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跟外国人争夺市场的商品，都得要抓紧吧？
于是他点头说：“好的周经理，我们会尽快讨论出结果，然后答复你。”
进了元件厂的招待所，放下行李，周夏严便带着朱久兵走出元件厂，准备欣赏一下江城的美景。
江城是一座充满了历史沉淀和文化底蕴的城市，值得游览的景点有很多，比如幽美的东湖，让人流连忘返的木兰草原等。
当然，最著名的当属“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的黄鹤楼。
登上黄鹤楼远眺，可以看到滚滚长江和三镇的秀美风光，让人流连忘返。
因为周夏严和朱久兵还穿着武师傅给的干部大衣，和旁边的普通路人明显不同。加上两人的气质出众，所以走在大街上，周围人纷纷投过来好奇艳羡的目光。
与周夏严那种在万人敬仰下仍能淡然处之不同，朱久兵感觉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没话找话地问周夏严：“经理，你刚才在元件厂不是瞎说吧？要跟元件厂合作的产品，真有那么大的利润？都能让晋州汽车厂开工了。”
周夏严看着他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个利润很正常啊。”说到这里，他问朱久兵：“朱哥，你知道咱们未来的竞争目标之一，现在在迈瑞肯那边卖多少钱一台吗？”
朱久兵白了周夏严一眼道：“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哪里能知道它卖多少钱一台？”
被怼了一下，周夏严嘿嘿一笑，说：“那个东西现在还属于商业机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咱们的对手在1977年上市，售价为199美金一台。”
听到这个数字，朱久兵就是一愣。
199美金，好像很贵的样子。
于是他低声问：“经理，199美金合咱们国家的多少钱啊？”
周夏严笑着说：“如果按照咱们现在的官方汇率，这笔钱大概等同于我们的300块钱。但实际上，咱们的300块钱肯定换不了人家的199美金。所以咱们必须按照黑市上面的汇率计算，才更准确一些。现在黑市上面的汇率价格在一美金可以换咱们的10块钱。你算算，他们一台机器要卖多少华夏币？”
听到这里，朱久兵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天啊，那就是一台机器可以卖2000块钱了？”
说完以后，他又开始算，如果周夏严真将100万台设备卖出去，我的个老娘，那不就是20个亿了？
算到这里，朱久兵立刻感觉自己的血压有些高。
周夏严显然看出来他的想法，笑着说：“朱哥，咱们肯定不能按照这么贵的价格卖。要知道，咱们想赚到钱，就要跑到人家国家去卖，所以必须薄利多销。扣除成本，估计能赚个几亿吧。”
朱久兵这才恍然，不过他还是兴奋道：“能赚几亿元也好啊。”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经理，既然这个买卖能这样赚钱，那咱们为什么不将所有精力投到这上面呢？我看你辛苦地想要让晋州去造汽车，我感觉挺难的。另外，刚才会上你也说了，那款芯片如果真能大量生产的话，肯定还能压低成本。这中间的利润可就大了去了。”
周夏严听到这里，苦笑道：“朱哥，你还真说对了。这生产电子产品，还就比生产汽车轻松。但如果放到国家层面上，只想搞芯片就不对了。”
周夏严伸出了四根手指，道：“首先，电子产品涉及的上下游行业要比汽车产业少得多，更用不到像重型水压机这样的大型机械。其次，电子行业能够容纳的从业者远没有汽车产业可以容纳的劳动者多。也就是无法解决更多人的就业。再次，芯片这些元器件，需要的设备都需要工业提供。但如果没有汽车产业不停从设备企业购买新设备，给他们输血，设备企业肯定无法提升自己的技术，更无法为芯片企业提供必要的设备支持。芯片行业属于技术发展极快的行业，如果不能及时升级，一旦落后，那么在国际上就会彻底丧失竞争力。最后，利润上，还是汽车产业利润更大。”
