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经理和石经理都恨不得昨天挨打的是自己,哪怕再狠一些都行……
“不行不行不行……”常有礼声调都变了,“周经理,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收到了你们的歉意!这就行了,钱绝对不能要,再说了,这也太多了……”
“多?”周东北一脸惊讶,“常总,大夫说了,您这可是中度脑震荡,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那也不行,绝对不行!”
常有礼说着就要站起来,腿把几沓钱碰掉在了地上,石经理赶快过来扶住他,刘经理弯腰捡钱。
他把几沓钱放回床上,埋怨起来:“常总,既然周经理这么诚心,你还推辞什么?”
“就是嘛!”石经理也说:“周经理实心实意赔礼道歉,如果你不收,多叫人难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常有礼说的直叹气。
周东北又说话了:“各位领导,实话实说,我这半年在北山工地又是沙子,又是门窗套的,给各位添了太多的麻烦,钱也赚了一些……”
他说的真挚感人,三个人都看着他。
“本想你们离开兴安之前,好好请各位喝顿酒,可万万没想到会出这么件事儿,实在是让我都没脸再见几位……”
三个人赶快摆手。
“这些钱是我赔偿给常总的,而其他几位领导,我也各自备了份小礼物,等为各位送行时再奉上……”
“哎呀,”石经理喜笑颜开,“周经理真是太客气了!”
刘经理也说:“就是嘛!周经理真是实心实意,我就说东北人实在又豪爽,真是有心了!”
“……”
几个人又客气了几句,周东北这才告辞离去。
常有礼有些惶恐,“老刘,老石,这可怎么办?这么多钱我真是不敢收啊……”
刘经理说:“常总,这有什么不敢收的?”
石经理也说:“就是,这也不是贪污受贿,你被打成这样,赔你钱不是应该的嘛!”
“对呀!”刘经理又说:“你忘了今天早上你去方便,差点就摔倒,以后如果真有什么后遗症,这点钱够干嘛的?”
两个人劝了好半天,说来说去,这钱是人家赔偿给你了,有什么不能收的!
帮他把钱收好,两个人才拿着饭盒去打饭。
走廊里。
刘经理说:“老常这顿打不白挨,五万呢,咱们一辈子可能都赚不来!”
石经理摇了摇头:“给你五万块,然后把你打成那样,你干?”
刘经理摇起了脑袋,想起常有礼昨天的惨样,羡慕的心思也就淡了好多。
病房里。
常有礼把手枕在了脑后,嘴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路上的落叶多了起来,一阵风刮过,纷纷扬扬。
周东北骑着车往西河湾走,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今天正好去看看。
常有礼这件事情,是他导演的一出好戏。
主演:二虎,常有礼;
配角:周疯子、朴满囤;
客串:木材综合加工厂卫生所,辛友志大夫;
道具:一包鲜鸡血,一块板儿砖;
周东北与苏省建筑工程公司签署的合同额是857100元,而19栋楼的进货陈本是607392元,利润接近百分之三十,合计赚了249708元。
包括沙石的钱,他都存进了工商银行,现在每次去这家银行,主任都跑出来客客气气地帮他开门。
常有礼一直没提他那份好处该怎么给,甚至连这笔好处要多少都没明说,周东北琢磨了很久。
无论是土石方,还是建筑工程,什么甲方乙方丙方……正所谓无利不起早,不然他常有礼为什么要找自己?
纵观后世某些房地产大鳄们,一个个誓言旦旦他们从不行贿,把自己弄的像圣人一样,你信吗?
在这个人情社会,礼尚往来是基础,互惠互利是台阶,想要步步登高还想屁股干干净净,童话故事吗?
自己的利润接近25万,拿出五分之一来不多,却也不少。
问题的关键是,这笔钱要怎么往出拿!
他现在没有公司,也不需要什么审计、报税等等,按理说把这笔现金直接给常有礼就可以了。
可这么干的话,有潜在的风险:
一、这么多钱拿到手,常有礼可能都不敢花;
二、万一他或家人以后露富,如何解释家里多出的这笔钱?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是周东北第一次往出拿这种钱,如果不想触犯法律,就必须要迂回策略一些。
让常有礼光明正大地拿到这些钱,以后还能无所顾忌的花,这才是上上策!
