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啊，但听说山田组在这次股市里亏了近40亿，我们借出去的10亿根本讨不回来啦，成了最大的呆账。”山川小百合发出了啧啧啧的赞叹声，她算是这次经济危机中受创较少的人之一。
既不喜欢炒股，也不投资，还买不起房。
兢兢业业上班，下班后最多娱乐消费下，家境殷实的她不用为了奢侈品去YZ，风暴来临，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饭碗。
“令人羡慕的业务现在成为了人人想要丢弃的烫手山芋，可怜。”那名女职员点点头。
行内能像她们这样继续谈笑风生的人极少，大多数人愁容惨淡，尤其是去年年末在股市飙升到最高点打算投机的一批，亏的眼泪都出来了。
9点开门，山川小百合收起笑容，端正姿态，准备应付今天过来的大量取钱客户。
真是苦恼呢，今天该用什么说辞规劝他们不要取钱？
二楼的融资课职员们早早离开了支行，开车跑去各个贷款客户那里“调查情况”，所有融资系里，状况最好的是北原三系和樱井二系，前者一共放贷三十六亿七百九百万，其中三十五亿流向了股市和房市，而这三十五亿在北原苍介的授意下追回了二十五亿，是陆续在他停职后由藤原纪香一手操办的。
目前真正产生呆账，且极大可能还不出的大概是五亿，其中一大部分还来源于支行老客户，他们是总行认定的“呆账许可”客户，即便追责下来，也不会波及太深。
樱井二系在樱井子停职后便结束了当月任务，她本来就不倾向于将大量贷款流向虚拟市场，状况没有三系那么好，却也不至于崩塌。
因此在所有人都忙于收贷的时候，融资一课反而轻松许多，三个系，两个算是轻伤，唯一重伤的已经救不回来了。
早会死气沉沉，大岛光夫更是没有来参加。
黑田裕坐在位置上，眼睛一片血红，彻夜审查了融资一课的业务清单，他实在是睡不着。
这么多钱，绝大部分都是在他默许和鼓励的情况下放出，现在大片呆账出现，他是无法撇清责任的。
开早会的众人看着两个空荡荡位置，心情都十分复杂。
尤其是一直被停职的北原苍介。
“北原系长那时候和大岛系长据理力争，吵得天翻地覆，说是不能让实体业全部垮掉，这么多资金流入房市和股市一定会出事。”
“是啊，他还特意以一己之力弄了特殊融资项目计划，目的是救济一些即将倒闭的高科技制造业，听说因为理念和支行目标不同，被疯狂打压呢。”
“我听说北原系长被停职，是因为收贷了浅野行长审批的那笔井上物流的贷款，而且还阻挠了大岛系长给山田房贷的10亿。”
“可不是嘛，听说啊，当时浅野行长要小林桑去陪山田社长睡觉，北原系长当场打破了那个山田社长的头，好帅啊，是我，我就主动表白和他交往了！”
话题聊着聊着就偏离了中心。
这几天支行里充斥着类似的谈话，北原苍介在年终总结大会前的一系列反常操作此时被人重新提及，他的名字也被一遍遍谈论，有人开始称呼他为“最帅的银行鬼才”，藤原纪香每每听到这些，就感觉是在做梦一样。
她是唯一跟在系长身边从头到尾参与的人，最后系长被停职，许多业务都是她经手操办的。
白眼，冷笑，嘲讽，她承受了许多，也明白了当时做下那种布局的系长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她不止一次想要冲过去呐喊，让他们明白系长的压力和坚持，可这些最后都没能说出口，只能化为工作的动力，帮系长继续走下去。
停职这些天系长一定很辛苦吧，好几次去都看到他在吃泡面，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早会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一向中庸，能力薄弱的黑田裕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如果北原系长在就好了......”