可能是怕朱久兵不信，周夏严说：“我刚才说的那款设备在迈瑞肯卖199美金。而霓虹一辆比咱们生产的小汽车还要弱很多的小汽车，卖到迈瑞肯去，可以卖到1900美金。而迈瑞肯全国一年的汽车销量可是有1500万辆！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摩托车的。如果将汽车市场拓展到全世界，你想想，这个市场得有多大？”
这次朱久兵不说话了。
虽然刚才的那个设备能卖2000元，但是一台比周夏严那辆做工还要差很多的小汽车，在迈瑞肯直接可以卖到2万元！
直接就是10倍！
关键是迈瑞肯一年可以销售1500万辆，那么岂不是可以说，想卖掉10万辆小汽车，似乎并不是很难呢？
如果要能卖掉100万辆小汽车，那将是什么样的场景？对比电子产品，汽车毕竟是刚需！
这样看来，要想让晋州，乃至国家大跨越发展，还真必须发展汽车产业。
于是他苦笑一声，对周夏严道：“经理，我感觉你的脑袋瓜子要远比我聪明。所以你放心，在工作上的事情，我绝对支持你。”
周夏严点头说：“朱哥，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清楚，我现在做的事情是什么。现在你应该理解了，为什么我放着大学不去考，却非要弄这个社办企业了吧？”
朱久兵点头道：“以前感觉还有些奇怪，不过现在理解了。”
周夏严说：“如果我上了大学，等出来有了足够的权力推动一个行业发展，最快也要将近十年。十年对于现在我们的国家，那可就是沧海桑田了。你也看到了，魔都的无线电十四厂和江城的无线电元件厂经营都有了问题。虽然不大，但趋势相当不好。我真怕，十年后，这两家厂子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不知道了。所以朱哥，时不我待。为了晋州，也为了华夏，我们得努力啊。”
看着周夏严年轻帅气的脸庞，朱久兵很有些感动。
他早就发现了，周夏严似乎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紧迫感，现在他终于懂了。周夏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或者发现了什么样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特别想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
他挺佩服周夏严的。
很多人都认为周夏严很有些傻，轻易地就将自己的好东西送出去给人。包括这次去魔都，他居然直接给自己买了3000多块钱的进口服装。
要知道，他书包里的钱，属于周夏严自己的可只有2万多元，这一下就干了三分之一！
结果呢，周夏严花钱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会儿他还认为周夏严是个败家子，手上存不住钱。
但这几天，正是因为穿了昂贵的进口西服，所以每次商务洽谈，那些高高在上的国企负责人，对他们都礼貌有加，并没有因为他们只是个社办企业，而有半点儿轻视。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周夏严这个人整天在想什么。
他想的事情太宏大了，所以对其他的根本毫不在意。
比如这两套几千块钱的衣服，不过是他要达到目标的工具而已。难怪在玉山，周夏严整天穿着老棉袄和脏乎乎的工服，也能心安理得地到处溜达呢。
这样内心坚强的人，很难想象，居然还不到20岁！
想到这里，朱久兵心中很有些激动。
他现在可是周夏严最亲密的战友，如果能帮助周夏严实现他的宏伟蓝图，那么自己这一生也算是没有白过。
周夏严和朱久兵这边在畅游江城的美景，另一边，元器件厂所有的厂领导都齐聚一堂，正在认真听取郑总的汇报。
随着郑总汇报的深入，与会厂的领导，表情都精彩了起来。
终于，等郑总说完，一个厂领导抢着问道：“老郑，那个年轻人的口气怎么那么大啊？好家伙，一年100万枚处理器芯片！要知道我们一年才能生产多少元器件？他们不会是骗子吧？”
其他厂领导也表示同意。
没办法，100万枚这个数字有些太过魔幻。
