧?”朱瑛说。
杨历年说:“大过年的,有啥不好的?你能不能喝点儿?”
“我随我爸,能喝个二三两……”
“说自己能喝三两的,就说明喝半斤都没问题!”
吕晓莹说年前到的60度纯粮散白不错,杨历年说行,就它了!
没啥客人,饭店里就她和厨师老刘头,很快六个菜就上来了。
伴随着零星响起的鞭炮声,转眼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单间里已经酒过三巡,两斤多白酒进了肚,两个人越聊越投机,越喝越热乎。
朱瑛问:“哥,你、你觉得我咋样?”
杨历年说:“好,真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那行,就这么定了!”朱瑛啪啪拍着他的肩膀,笑个不停。
酒后百态,有人喜欢哭,喝多以后能把这辈子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想起来,也有人喜欢笑,看着板凳都能笑半宿,无疑这俩人是后者。
两个人相互扶持着站了起来,随后把两个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其中一个还倒在了地上。
噗通、通!
两个人跪在了地上,对着一桌子残羹剩菜。
杨历年摇摇晃晃:“黄天厚土在上,我杨历年……”
“我朱瑛……”
两个人异口同声:“我们兄弟二人义结金兰……”
杨历年用肩膀靠了她一下,“是、是兄妹!你也不行啊,太不熟练了,我说吧,我说的贼溜……”
“嗯呐,哥、哥你说……”
“我们兄妹二人义结金兰,歃血为盟,结兄妹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
吕晓莹一直留意着这屋呢,听到椅子倒地声后,连忙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听到这套磕儿后慌忙往前屋跑,“五姐?五姐?!”
先前杨历年没看错,冷饮店外面确实有人,是不放心他的五姐杨秀丽。
她见桑塔纳开走后,赶快打了辆车跟在后面,又在炖菜馆外徘徊半天才进去,她和吕晓莹几年前就认识,这几年单位聚餐也常来。
去年有一次闲聊,相互才知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一些关系,于是也就成了好朋友。
此时外面早就黑了,偶尔会有烟花升到空中,映的屋里一片喜气,杨秀丽一直坐在窗前喝茶,见她过来就站了起来。
“晓莹,咋了?慌慌张张的……”
“七哥、七哥和那个女孩儿拜上把子了!”
“啥?!”杨秀丽差点暴走,这犊子玩意儿,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带姑娘吃饭,让你搞对象找媳妇,怎么又成拜把子了呢?
刚要冲过去,吕晓莹就扯住了她,在她耳边嘀咕起来……
杨历年脑子一团浆糊。
睡梦中,他赤着身子行走在寸草不生的荒漠里,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雪白的沙子,弯腰抓起一把,手感细腻。
太阳好大,而且还是两个,在头上晃晃悠悠。
他觉得好渴,嗓子都冒了烟,于是开始拼命地挖沙子,两只手都挖出来了血,他不敢停,一直挖,一直挖……
腰酸腿疼,筋疲力尽。
呼
他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随后就懵了,这是哪儿?
第588章 杨老七相亲记(下)
杨历年缓缓坐起,四下打量,这绝对不是自己家,更不是旅店,房间不大,收拾的干干净净,看样子应该是女人的房间。
旁边咋这么暖和?入手一片滑腻……
他转过头,如遭雷击!
朱瑛?!!
她?她怎么会躺在自己身边?
缓缓掀起棉被,吓得赶快又盖上……两个人竟然啥都没穿……
杨历年揉了揉脑袋,难道这是朱瑛家?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儿,万一她爸妈进来可咋整?
他小心翼翼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小火炕还有温度,被窝里更是暖和,可室内却有些凉,他打了个寒颤,赤着脚捡扔满地的衣服。
朱瑛醒了,就觉得头痛欲裂,某处更是火辣辣的难受,仰起头想看看这是哪儿,就看到了还在慢动作捡衣服的杨历年。
她惊恐地差点喊出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疯了,真是疯了,怎么跟他回家了呢?而且还、还、……我滴妈呀,这可咋整?
她完全是懵的,记忆还停留在喝酒的阶段,自己好像喝了两杯白酒以后,再喝就不觉得辣了,而且还抢着喝,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一丁点记忆都没有了。
此时见他要转过身了,情急之下干脆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杨历年先把朱瑛的贴身衣服都捡了起来,随后放在炕上,才开始穿衣服。
穿戴完毕,他又小心翼翼地观察朱瑛,见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不由又吓了一跳,推门要走,想了想又回来了。
“朱瑛?朱瑛?!”他小声喊。
朱瑛哪敢出声,继续装睡。
“昨晚吧……昨晚咱俩都、都喝多了,可不管咋回事儿,我都认,那个……我、我、我娶你!”