喧闹声很快就湮灭了。
死一般的寂静更加令人绝望。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因为包臀裙高跟鞋而无法迈开脚步奔跑的山川小百合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融资一课会议室，推门而入。
“藤原、藤原姐！北原系长回来了！”
哗然一片，黑田裕看到名叫藤原纪香的少女停顿片刻后，一下子飞冲出去，临近楼梯口因为高跟鞋而崴了脚，她没有在意，弯腰脱下鞋子，甩飞到一边，顺着楼梯又跑了下去！
“系长！”
看到跑跳着下来，光着雪白脚丫的藤原纪香，北原苍介吓了一跳，身旁刚才和他有说有笑的中年男人也是一愣，随后皱眉。
啪！
漂亮纯真的少女猛地扑进北原苍介的怀中，然后声音有些梗咽。
“我、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哈？”北原苍介虚抱着藤原纪香，哭笑不得。
“最近去你家找你，你都不在呢......”意识到周围好多视线投射来，藤原纪香刷地羞红了脸，从他怀里跳出来，“我、我以为你回东京去了啦。”
“北原系长，这位是？”名叫大河辅的中年男人笑着问道。
“她是我的助理，融资三系的主任藤原纪香，也是北原投资项目的企划人之一。”北原苍介拉着她的手笑着介绍。
听到后半句，大河辅点了点头：“真是厉害的年轻人啊，北原系长先处理你的事情吧，一会儿我们再一起去找浅野支行长？”
“啊，不必了，我还在停职期间，不算东产职员，不能私自去二楼，大河调查员您去吧。”北原苍介摆了摆手，然后对着山川小百合笑道，“山川桑，你们看到客户有需求难道不过来帮忙吗？”
其他客人也纷纷看向他。
这个年轻男人到底是谁？
“来啦，来啦，北原......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山川小百合吐了吐舌头，笑着跑来。
“我是来存钱的。”
办理存款业务？这个时候？
其他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向他手里的黑色大行李箱。
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有现金存进来？
“好的，现金都在这里吗？”山川小百合听藤原纪香说起过，北原系长似乎赚了不少，好像又有好几亿？
要是能分自己1亿......呸呸呸，他是杏子酱的人，小百合，不可以的！
“这里是1亿。”北原苍介将手提箱交给她，“小心些。”
里面的大河系长飞快跑了出来，笑容殷勤，上次北原苍介的1亿就给他度过了山田阳带来的难关，这个时候还有存款流入，可是优质业务啊。
“我来，我来，让我来吧。”大河系长无比热情，主动去拿黑色提箱，他和山川小百合不是同一个系，后者有些不情愿，但想到他是杏子酱的上司，只好松手。
清点了里面的1亿，大河系长喜笑颜开：“北原系长，这是准备存在私人账户吗？”
不知道他是哪里赚的钱，厉害，可怕。
“不，存在对公账户，北原投资上。哦对了，这个账户挂靠在小林杏子身上的，和运营二系没什么关系。”北原苍介笑了笑，“不过多谢大河系长的帮助，我还有点钱，也需要你来清点。”
“还有？”
同样震惊的还有默默站立的大河辅，来自东京总行的调查员。
他此行本来是调查北原苍介的不正规融资项目计划，现在嘛......