郑总苦笑着摇头说：“我觉得他们不会是骗子。首先，晋州无线电厂的丁总工提前打过来了电话，那个做不了假。其次，这两个人拿着晋州公司的介绍信。虽然晋州的介绍信可能作假，但那个周夏严拿出的专家聘用证书上面的大红章却很醒目。关键是，一般人可不会想到用这个手法骗人。最后，这两个人都穿着皮尔卡丹的西服，而且还特别新，一看就是刚买的，特别贵的那种。”
听到是皮尔卡丹的西服，立刻有人惊呼一声，大声道：“我上次去魔都出差，逛过第一百货的皮尔卡丹专柜。你们猜，他们的一身西服要多少钱？”
周围人立刻好奇起来，纷纷让这位快说答案。
这位伸出了两根手指，夸张地大声道：“2000块钱！同志们，2000块钱才能买那么一身衣服！”
哇
周围人顿时一片惊呼。
第0162章 一切为了竞争
2000块钱的衣服，实在是让大家破防了。
当即有人大叫道：“天啊，怎么会有这么贵的衣服？这不是抢钱吗？”
周围人也立刻帮腔：“就是啊，2000块钱都能在咱们江城买一套宅子了。如果去乡下，赶上好机会，能买几个大院子！什么样的衣服能这么贵？我看啊，国家就不应该让这么贵的衣服卖。这不是让某些人跟群众脱节吗？”
看着有些吵闹的会议室，坐在上首的书记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敲了敲桌子，大声道：“好了同志们，不要发表与会议主题无关的言论。既然皮尔先生是咱们国家的好朋友，那么在国内卖他的西服很正常。虽然有人可能暂时不理解，但也不要对此妄加评论。咱们现在是在讨论要不要跟晋州合作的问题，请大家保持专注，其他的就不要再说了。”
见到书记发话，其他的厂领导立刻安静了下来。
郑总向大家示意了一下，继续发言道：“那两个人除了皮尔卡丹的西服，他们其他的衣服，包括大衣和衬衫也价格不菲。如果刚才老李说的2000块钱没有错的话，那么他们这一身衣服就要将近4000块钱。两个人直接穿了8000块钱的衣服过来骗咱们，要跟咱们合作开发芯片。我想，这也不是骗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因此，我对他们的身份倒是没有多大的怀疑。”
听到8000块钱这个数字，会议室里面又是一阵骚动。
但大家还是很快恢复了。毕竟大家都是受教育多年的干部，还是很有组织纪律性的。
只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说周夏严他们是骗子了。
如果是骗子，这个本钱也下得太大了。
这时，一个厂领导问旁边，戴着厚眼镜，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道：“老孙，你感觉如果咱们跟他们合作，对6502这块芯片进行改良的话，难度如何？”
此人正是负责元件厂整体技术工作的总工程师，孙凯。他也是江城无线电元件厂最厉害的技术专家。
光刻机和芯片的制造，都是由他主持。因为他平时太忙了，所以上级才给他配备了郑总这个副手帮他分担一些事务性工作。
孙总此时正拿着钢笔不停地在笔记本上测算着，听到问话，他想了想说：“按照老郑说的，我觉得对6502这款芯片的改造不算容易。毕竟图形处理对计算要求还是很高的，特别是要显示256色，还要实现两个滚屏卷轴，这个计算量就更大了。当然，相比复杂的逻辑计算处理部分，无论是图形显示，还是声音处理，都要简单的多。所以，我们可以找一下其他单位合作，比如华夏科学院，应该还是可以把它做出来的。但我感觉，关键还是如何控制成本。”
说到这里，他推了推自己厚厚的玻璃眼镜，然后道：“如果小批量生产，这个成本弄不好要超过6502的两倍还多。但如果真能像那个周夏严所说的，一年可以卖出100万枚芯片的话，成本就会被极限摊薄。所以我建议，咱们可以试一把。咱们和科学院合作的3微米光刻机马上就能定型了，有了这个大单子，光刻机以前花出去的钱不但能够收回来，我们也能有钱进行下一步研究。我在想着，如果能将与发达国家光刻机的差距缩短到5年以内，那么咱们半导体这盘棋可就被盘活了。”
问他的厂领导也笑了，大声说：“老孙，这还用你说？如果要真能一年销售出去100万片处理器，别说咱们厂子，就是咱们江城的半导体行业也能被盘活了。要知道那可是100万片，哪怕将成本压缩到40块钱，那一年也是4000万元啊！而且他们做产品，不可能只需要一块芯片吧？肯定还需要大量的外围元器件和各种原材料，至少这电路板一年就得消耗几十万片。那些可也是钱！”
