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太他妈贵了!”杨历年骂了一句转身就走,土豆和二驴子走了过来。
土豆伸手一下就捏住了王刚干瘦的脸,“听说你哥俩在粮食局门前换粮票?”
王刚当然认识他是谁,土豆和他哥地瓜虽然各玩各的,可在铁路那片也是相当有名。
他点了点头,脸皮被扯的生疼。
土豆笑的眼睛都看不清了,“有时间去找你玩儿?”
王刚差点没哭出来,我特么和你不认不识的,有啥玩的呀!
可他不敢说什么,只能尬笑着连连点头。
三个人走了,三把铁锹划着地面,声音刺耳。
“哥,”王强又问,“你到底干啥了?”
啪!
王刚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懊悔道:“我真他妈是鬼迷了心窍!”
常有礼出院了。
周东北带着二虎、老嫖、杨历年和孙广志几个人,请苏省建筑工程公司这些领导们喝了顿饯行酒。
二虎当场又给常有礼赔礼道歉,大伙嘻嘻哈哈,事情就过去了。
临走时,每个人一个三角兜,里面装的是兴安特产松子、榛子和干榛蘑,最下面还有一个红包,里面是20张崭新的大团结。
宾主尽欢。
沙场生意越来越淡,这天周东北抽空跑去了二百货大副食,专程请营业员赵凤霞夫妻喝了一顿酒。
赵凤霞的丈夫陆军在铁路上班,是货运机务段的副段长,人很豪爽,两个人很是谈得来。
喝完酒往回骑的路上,他鬼使神差绕道走了面粉厂南侧那条路,望着眼前一大片低矮的民居不由怔怔出神起来。
按理说今年的5月6日,这里应该发生一场特大的火灾,火场面积达到了25万平方米,受灾居民一千余户。
也正是去年和今年的这两场大火,让兴安市这座有名的子城,起了两大片楼区,有了一点点现代化城市的模样。
可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年了,竟然没着火,真是咄咄怪事!
自己也是因为沙场的事情忙活懵了,把这件事情完全忘到了脑后,没多久又进了精神病院。
没着火是好事情,得找机会和徐辉聊聊,必须重视春季防火……
这天,他去梁建国家串门,遇到了来喝酒的木材调运局副局长齐自强。
齐自强这人有点意思,酒前酒后完全就是两个人,即使已经和周东北见过面,也喝过酒,可再见面依旧冷着脸。
酒过三巡,他去方便完回来以后,就主动坐在了周东北身边,用力搂着他的脖子,“兄弟,你住院哥哥没去,千万别挑理……”
周东北赶快客气。
“最近省里来人,估计又是几天的大酒,能不能伸把手,帮哥哥一把?”
周东北连忙说:“那必须滴呀!”
“我咋找你呢?”
于是他把乡长吴洪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
还是这个年代好,什么号码都能记住,再后来有了BP机和大哥大,人人能记住一堆BP机号和大哥大号码。
可随着科技的发展,手机功能越来越丰富,人的脑子却越来越退化,渐渐别说其他人的号码,连自己的号码都记不住了……
1986年10月24日,霜降。
沙场彻底停了工,周东北给所有人包了个五百块钱的大红包,又在旭日饭店大喝了一场。
席间,他和杨历年一起去厕所时,又拿出了厚厚两沓钱。
“七哥,这里是两千块钱,是兄弟我给哥哥……”
杨历年也不等他说完,慌忙往出推,“这是嘎哈?不都给完了嘛!”
虽然每个月一百块钱工资没蹬三驴子赚的多,但除了上班路途远了一些外,这个工作要轻松太多了。
另外,今天他又给几个人各包了五百块钱的红包,这就等于一个月二百多块了,已经很够意思了!
至于说他周疯子个人能赚多少钱,那是人家的能耐,起码他们这些人没谁嫉妒。
“疯子,你听我说,”杨历年脸红脖子粗,“那次你给孙大马棒的五千块钱,可一分都没扣……”
“扣个屁!”周东北骂了起来,“我早就说过了,那是二虎砸一砖头子的钱,你们是借光而已,这钱就是我应该掏的,和你们有个叽霸毛关系……”
两个人撕扯了好半天,最后见周东北真急眼了,杨历年只好收下。
回到酒桌,周东北给铲车司机王贵敬酒,“王师傅,一晃儿就是半年过去了,真是舍不得你!”
王贵也是嘘嘘不已,先前发红包,没想到还能有自己的,实在是让人感动。
“别的不说了,话都在酒里,咱走一个!”
两个人酒杯撞在了一起,一饮而尽。
坐下以后,周东北又问:“王师傅,有空帮我问问你们领导,如果过段时间用您和那辆铲车的话,得给你们单位交多少钱?”