外面响起了大货车的轰鸣声。
北原苍介跑去拉开了东产的门，对着车上的司机笑道：“辛苦了，就停在这里吧。”
“还有两百九十九箱，麻烦大河系长搬一下了。”
第82章 今晚来我家
300亿，整整300亿！
大河系长的脸色都变了，站在柜台里的小林杏子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掩住嘴唇，一脸的难以置信。
1990年，东产大阪中央区支行行长浅野直人的年薪也不过2200万，相当于他1000多年的工资总收入！
这个时期，1华币能兑换15日元，华国的人均工资水平为180元每月，相当于2700，年收入折算下来约为3.2万。
此时日本人均月工资为4.5万，北原苍介月收入为58万，藤原纪香月收入为28万。
北原苍介在友和商厦为藤原纪香购买的高端套装和丝袜总价三十六万四千，家庭餐厅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饭套餐大概5000。
由此可见社会的贫富差距和物价都到了一个非常不合理的阶段。
“北原系长是把对面的樱花银行给抢了么？”有柜员低声嘟囔着。
“对面樱花银行真的能有300亿现金吗？”之前和山川小百合叽叽喳喳的女职员低呼一声，然后对着山川小百合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北原系长愿意出1亿，你愿意天天给他整新花样么”。
山川小百合圆脸涨得通红通红，都不敢去看她。
愿意，当然愿意啦，谁不愿意呀~
不过这也就心里想想，她收拾心情，拉上小林杏子和一群女柜员跑过去搬行李箱。
之前安保车运送钞票过来她们都没这么累，整整299箱，搬都要搬好一阵。
“北原传奇”、“东产鬼才”、“年轻金融枭雄”......诸如此类的外号已经在东京金融界悄然传开。
从东京总行过来的大河辅调查员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颇为了解，心里不禁感叹起北原苍介的眼光毒辣和胆魄逼人。
能在那么鼎盛的时期考虑到泡沫破裂的可能，早早开始布局，然后在最后时刻与伊藤万株式会社和日商岩井达成协议，出手了300多套房产，即便过程稍有曲折，最后的价格也被财团压得很低，但他以区区15亿，在一个月搏得300亿的壮举必将载入日本金融界史册，被后世当作经典案例学习。
仿佛有一股巨大的谜团笼罩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大河辅看了他好久，愈发对他投入所有心血的北原投资项目感兴趣。
他看过初期纳入项目计划的三家会社所有资料，在制造业不算有名，本身负债累累，前景堪忧，而且既然他预料到了泡沫破裂危机，想要从实体业出发，为什么身在大阪不去接触大阪最著名的钢铁制造业，而是投向这些默默无名的小会社？
现在东京金融界对北原苍介的评价趋于三极化，一部分人认为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鬼才，一部分人认为这背后真正操纵一切的是北原正雄和北原家，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他不过是幸运的投机者。
毕竟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三重野康那蛮不讲理的调整利率政策，如果他没有那样做，北原苍介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
持有最后一个观点的人其实是大多数，他们分析的颇有道理，不过大河辅反而觉得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不过是羡慕嫉妒恨。
一个年轻人腾挪间就赚到了他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巨大财富，不眼红才怪。
“系长，现在和你的小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哦，不许骄傲~”藤原纪香嘿咻嘿咻扛着手提箱，眼中带着笑意，黑色手提箱顶在她的胸口下，每走一步就会上下颤动起来。
“小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大河辅人都傻了，看向北原苍介，后者还煞有介事的点头称是。
这是什么情况？
300亿还达不到他的一个小目标？
原本四十岁不到成为调查员，雄心壮志无限的大河辅忽然感觉心很累。
“北原系长真的不和我一起去见浅野支行长吗？这份总行的调查指令和你未来调度也有关系。”大河辅再度抛出橄榄枝。
北原苍介还是摇头：“不了，我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向同样在忙碌的小林杏子，后者看到他脸颊刷地绯红一片，低着头后退了几步。
支行里关于北原苍介在慧川料亭为小林杏子暴打山田阳的事情传得越来越离谱，很快就进展到两人在交往，甚至已经订婚的地步。
不想让北原苍介因此苦恼的小林杏子不厌其烦地一个个过去和同事们解释，却依旧无果。
上次鼓起所有勇气表白后，她都做好了奉献一切的准备，那时候毛衣里也是大胆的真空状态。
然而那天晚上......她听了北原苍介的呼吸声一夜，最后只是偷偷在他醒之前将脑袋枕在了他的怀里，感受着有力的起伏和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没有正面回应我的感情，也没有说拒绝的话，那种挠人而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心情每天每夜都在身体里徘徊。
小林杏子有些不太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只是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就感觉很好，很开心。
在刚成为新人时，自己就对北原系长一见钟情，那样的暗恋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吗？
要懂得满足啊，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