其他的厂领导听到这里纷纷点头。
没错，电子产品的核心虽然是处理器，但用量最大的还是电阻、电容这些普通的元器件。
与处理器这样精密的芯片制造工序不同，普通的元器件可是需要很多工人工作的。这样无形中，就可以解决普通员工的工作问题。这才是大家最看重的。
如今知青都回城了，但城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岗位安排。
他们这些厂领导的孩子一样没有工作，在社会上游荡。
现在社会上是越来越乱，这些领导也害怕自己的孩子跟着坏人学坏。所以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能大大扩大工厂产能，需要大量新工人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动心？
于是，大家开始发言，都支持和晋州合作，哪怕元件厂多付出些资源，但只要能将这个大单子拿下来，一切就都值得。
等所有厂领导都发言完毕，坐在上首的厂长用眼神咨询了一下书记，得到后者同意后，大声笑着说：“虽然这件事情听着不是那么靠谱儿，但正是因为这样，我觉得才是我们元件厂脱困的契机。咱们厂搞光刻机，消耗实在是太大了，现在上级划拨的款项是越来越少，所以咱们必须自力更生。我建议，咱们还是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了解他的真实想法。另外，我们也要打电话与晋州市政府直接沟通，切实了解一下这个周夏严和他们的金手指公司是不是晋州派过来的干部。毕竟小心无大错嘛。”
见到厂长都发话了，周围人纷纷点头同意，觉得这样做最稳妥。
第二天一早，郑总便来到了厂招待所，请周夏严去厂里继续会谈。
等到了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
见到周夏严进来，大家笑着站起身，一边伸出手，一边欢迎道：“欢迎周经理能来我们元件厂谈合作。”
郑总向周夏严介绍，打头的是厂里的书记，卢泽平。他后面的是厂里的正厂长，宋玉刚。再然后是厂里负责技术工作，主持光刻机和芯片研发的总工程师，孙凯。
当然，剩下的厂领导也一一介绍了一遍。
周夏严忙走上两步，跟厂领导们一一握手，一边打招呼，一边说道：“没想到元件厂如此重视我这个小年轻，居然能够劳烦诸位领导来见我。作为晚辈，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卢书记笑道：“周经理，虽然我们比你们两个人年龄大，但你们远来是客。我们不招待好你们，也显得我们元件厂太失礼了。”
打完招呼，一行人落座。
这次会谈，元件厂的人表现得很热情。
昨天，他们已经给晋州方面打了电话，问清楚了周夏严的情况。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晋州政府的人，不但对周夏严非常熟悉，而且对其还极为推崇，特别说了，这个人本事极大，目前正负责晋州的一个超级大项目。
当然，项目具体的情况对方以保密为由没有说，但却告诉了打电话的人，晋州领导批给了周夏严200万元咨询费。
听到这里，打电话的人当时心里就是一惊，紧接着狂喜起来。
这可是200万元，不是两万，更不是2000元！
在这个工人工资普遍才40块钱左右的时代，200万元绝对可以称得上一笔天价资金了。
很显然，晋州那边的确有大动作。那么周夏严所说的100万枚芯片，估计就跟这个大项目有关了。
得到消息的厂领导们，那真是高兴坏了。
现在元件厂的颓势已现，虽然销售还算可以，但已经明显下滑。
更要命的是，上级要停止对光刻机等半导体关键设备拨款的声音是越来越大。甚至还传出要停止对国产芯片的研发。
有很多人说，国内反正研发出的东西是落后的，产能也不足，还不如购买国外更先进的芯片，质优价廉，想要多少有多少。如果能将相关研究停了，省下的钱还可以用到其他更重要的地方。
因此，元件厂的领导们真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