朱瑛眼睫毛闪动的厉害,可她不敢醒,这都什么事儿呀,真面对面的话,太尴尬了!
她从小到大性格都是大咧咧的,上学时更是一头短发像个假小子,职高毕业后,她妈见再这么下去找对象都成问题,就逼着她留起了长发,正赶上大百货招人,就考了进去。
周东南观察一段时间后,觉得这个女孩不错,吃苦耐劳,还没那么多怪话,更不耍什么小性子,于是提她做了迎宾组的主管。
上次杨秀丽去找周东南,她第一个就想到了这个女孩儿,觉得她和七哥很般配,尤其是这个直爽的性格!
杨历年说完后,又从兜里拿出了一百块钱,压在了褥子下面,等走出去才发现这是炖菜馆后院,明白那屋是人家吕老板的房间。
站在院子里犹豫了一下,琢磨着肯定是自己喝多以后,拉着朱瑛硬睡在了她家……拉倒了,真没脸去见人家,说啥呀?!
他从后院的院门出去,又绕到了前街,低着头也不敢看饭店里面,钻进车里发动了好几下才着火,一脚油慌忙开走了。
饭店临街窗前,杨秀丽笑吟吟地朝吕晓莹竖起了大拇指。
自己弟弟啥样她知道,这些年经常性的拜完把子就忘,所以昨晚听了吕晓莹的主意后,就没过去阻止这俩人结拜,就让这俩虎玩意儿继续喝。
等杨历年晃晃悠悠要走的时候,厨师老刘头和吕晓莹搀扶着他俩回了后屋。
一男一女,干柴烈火,接下来就不需要她们了。
老刘头走了以后,鞭炮声中,两个女人沏上茶,围着火炉聊天。
“你家那口子怎么没的?”杨秀丽问她。
“肺结核,在南岔住了一年多,最后还是走了……”
“你和大虎好几年了?”
“快六年了!”
“怎么不结婚?”
她摇了摇头,“我比他大了三岁,又是个寡妇,可不能耽误他……”
她找出来一盒红梅烟,打开点了一根,随后想起了什么,示意了一下杨秀丽。
杨秀丽摆了摆手。
她轻轻吐了个烟圈,“处理完他的丧事,我就想把店继续干起来,没办法,得活着……”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一点都不假,有一次被来喝酒的大虎赶上了,他拿着板凳把灌我酒的几个小子都打跑了,从那以后,我俩就好了。”
“他们都说大虎是流氓,可我从来都不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像个爷们!啥是流氓?有不欺负老实人,不坑蒙拐骗调戏妇女的流氓吗?难道动手打架就是流氓?可如果不反抗,就得被人欺负,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大虎啥意思?”杨秀丽问。
她笑了笑,“墨迹我好几年了,我不嫁,这样挺好!我让他好好找个大姑娘!啥时候想我了,就过来看看,我给他做两个小菜,再热上一壶酒……”
“我就看着他喝,像过去一样,我不会去打扰他,希望他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
“矫情!!”杨秀丽立了眉毛,“七老八十了咋滴?你今年才三十一而已,说得饱经沧桑的,不就是结过一次婚嘛,算个屁!你也没有孩子,大虎如果能像你说的那样,早就找了,还用你说!”
吕晓莹落了泪。
窗外零星飘起了雪,茶水已经微凉。
“五姐,别只顾着说我,你怎么还不嫁?”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我?”杨秀丽怔了一下,是呀!一晃36岁了,一天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自己那些同学朋友,孩子都有要考大学的了。
“还没找到他?”
杨秀丽摇了摇头,“早就找到了……”
“那?那为什么不去联系他?他结婚了?在哪儿?”
她怔怔出神了好半天,没说话。
两个人一夜未睡,站在窗前,看着杨历年慌慌张张地走了。
“臭小子!”杨秀丽笑骂起来,“走,看看我弟媳妇去!”
吕晓莹咯咯笑了起来。
朱瑛正在穿衣服,刚要下地,就听有人进来了,吓得不知道往哪藏好了,掀起棉被,顾头不顾腚地就钻了进去。
两个女人进来后就笑了起来,朱瑛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小脑袋,看到吕晓莹后愣了,“老板娘?这?这是你家?”
吕晓莹笑着点头,“昨晚你俩都喝多了,你挂在七哥脖子上不撒手,非要在我这儿睡……”
“哎呀!”朱瑛又把被子盖在了脑袋上,差点没哭出来,“丢死人了!”
“丫头,你叫啥?”杨秀丽坐在了炕沿上,柔声问她。
“你是谁?”朱瑛又露出了脑袋。
“我是杨历年的五姐,早上过来找他,才知道这事儿!”
朱瑛脸红的厉害,“我、我叫朱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