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介，反正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关乎你和凛小姐的婚事，你先给我回家！还有你们，宁子，丽子，怎么可以这么惯着你们的弟弟......”
“嘟嘟嘟......”
电话不知道被谁挂断了。
北原家的掌权者都来了，连千野家的人都有到场，这场突如其来的家宴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盛大。
把钱给家里处置？
开玩笑，今天下午，他就已经全部转移到米国的花旗银行账户里了。
这一次，谁都别想阻止他做空！
钱已经都转出去了，做空我做定了，谁也挡不了我！
我，北原苍介说的！
第187章 家宴
1990年7月31日晚，东京港区，北原家别墅群。
这一片带着私人花园的洋房群落是北原家五年前圈地所造，距离港区核心街市也很近，造价不菲，居住着北原家五大分支家族，以北原正雄这一支为核心，错落排开，其他四个分支遍布东京的政、商两界，也颇有能量和关系。
此刻位于别墅群最中心的那幢独栋洋房灯火通明，门外停满了各式豪车，远远就能看到大厅里晃动的许多人影。
这就是北原先生的家么？
山田一马以前跟着山田正宗拜访过一些大阪当地的豪门名流，可和眼前的北原家相比，那些所谓的豪门根本不入流！
在别墅群四周有不少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来回巡逻，看清了GT-R32的车牌后，这才抬手放行。
“纪香就拜托你了。”北原苍介让山田一马停车留在原地，一个黑衣人快步走上来帮他打开了车门。
“苍介少爷，欢迎回来。”
几名黑衣人鞠躬行礼，然后护送着北原苍介走入独栋洋房。
大厅内灯火辉煌，沙发、椅子还有榻榻米上坐着北原家五大分支的人，很多人在他的脑海记忆里都十分模糊了。
北原苍介东大毕业后便孤身一人去了大阪，从小到大，性子内向的他也很少和家里的亲戚走动。
见到他走来，一些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笑着打招呼喊“苍介哥哥”，而年长者则是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等他跟自己行礼，然而北原苍介只是扫视了一下他们，就大踏步朝着二楼而去。
从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和反应，结合脑海里的记忆，基本可以断定这些人的性格和脾性，北原苍介懒得和他们扯嘴皮。
“苍介这小子，年纪越大越不知道礼数了。”背后有一个老头低声说着。
“是啊，是啊，正雄这些年忙着工作，对苍介的管教太疏忽了，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和千野家交代啊。”
“说得没错，千野家的凛小姐好不容易答应和苍介交往一下，现在人还没见到，就闹出这......”
议论声纷纷不止。
北原苍介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们，大厅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他轻笑了下，继续往上走，在平台处，一身短衫热裤，被过膝黑色丝袜包裹的两条白皙大长腿晃来晃去的北原宁子笑着朝他招手。
“呦吼，苍介来啦！”北原宁子嘴里叼着吸管，正在喝冰可乐，她随意摆了摆右手，然后冲后方的一间居室比划了下，“去吧，老爹等着你呢。”
“宁子姐姐还没回中东？”北原苍介笑着点头，越过她时低声问道，“是你也要被迫相亲了么？”
说完这句话，他就加快脚步，躲过了北原宁子的粉拳，哈哈笑着往那间居室走去。
“死小子！别让我抓到你！居然敢调戏姐姐！”
打开木质门，正好和迎面走出来的北原丽子撞上。
北原丽子身体一晃，被北原苍介揽住腰肢。
她扶了下眼镜，低下头往外走，离开时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不要给他们钱。”
“我知道。”北原苍介默默点头，然后走进居室，关上了门。
榻榻米上的矮桌旁围着六个人，分别是北原家五个分支的掌舵者和千野家来的人。
北原正雄此刻正和千野家来的中年男子低声交谈，听到响声，便抬起头，看到北原苍介时，严肃的神情有一瞬变得无比柔和，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一脸正经的模样。
“苍介，坐我旁边吧。”北原正雄空出一个位置来，让他坐到了自己和北原南的中间。
见到北原苍介来了，那名千野家的中年男子抬起头，细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北原苍介跪坐下，父亲北原正雄在北原家五名家主中排行第三，但已经是北原家真正的第一执掌者，年事已高的北原南再过一两年就会从大藏省事务官的职务上退下来，北原家政界青黄不接的现象非常严重。
这也是北原家众人格外看重他和千野凛婚事的原因。
千野家是政商顶尖豪门，千野凛的父亲千野雅人和北原正雄同岁，正当壮年，已经是众议院议员，京都府知事，在政界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和千野家联姻后，不仅能解决北原南隐退后的政界问题，还能拓展人脉关系！
