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5:东北往事 第17节

老爷子问:“带玻璃不?”

“带!”

“那就贵了!”他想了想,“一套两窗的,估计也得接近二十块钱!你买不?我能整着水曲柳的......”

周东北笑了笑,“开春儿再说,先问问!”

老嫖和二虎对视了一眼,一头雾水,不知道他问这玩意儿干啥,难道要盖房子娶媳妇?

对了,上周他说他爷家邻居给介绍了个对象,是厂浴池卖票的,这是好上了?这么快就要结婚,难道肚子大了?

神速啊!

第20章 钱难赚

周东北也不解释,继续往前走。

最里面一排排好多自行车,沪市的永久、凤凰,津门的飞鸽、盛京的白山、青岛的大金鹿......

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在这儿找不到的牌子!

卖自行车的摊主穿着一件军大衣,抄着手缩着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

周东北挨个看着,有几辆车的车把上面,派出所的钢印编码都被锉掉了,明显有问题。

看来看去,有辆七成新的永久不错,车身上没做任何手脚,赃物的可能性很低,于是指了指问:“同志,这车多少钱?”

摊主瞄了一眼,“80!”

周东北想了想,现在一台新的二八永久是169块钱,还得用一张自行车购买券,也就是俗称的自行车票。

如果没有票,私下里交易的话,一张票就得100块钱。

现在是不用工业券了,否则想买台自行车的话,就得全家总动员,甭提多费劲了!

应该是明年取消了自行车票,可价格却涨到了二百多块!

印象中,到了1986年秋天,永久26型自行车,链条半包的,市场零售价就涨到263块钱。

大概是,也许记忆会出现一点混乱,但八九不离十。

这台车成色不错,80块钱,合算!

老嫖凑了过来,盯了一眼摊主,随后趴在他耳边说:“信不信,这里的车子,起码有一半是赃物!”

“信!”周东北白了他一眼,下意识又扫了一遍,想看看自己那辆车在不在里面。

没有,哪儿能这么巧!

“信你还买?”老嫖撇了撇嘴,“这和我先前顺那辆有啥区别?”

“区别大了!”周东北立起了眉毛,“起码我买着心里不愧的慌!”

“掩耳盗铃!”

“你这叫圣母知道吗?”

老嫖眨了眨眼睛,没明白啥意思。

“圣母,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问你,现在想买新车的话,咱们有车票吗?”

老嫖摇了摇头。

“有钱吗?”

老嫖又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要钱没钱要票没票,可我也不能不买车吧?”

“事情就摆在这儿了,要么去偷一辆!要么买辆二手的,有可能是别人偷的,但也有可能不是偷的,你说怎咋整?”

老嫖嘿嘿笑了,是这个道理,二虎扯了他一把,小声说:“你屁事咋那么多?”

周东北抬头看向了那个摊主,“能便宜点吗?”

摊主面相有些凶恶,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79,最低了!”

周东北看清了他的样子,怔了一下,认识!

摊主名叫白二宝,曾经也是木材加工厂职工,前几年因为打架被开除的。

再后来混的也一般,打架没名,做生意更没发财,九十年代初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认识对方,白二宝可不认识他,套近乎没用。

正琢磨着,就听老嫖说:“大哥,这掉漆了,还有,你看后胎明显补过......”

白二宝耷拉着眼皮,爱理不理,“那就换一台,这个成色的都这个价,随便挑!”

二虎一撇嘴,“哥,要不算了,去顺一台得了,花这个钱干啥?”

“也行!”周东北点了点头,“走吧!”

白二宝盯了三个人一眼,“你们哪儿的呀 ?”

周东北指了指自己大衣上面的印字,“木材加工厂的!”

“哦,”他想了想,“75,我再送你条链锁,咋样?”

周东北一副犹豫状。

白二宝不高兴了,“不要算了,要不是看你们是加工厂工友,我一分都不便宜,这个价给你,我他妈连五块钱都赚不上!”

“这辆和那几辆不一样吧?”说着话,周东北指了指不远处几辆锉掉钢印的车子。

白二宝没好气道:“你都看出来了,还用问哪!”

他咧嘴一笑,“那就好,不过我没钱......”

