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2月30日下午1点55分，大阪证券交易所。
无数人等在大厅死死盯着前方那块巨大的股票滚动交易显示屏，一片又一片飘绿的股票名闪过，看得人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涨了，还在涨，还在继续涨！
井上彦捏紧手里的烟盒，目光紧盯着每一支他所购入的股票，无一例外，全部飘绿。
日经指数也在继续攀升，从早上开盘休市到下午开盘，指数便节节攀高，仿佛永无止境，能够持续冲击更高点。
一般购置股票都是认准一两支看好的优质股，像他这样撒网般的购入法，在内行人眼里根本就是找死。
然而事实是，井上彦投入了大量资金的所有股票都在涨！
一旁挽着他的手，同样盯着显示屏的井上桃脸色却很难看，还有5分钟不到就要休市，今年就到头了，证券所再开业将是来年1月4日。
北原苍介被无限期停职，股市和房市看来并没有因为上调利率而发生变化，她所做的一切，难道都白费了么？
井上桃咬咬嘴唇，忽然对着井上彦低声说道：“彦君，今天过后，你应该赚了很多吧？要不就抛光算了，现在趁着风头正好，提前破产井上物流，况且北原苍介他被......”
“开什么玩笑！”井上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这么好赚的时候，不大把投钱进去，提前撤离，是脑袋坏了么？
女人，果然还是太小心翼翼了。
他并不知道，这是井上桃坚持不住，打算动摇，她感觉北原苍介翻盘无望了。
大屏幕跳动了一下，随后静止不动，下午两点，今年的交易日到此为止，准时休市！
“天！我没看错吧，日经指数38915.87，史上最高！RB崛起了！RB经济天下第一！”
“明年一定会涨到4万点！”
“哈哈，我买的股票全部都涨了！我赚了近五千万！”
“哈哈哈！！！买，给我再买，加仓，全部投进去！入江，快去通知内海财务，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再给我弄5亿，不，给我弄20亿来！我要全部投进去！”
有个癫狂至极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所有人都被他口中的数字所惊愕，20亿投入到股票中？这是哪家会社的社长吗？
井上彦现在投入到股市的钱也不过7亿，他朝声源方向看去，发现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张狂青年。
山田阳的怒吼引爆了在场所有人，大家都和打了鸡血般准备来年大发会（新年的第一个交易日，证券所会邀请一些年轻女性身着艳丽盛装参加，交易价格一般都会高开上扬）上一掷千金，继续挣钱。
入江正点头，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大厅。
下午四点，待在家里百无聊赖，今年不准备回东京的北原苍介正在思考这个新年该怎么度过，电话铃声骤起，是尾上缝打来的。
她兴奋地告知北原苍介，他投入的5亿在今天被借光了，其中一部分给了RB兴业银行的职员，随后她郑重邀请北原苍介来慧川料亭过年，1月1日希望他陪尾上织姬去京都的神社做新年参拜。
北原苍介笑着拒绝了，挂断电话，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在最前面的是小林杏子，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毛衣，曼妙的身段紧紧包裹在其中，胸部曲线优美诱人。
后面跟着提了大包小包的藤原纪香和山川小百合，前者穿了那天和北原苍介一起买的深蓝水手服加短裙，后者则是一件貂皮大衣，一直披到脚踝。
“系长，我们商量着提前一天来你家吃火锅过新年，你不介意吧？”藤原纪香还特意化了妆，青春靓丽，分外动人。
“怎么会，正苦恼晚饭没东西吃呢，你们就送上门了。”北原苍介笑着让开一个身位。
“实在抱歉，叨扰了，北原系长。”小林杏子九十度鞠躬，露出雪白毛衣下的一抹粉腻。
里面是真空的。
三人熟练的来到大厅，打开冰箱拿食材，酒水，去厨房拿暖锅和碗碟，小林杏子则是拿起了拖把和抹布，开始帮北原苍介打扫房间。
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