怎么能够合理合法的把回扣送出去,这对他是一种锻炼,因为未来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第188章 报案
兴安地区的历史,可以上溯到周朝,当时为肃慎族的活动区域,可直至清末,这里还都是一片原始森林。
1942年7月修建汤林线铁路南岔至兴安段,小鬼子开始进行掠夺式地乱砍滥伐,因为伐木工人的迁徙定居,由此形成了屯子,渐渐又发展成为乡镇。
直到1957年的7月,兴安才撤县建市。
由于人类定居的历史过短,这座东北小城年代最久远的,除了那些老毛子留下的建筑,就是小鬼子修的桥和马路。
谁要是有个自己太奶奶曾经用过的铜烟袋锅,几十年前的铁炉子,这都算是有历史的老物件了。
所以,这座东北小城根本就没什么古董,更没听说谁倒腾古董,想要玩后世的雅贿都没法玩。
左思右想,周东北终于想到了这个办法……
这件事情,其实只要搞定一个环节就行,那就是木材加工厂卫生所!
而郝忠海的三姨夫辛友志,就是厂卫生所的大夫,这事儿就简单多了。
市医院这边,郝忠海又通过战友找了朋友,用砖头砸脑袋,又有些迷糊,那就是脑震荡了。
一个误会引发的血案,道具是一包鲜鸡血和一块提前摔成两半的砖头,大戏上演!
过后周东北评价过,说常有礼的表演略有生硬,二虎则是用力过猛……
二虎气得大骂:“你演的不猛?差点特么没踹死我!”
其实,他对这场戏还真不是很满意,不是表演问题,是觉得只能用一次的,就不是什么好方案!
毕竟这事儿无法复制,否则传出去的话,以后谁还敢和自己做生意?
一路哼着歌,他来到了河西湾,远远就看到坝外土路上停着一辆130小货。
把自行车支好,周东北爬上了大坝,河滩上三个男人在往一辆独轮车里装沙子。
“大哥,这儿沙子咋样?”他喊了起来。
其中一个高个中年人说:“不咋地,有点粗!”
周东北问:“我听说这儿不是承包出去了吗?”
中年人说:“可说是呢,不过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人管了!”
另一个男人说:“还用管?这他妈一车车的倒腾,能把人累死,还不如去将军背呢!”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继续干活。
周东北也没说这是自己承包的,这种家用的,偶尔来拉个一车两车而已,没必要拦着!
溜溜达达又看了一会儿,就骑车回去了。
秋色迷人,一路哼着歌。
到目前为止,扣除各项开支,以及给孙大马棒父亲那五千块钱,沙场给自己剩了79000块,门窗套剩了199708元,现在银行里趴着整整28万,妥妥的兴安市第一富豪,而且还是隐形的!
北山完工以后,沙场就不忙了,进入十月份落第一场雪后,市区所有建筑工地都得停工,小兰河沙场也可以休息了。
接下来就要等大河上冻,大约要到十一月中旬,汤旺河上才能跑机动车,那时候就可以雇车拉河西湾的沙子了。
至于明年,没有了北山工程,他早就想好做什么了。
就在他往红升乡骑的时候,河西派出所的沈波,接到了一个报案。
其他同事都回家吃饭了,沈波正饿着肚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小子不高,瘦的像个猴子一样,穿的这套西服倒是不错。
“说!”他懒洋洋拿起了油笔。
这人走到他的桌子前,还把声音压低了,“公安同志,我认识一个人,他手里曾经有过一大批粮票……”
“我是去粮食局门前换粮票的时候遇到的,去过几次,他总在,手里的粮票也总有!”
“我觉得这人的粮票不像好道儿来的……”
沈波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就是做这个的吧?”
这人慌张起来,想要掩饰,吭吭哧哧的也没说出什么来。
“接着说!”沈波沉声说。
粮票贩子而已,疯子也干过,这小子才说几句就露了马脚,他明显是想点个同行!
真够坏的!
“公安同志,你记不记得1983年秋天,咱们兴安市曾经发生过一起盗窃案?”
这小子不说了,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看着沈波。
“瞅啥呢?”
沈波把油笔摔在了桌子上,“盗窃案多了,你不说清楚,我上哪儿知道?”
“是是是!”这小子汗就下来了,“那次,咱们市十多家粮油店被盗,好多粮票丢失,最后也没找到……”
沈波来了精神,又拿起了那管油笔,“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是你那个朋友干的?”
这人听他这么说,明显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不是,这小子已经不干这个了!”
沈波心思就是一动,忙问:“这人叫什么?”
“周东北!”
噗!
纸被油笔捅了个洞……
“你叫什么?”沈波抬起头,目光凌厉。
“我叫王刚!”
“在我们河西片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