白二宝马上就翻了脸,“没钱你和我扯犊子玩呢?滚!”

二虎脸色一变,迈步就往前冲,“我艹......”

周东北一把扯住了他,笑呵呵问:“粮票行不?”

“粮票?!”白二宝愣了一下,“全国的?”

“嗯呐,你看多少合适?”

白二宝摘下了棉帽子,热气腾腾,伸手挠了两下,压低了声音:“最多一斤合三毛钱,一共......一共是250斤,行不行?”

听他说一斤能兑换三毛钱,周东北还真有些惊讶,记得一斤全国粮票能换两毛钱,难道那是八十年代后期的行情?

“行不行啊?!”白二宝又急了。

“大哥,二百五是不是不太好听,我给你248斤咋样!”

“249斤!”

“成交!”周东北呵呵一笑,又低声问他:“去哪儿?”

白二宝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走吧,正好我也尿泡尿!”

说完,看向了老嫖,脸上堆起了笑容:“麻烦老弟帮我看会儿摊儿?”

老嫖笑呵呵点了点头,二虎没吭声。

白二宝看到刚才他想冲过来了,瞪了他一眼。

二虎直勾勾看着他,毫不退缩。

厕所里有六个坑,最里面蹲着个老头,冬天虽然冻屁股,可好处是没啥味道。

两个人也不说话,站在那儿解裤子开尿。

系好裤子,白二宝掏出了一个金黄色的烟盒,朝周东北示意了一下。

“良友?!”周东北眼前一亮,一晃几十年没抽过这烟了。

白二宝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这小家伙竟然能叫出这烟的名字,要知道他也是才开始抽这个牌子,而且还挺不好买的。

抽出一根,这烟要比普通过滤嘴烟长一些,周东北拿出火柴帮他点燃,问:“这烟现在多少钱一盒?”

“三块五!”

周东北点了点头,和记忆中差不多,这烟是港岛菲利浦莫里斯公司生产的,混合型,有烟草公司进口的,也有走私进来的。

兴安市太偏远,进来的晚,大概是83年才有,好多都是火车列车员在做这个生意。

到了1989年,已经涨到了8块钱一盒。

当时民间盛传,说要看良友烟的底部钢印,每盒里面都有一根是加料的,抽一口飘飘欲仙,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里面老头在提裤子,两个人吞云吐雾,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粮票交易一直都是违法的,不得不小心一些,等老头出去以后,周东北才从大衣兜里拿出一沓全国粮票,查出249斤递给他。

他见白二宝查完,又都放了起来,才笑着问:“大哥贵姓?”

“姓白!”

“白大哥,”他叫的亲热,“我还有一点粮票,您知道哪儿能兑换吗?”

白二宝斜眼看着他,“你是教主的人?”

周东北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他把自己当成蹬大轮的了,就是专在火车上行窃的小偷。

教主,大名刘东平,是这些人的头儿!

“放心,我是良民,这都是家里亲戚攒的,又都不出远门,用不上!”

白二宝眼里还有一丝怀疑,却没再刨根问底。

他想了想说:“要是自己做,就去市粮食局门口,那儿天天有拿着介绍信去兑换的,大多数人都不够用,就在门口找人换,所以那边常年有人做这个!”

这些周东北都很清楚,点了点头。

他抽了口烟,又说:“这活儿危险,虽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抽疯,一抓一个准!你也应该知道,一直都不让这么私下里兑换!”

“再有,人家一伙人常年蹲那儿,能容得下你去抢食儿?”

周东北也想过这些,所以才向他打听,于是又问:“那还有什么其他方法吗?”

“直接给贩子呗,不过价格可就低了很多!”

“多少?”

白二宝眼珠一转,“据说一斤兑两毛!”

“差这么多?”

“那是呀,人家还担着风险呢!”

周东北点了点头,没说话。

白二宝用力抽了两口,将烟蒂弹进了茅坑,“我有个朋友做这个,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

周东北暗自好笑,小样儿,你还想从中间扒层皮?

“就剩二百多斤了,这点事儿还麻烦啥朋友!”

白二宝一听才这么点,瞬间失去了兴趣,“行,走吧!”

“今天谢谢了!”周东北客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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