北原苍介苦笑，他被要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三个少女会将一切弄妥当，自己等着吃就好了。
打开电视，当看到日经指数飙升到最高点时，北原苍介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涨得好啊，可惜这就是最高点了。
父亲手里持有的股票在昨天就几乎全部抛售，这给股市带来了不少震荡，听他说也有海外财团在大量撤资，RB的股市如此上涨，也有他们的功劳。
在交易价格低时买入，最高时卖出，掌握着最头部信息的这些人满满收割了一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不过当下撤离的只有一部分海外资本，还有无数RB民众的钱套在里面，加上六大财团或多或少也参与其中，等到财团撤退，收到一手消息的北原正雄这些财团核心外高层也陆续离开后，股市才会崩塌。
当然，股市跌落损失的成本都是那些散户。
这就是财团和上流社会人士的规划。
三重野康的两次利率调整确实一定程度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财团撤离的时间会提前，但如今还没信息化时代的大数据分析，财团们也估不准海外资本的撤退情况，就算要跑，他们也会在年后大发会带来的最后一波涨幅后撤离。
那之后才会轮到北原正雄等人。
北原正雄也是深思熟虑了数个夜晚，最后打算相信一把自信满满的儿子，要是后续继续上涨，北原家会少赚不少钱。
但少赚比亏本强。
“如果不跌，从此以后我对父亲您唯命是从。”
如此傲气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满足一次儿子的请求，又有何妨？
晚上，四人围坐在被炉里吃火锅聊天，藤原纪香特意过来安慰北原苍介，又不想刺痛他的自尊心，三名少女担心又不敢明说的样子让北原苍介心中一暖。
这样的时候，还是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
“系长，我说到做到哦，您要是被流放到九州，我就跟着您一起过去！”藤原纪香一口饮尽手里的啤酒，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绯红，宛如表白般的表忠心着。
“北原系长才不会被流放呢，乌鸦嘴！”山川小百合瞪了藤原纪香一眼，“藤原姐和北原系长都不会离开的，我相信！”
“我也相信，要、要是真的流放了......”小林杏子红着脸低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却靠着北原苍介坐近了一些，心意不言而喻。
快A上去啊，杏子酱！山川小百合看得着急，好不容易等到藤原姐喝得酩酊大醉，她也装作喝醉趴在桌子上，却迟迟没等到小林杏子的进一步行动。
真是着急死了！
现在北原系长正是最落魄，最孤独的时候，这个时刻A上去，发生点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稳了！
然而直到她真的睡着，小林杏子还是没敢跨出一步，只是和北原苍介挨得更近了，两人身体紧贴着，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肌肤和温度。
“今天谢谢你们。”北原苍介抿了口啤酒，看了眼呼呼大睡过去的藤原纪香两人，准备起身拿毛毯给她们。
见到他起来了，小林杏子也立即起身：“我、我来帮您一起整理！”
两人颇有默契的处理好了一片狼藉的桌面，对视了下，又一起钻进了暖和的被炉里。
考虑到这些少女总来自己这蹭吃蹭喝蹭住，北原苍介特意弄了一个大些的被炉，但此刻四个人一起钻在里面，空间还是有些太小，他人又高大，双腿伸展开，也不知道碰到了谁的臀，谁的腿。
真是又尴尬，又无奈。
小林杏子朝他这里靠了靠，陪他一起躺着看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忽然幽幽说道：“北原系长，其、其实，我、我喜欢您好久啦......”
“从很早时候见到您，到后来......”
寂静的夜晚，少女轻灵而略带娇羞的语气中，一件又一件听上去微不足道的小事被诉说，如同夜空中散逸的群星，闪亮过后，璀璨了整片天穹。
“......所以，无论您去哪里，我，我都愿意跟着的呢，您不会介意，不会因此讨厌我吧？”
北原苍介转过身看她的侧颜，然后淡淡笑道：“不会，而且我们哪里也不会去的。”
......