“这位是千野家的千野博，他是千野小姐的亲叔叔，现在担任参议院议员，京都市总务役所市长。”北原正雄向他介绍了下一旁的千野博。
千野博微微点头：“这就是苍介啊，果然比照片上还要英俊和成熟，难怪凛愿意和苍介交往，对于女孩子而已，苍介就像那些电视明星一样迷人啊。”
“多谢千野叔叔称赞。”北原苍介欠身笑着回应，千野博的语气平和亲近，反而比楼下那堆所谓的叔叔伯伯要和善。
他又和北原南等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静候北原正雄开口引入正题。
千野博似乎并没有太关注石油做空的事情，继续和北原家几人闲聊，又时常询问北原苍介一些工作方面的问题。
他在提问时有特意考量北原苍介的做事能力和判断水平，问题一一得到答复后，千野博不住点头，有时候也会因为他的回答而陷入沉思，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
最先忍不住的还是北原家老五，如今在东京经营酒店生意的北原河，他长得肥头大耳，没有遗传到北原家优质的外貌基因，说话声音也是十分粗犷难听。
“大哥，三哥，我们该说说苍介做空石油的问题了吧。”北原河说着脸色阴沉了下来，“1600亿！我们北原家如今总资产还没到1500亿，他要把我们家底败光，我不同意！”
“老五说的对，海湾战争做空石油实在太乱来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家底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比起把钱投入到石油市场，不如给老五扩建酒店，这样还稳妥一些。这些年，老五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利润每年稳定有个10亿左右，非常可观啊。”附和北原河的是五人中唯一的女性，排行第二的北原慧子。
她招赘了一个小家族继承者，现在主要负责北原家在东京郊区的一些不动产生意，也是此次房市动荡的受害者之一。
早先股市震荡，北原正雄听了北原苍介的话强行抽离了一大波资金，而北原慧子却不肯放弃眼前利益，导致近50亿的损失，后来多亏北原河的救济才堪堪度过难关。
自此之后，他们两家就形成了松散利益联盟。
北原苍介的四叔一向十分沉默，处于中立阶段，他家族的人大多从医学法，和商界关系不密切，每次这种讨论，一般都是听最后拍板人的话。
北原南面露难色，看向北原正雄。
北原苍介感受到二姑和五叔那边的针对，只是笑而不语。
“苍介，说说你的理由吧。”和电话里的咄咄逼人不同，在现场，北原正雄的语气却软了下来。
北原苍介立即明白过来，电话里严厉斥责自己，只不过是他做给这些人看的而已，在对外问题上，北原正雄和北原丽子、北原宁子一样，都是以他为主，之前听从他对房市股市的判断，也是出于他对儿子的信任。
“还有什么理由好说，三哥啊，你就是太宠苍介了，上次的事情也是这样，他和伊藤万常务闹出什么赌约来，现在东京各个圈子传得那么离谱，和伊藤万家族交恶，我们能得到什么？”北原河一拍桌子，怒气十足，“就算苍介赢了又怎么样？我是商人，从商和你们做金融的道理也是一样的，任何事情都要讲究利益，不能赌气去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苍介啊，不是五叔说你，海湾战争你说谁会赢？同盟国那是赢定了！油价肯定上涨，战争不打个一年两年肯定也是停不下来的！你要做空石油，不就是把钱送给别人么？你说说，今天你去三和银行，兑换大厅里有几个是做空的？”
北原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他。
“就我一个。”
“对啊！就你一个！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感慨没机会跑去米国做多石油的，就没有一个人想着去做空石油！你还年轻，不太懂期货和战争我能理解，听五叔一句，这笔钱投到酒店生意里，稳赚不赔，我能分你30%的利润，怎么样？”北原河说着又看了眼千野博，
“你看，今天千野博大哥也在场，他为什么来呢？也是想劝劝你，不要冲动。你未来还要和凛小姐交往，要是见面前就赔了1600亿！你觉得千野家会怎么看我们？我们希望你们交往，也是站在长辈的角度，希望两个孩子能有好归宿，你要是亏了这么多钱再去找人家，你说人家怎么看你？”
北原河苦口婆心劝诫北原苍介，说得口干舌燥，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清酒，觉得这事情没什么好讨论，估计北原苍介也承受不住他们这么多人的压力。
“我知道，五叔，可是这笔钱已经打去米国了。”
“什么！”
北原河噗地一下，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
第188章 那就分家吧
“那赶紧把钱给弄回来啊！”北原河急得想跺脚，这小子怎么听了自己那么长一通劝诫，一点幡然醒悟的样子都没？
“苍介，你就非要把我们北原家的底给败光才开心么？”北原慧子也是冷声斥责道，“老三，大哥，今天正好大家都在，千野博大哥也在，我们就干脆把事情说清楚了，苍介这1600亿有多少是他自己的钱？大部分都是来路不明的贷款吧！如果全部亏损在了石油市场，我是不会替他背债的！”
“我也是！1600亿，苍介最多自己只有三四百亿吧，剩下的资金必然要我们北原家承担，我们家也不会给他背债。”北原河点头。