王贵就是一愣,沙场已经关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东北就把河西湾那边的打算说了出来,王贵这才恍然大悟。
“没问题,明天我就去问我们领导,估计没几个钱,大冬天的也没活,不然连车带人也是闲着……”
“能不能换辆带棚的铲车?不然实在是太冷了!”周东北又问。
王贵拍起了胸脯,“没问题,有!”
老嫖唱起了二人转,周东北见孙广志去方便,也跟了出去。
“孙哥,”他拿着厚厚一沓钱就往孙广志衣兜里塞,“这是一千块钱,是兄弟我给家里买年货的……”
孙广志吓了一跳,已经当众一人一个五百块钱红包了,这怎么还给?
他推搡着,“疯子,行了,真行了,已经相当于一个月200块钱工资了,不比我换粮票赚的少,这钱我绝对不能再要了……”
“孙哥,你家里可是一家老小就指望着你一个人,兄弟我给你的,你就拿着,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似的!”
孙广志见他立了眉毛,没办法,只好收下了。
第191章 我可要唱歌了
周东北就像个散财童子一样,第二天上午,又分别去了老嫖和二虎家,当着两个人的面,分别给了他们父母五千块钱。
话术都一样:叔,婶儿,这是我给二虎(满囤)今年的奖金,我已经给了他五百块钱的零花,所以他再朝你们要钱,坚决不能再给了,这些钱必须得交给你们保管……
这么多钱,让两家父母都目瞪口呆。
对于周东北同志这种卑劣行为,二虎和老嫖两个人表示了强烈的抗议和不满,遗憾的是,不满没用,抗议更是无效!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员工放假,等待天寒地冻。
周东北每天接送盛夏上下班,两个人开始成双入对,牛素芬几次表达了不满,可盛夏依旧我行我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而周东北更是笑嘻嘻不说什么,哪怕牛素芬掐着腰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他也毫不在意。
盛建设几次想向他提出闺女工作的事情,可犹犹豫豫始终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天,是刘老六宣判的日子。
周东北把盛夏送到饭店以后,蹬车来到了市中级法院。
法庭里人不多,刘老六光头长出了一层青茬,看着有些颓废,人更瘦了。
周东北看到了他三姐和三姐夫,两个人在刘老六进去后第三天到的,一直还没回去。
繁琐的程式化结束以后,宣布案犯刘鹏因重伤害判处十二年有期徒刑,至于去哪儿服刑,法庭现场并没有宣布。
刘老六的三姐一直在哭,丈夫紧紧抱着她。
周东北靠不上前说话,刘老六往出走的时候四下张望,幸好他戴了副临时配的近视镜,虽然度数不对有些模糊,可还是看到了周东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周东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刘老六也咧嘴笑了笑,有些苦涩。
他三姐哭着喊他的名字,刘老六喊:“三姐,照顾好咱妈!”
走出法院,周东北坐在高高的台阶上,顶着刺骨的寒风抽了根烟,心情有些沉重。
十二年,真是不值!
徐辉陪领导刚从林业局回来,就接到了周东北的电话。
“徐大秘书,兄弟我心情不好,能不能陪我喝点?”
徐辉就笑了,“你小子真会挑时间,我跑了半个月的林业局,刚给我放两天假,就被你抓住了……”
他是在九月初调到的委办大院,就像周东北说的那样,越是稳坐钓鱼台,反而越是醒目。
从府办一个小秘书,一跃成为兴安市一号大秘,这一跃就如鲤鱼跃龙门一样,那段时间每晚迎来送往,好是热闹了半个月。
一个是兴安市新晋隐形富豪,一个是委办大秘,两个人在军分区后街一家不起眼的小火锅店开喝。
“啥事儿呀?蔫头耷脑的?”徐辉夹了片羊肉,在纯铜火锅里涮了涮,沾了点麻将进了嘴。
周东北把刘老六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辉皱起了眉,埋怨道:“你咋不去找我姐夫?和我说一声也行啊?”
周东北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解释,端起来酒杯说:“这就是冲动的惩罚,对六哥来说未必是坏事,来,整一口!”
两个人喝了一大口,周东北又说:“说到冲动的惩罚,我想起了一首歌……”
“打住!”徐辉慌忙拦着了他,“你要是敢唱歌,我现在就把火锅扣你脸上,好嘛,上次差点把我唱断了气!”
周东北嘿嘿直笑,“不唱歌也行,我和你说个事儿……”
“说!”徐辉往火锅里下着酸菜。
“我想给我对象换个工作,你帮我想想办法!”
“艹!”徐辉骂了起来,“你小子咋就一点都不知道客气呢?我才吃了你几顿饭?你就蹬鼻子上脸的……”
周东北嬉皮笑脸,“谁让辉哥你脸大呢!”
“我呸,有这么夸人的嘛!”
“不给办我可要唱歌了……”
“……”
玩笑归玩笑,周东北能张这个嘴,是为了让这种关系再进一步!
这是交友的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