翌日清晨，三名少女悄悄打扫后房子就离开了，只留下还在熟睡中的北原苍介。
藤原纪香和小林杏子新年要回老家，山川小百合一个人肯定不会来找北原苍介。
这个年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12月31日到1月3日，期间北野兰、山田一马、中岛松、森雅彦、武内光分别来访过。
北野兰表露出了一些忧虑，但既然决定了上北原苍介的船，她就不再迟疑，在这个时候，特意过来表了忠心，也暗示了下可以陪他过个舒服的新年，不过北原苍介拒绝了。
山田一马带着小野寺圣子过来感谢，同时汇报了监视情况。
山田阳、井上彦，以及那批孩子的家人在疯狂敛资，准备在大发会后大展手脚，井上桃可能出了点小问题的事情他也特意提及了，并且表示如果北原苍介觉得不稳定，可以让菊次郎做掉她。
北原苍介依然拒绝了。
后面三位社长纯粹是来感谢和安慰他的，不论别人如何评价，他的贷款实实在在救了他们三家会社！
随后，1月4日上午9点，万众瞩目的大发会邀请了东产大阪分行行长大和田健次等一群大行行长出席，即将揭开新一年第一个交易日的交易价格。
第66章 想借钱？求我啊！
看完和服少女的古典日式舞蹈，又看完了一群艳丽女郎的T台走秀，大和田健次停止了与一旁富士银行和RB兴业银行两位行长的交谈，将视线投射到了股票滚动交易屏上。
开盘便是足以载入史册的38915.87点日经指数，所有人盯着大屏幕，神色轻松，静静等候着新历史的到来。
“哈哈，我可是一开盘就让人投进了20亿，怎么样，够胆识吧？”坐在轮椅上的山田阳对着一旁的井上彦喋喋不休。
他们只能坐在最外侧，还是靠花了钱才挤进大发会，为的便是能第一时间见证历史，见证自己的钱包再度鼓胀。
井上彦不耐地点头，旁边这个极道若头真有够烦的，从开始到现在就说个不停，20亿，差不多掏空了他们社团的底子吧，也不怕撑死！
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又绞尽脑汁弄了5亿投放到股市中，他已经看到自己即将成为一名百亿富豪的未来！
显示屏跳动了下，然后数字发生了变化。
刚才还在笑呵呵的山田阳忽然瞪大了眼睛。
“我、我特么是不是看错了？38905.21？是跌了一些？”山田阳长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显示屏，不停揉眼睛。
同样表情和动作的人无数。
“没事没事，偶尔也是有的。”井上彦心里这么说着，涨涨跌跌，是常态，这不是大部分股票都绿的嘛。
一个小时过去了。
眼睛有些发酸的山田阳牙关紧咬，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问井上彦：“我是不是看错了？还在跌？一个小时过去，还在跌？”
“你没看错。”井上彦的嗓音有些干涸，不仅在跌，而且不少股票已经飘红，其中就有他看好的几支。
大厅里起初还有一些人说着鼓励的话，宽慰自己，安慰其他人，或者进行一些分析，现在这些声音都没了。
最前方的大和田健次几人是大阪跺一跺脚都能震荡金融界的人物，此时也都鸦雀无言，气氛肃穆。
“38862.45，已经跌了53.42点。”大和田健次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此时正好到了上午休市期，大厅里的气氛很差，他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这时再不懂经济，就像山田阳这样的人都意识到了不妙。
哪有大发会开盘一路走跌的事情？
要是只跌一会儿又上涨也就算了。
“没事，放心，这只是技术性调整！”井上彦喉咙滚动，对着山田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RB股市上午的跌幅让各方震动，在此之前，全球金融界的普遍推测是日经指数能攀升至平均四万点，突破历史新高，甚至一举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
下午开市，没多久，大阪证券交易所就站满了来自各地的金融精英，开盘之后，他们殷切等待着股市的回暖，一举击溃各种谣言。
还有人声称上午休市后就去找过慧川料亭的尾上缝女士，神谕蟾蜍明确指示，下午股市就会回升，一切如同他们期许的一样，将重新回到轨道。
一个小时后。
山田阳已经看不到任何人脸上还有笑容。
日经指数还在跌，更要命的是，他买的许多股票已经飘红！
那种跌幅虽然不致命，但却仿佛按下了一个开关，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了！
下午两点休市前。
北原苍介站在人群中满脸笑容，其他人散发着死一般的气息，有人已经开始低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