“正雄，这件事，你再考虑下吧。”迫于弟弟和妹妹给来的压力，同时也不希望自己背债的北原南看向北原正雄，言辞委婉，但立场也十分鲜明。
“这件事，我和大哥、二姐、五弟的看法一样，不能让苍介这么胡来，如果非要这么做，我们不会承担他的资金成本。”一向沉默的老四也开口了。
这下，北原正雄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看了眼一旁默然不语的千野博，看不出他的意思，但家里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都不看好北原苍介的做法，坚决不承担这笔资金成本。
“苍介，和叔叔伯伯们说下你做空石油的理由吧。”北原正雄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家里之前在利益出现分歧前都很太平，没想到一出事，这些平时和气的亲戚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本以为至少在家族利益上，大家是一致的。
是他高估了这些人的气度，他们眼里只有自己家的利益而已！
为此，甚至连北原苍介的理由都不想听！
北原河几人做出一副“我没兴趣听”的表情。
北原苍介笑着低下了头，就在其他人都以为他会说些理由说服自己时，北原苍介忽然抬头。
狠厉而凛冽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些北原家所谓的掌舵者。
难怪偌大的东产在房市股市震荡时会做出一个又一个令人费解而愚蠢的行为，一个利益团体过于庞大时，总有一些蠢货会将事情弄得复杂，混乱，自以为是的做着决定，说着愚蠢至极的话！
“我为什么要把理由告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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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就叽叽歪歪，聒噪个不停，说什么败光北原家的家底，要我投资其他的项目，说白了，你们就是想不劳而获！在我和伊藤万三郎闹掰时，你们宁可站在对方的立场谴责我，也不愿意让北原家对抗他，嘴上说是为我好，为北原家好，实际上无非是觉得自己扛不住伊藤万三郎的压力罢了。”
“后来看到我升任支行长代理，看到我将项目做起来，一个个就连屁都没了！哈，要是失败了，不愿意承担这个资金成本？怎么没见你们拒绝分享朱莉安娜东京项目的利润呐？怎么，同样是我投资的项目，你们觉得这个就不会亏本了？万一赔了钱，你们就愿意承担资金成本了？”
北原苍介的话血淋淋，赤裸裸戳穿了他们内心深处的肮脏想法。
北原河几人面红耳赤，想辩解，北原苍介却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这是我的钱，我的1600亿！我为什么要投到你的破烂酒店里？”北原苍介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五叔，别逗我发笑了，你那些破烂酒店的经营状况你自己还不清楚么？每年亏损高达15亿！你是靠什么赚钱的？要不是有会社看在大伯和我父亲的面子上给你送钱，送土地，送项目，你能赚个屁啊赚，你是要笑死我，然后好继承我的1600亿么？”
“啊，要真是这样，那你确实厉害，我真的差点被你笑死了。”北原苍介冷笑着看他，语句锋利如剑，“说实话，五叔你和二姑一起去做搞笑艺人组合，应该能爆火，比你经营这破烂酒店生意好多了。”
“你、你......混蛋！北原苍介，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么？！你这样的做法，性格，你还想去千野家？”北原河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
其他人也都呆住了。
这可是北原家掌舵者们齐聚的家宴，还有千野家大人物在场。
在这种家族会议上，强势如北原丽子也只能跪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不敢有丝毫不恭敬的模样。
一直以来，只有他们训斥小辈的时候，哪里有小辈说话的余地？
而今天，北原苍介竟然当着千野博的面，就这么赤裸裸，将他们心中所想的东西都说了出来，还指名道姓，骂他想屁吃！
没有人预料到家宴会进展成这种局面。
北原河指着北原苍介气急，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北原慧子和北原南也是脸色铁青，对北原苍介怒目相向。
“大哥！你看他！你看看苍介这个样子，北原家要是交到他的手里，你能放心么？混蛋！今天他要是不道歉，我就和三哥分家，这个北原家，我是待不下去了！要是以后家主的位置交托给他，我......我还能留得住？”
北原河看向北原南，浑身颤抖，连分家的话都说出来了。
“住口！”北原南再也坐不住了，都说出“分家”这种话了，他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怎么还能沉默，他看向北原苍介，语气冰冷凝重，“苍介，无论怎样，你这么和长辈说话都是不对的，快给你的五叔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