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抽完，伤员也已经全部上了车，正当李安业准备发动汽车走的时候，被里面的卫生院拦住了。
“不行，这里还有一个磕破了头的，得立马送过去缝针。”
车篷后面的村民探出头来，“后面满了呀！”
但卫生员已经扶着一个用毛巾捂着头的青年出来了，李安业定睛一看，居然是大嘎。
“来来来，把他放到后面座位上。”李安业立马下车，招呼驾驶员将大嘎放到车里面。
大嘎看着打开的车门，有些犹豫，他此时意识还是清醒的，“别把车弄脏了，我去后边吧！”
李安业上前一把扶住大嘎，就往车里推，“后面没位置了，车脏了擦一擦就成了，你的伤要紧！”
第38章 可爱的人
李安业来回拉了三趟伤员到镇子里，先头去镇里的那辆小汽车回来了，帮李安业分担了剩下的伤员，但也还是又拉了两趟才将所有的伤员运到镇里面。
这会儿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了，李安业趁着没人注意，一个人在车里面啃了一个面包，喝了一瓶营养快线，这才感觉体力恢复了些。
看着公社里面的伤员都已经转移完毕了，正准备回去休息呢，没成想被村民热情地带到了公社食堂里面，和另外一个司机一起。
原来是公社里面为了报答两个司机给公社运送伤员，准备让他们两个尝尝头一茬的野猪肉。
公社的于书记和几个村的村支书都到了，一见到李安业和另外一个司机，都是一阵握手感谢。
“今儿多亏了你们两个同志啊，不然这些伤员靠我们的板车，肯定是运不过来！”于书记一脸感慨。
另一个司机看上去和郑师傅年纪差不多大，看起来挺和气的，“别这么说，这事遇到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于书记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们估算有误，原本以为几年的时间，后山上的野猪不会太泛滥。”
“真是没想到啊，一个估算错误，导致这么多人受伤了，听说还有个四九城过来的工人领导同志受伤了？”
李安业点了点头，“我们轧钢厂这次过来的一个受了伤。”
于书记连忙上前握住李安业的手，以表慰问，“这确实是我们公社的失误，在这里我代表公社，给小同志你赔个不是。”
“小同志你这么年轻就考上了驾照，以后也是前途无量啊！”
李安业打着哈哈没有接话，他也不敢说受伤的是司机，自己只不过是临时上任的无证选手。
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年代无证驾驶要吃牢饭，但那是这个年代考驾照实在是太难了，所有人都认为开车很难，所以也没有人作死，敢无证驾驶。
若不是担心这些民兵耽误救治，他还真不想出这个风头。
众人一番客套之后，于书记就招呼大家在公社的食堂里面落座了，里面这个时候已经摆上了一桌好菜，大部分都是用野猪肉现做的。
“来来来，两个司机同志忙到现在，连午饭都没有吃，真是难为你们了。”
李安业和另一个司机落座之后，等于书记动了筷子之后，二人才拿起筷子开动。
看着桌上泛着油光的菜，李安业肚子里的馋虫大动，有些后悔刚刚吃了点东西，这会肚子还不是很饿。
不过夹了一筷子野猪肉放到嘴里之后，李安业就觉得不是那么后悔了。
这肉又腥又骚的，还有些嚼不烂……
但看着桌上的众人都狼吞虎咽的，李安业也不好露出什么别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将没有嚼开的野猪肉吞进肚子里。
是哪个人跟他说的野味特别好吃的？这野猪肉能和家猪比！？
李安业内心吐槽着，但面上还得装着特别好吃的样子，但每次他都盯着菜里的配菜夹，不再去动野猪肉了。
“吃不惯吧？”于书记一眼就看出了李安业吃得不殷勤，笑眯眯地开口，“这野猪肉啊，得要好好处理才好吃。”
“不过咱们公社食堂的师傅手艺不太行。”于书记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跟李安业解释道。
“待会我们送两个同志一些野猪肉，你们回去找懂行的厨子处理一下，保证鲜掉你们牙齿。”
其他人听于书记这么说，虽然心里犯嘀咕，这年头有一口肉吃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还那么多讲究。
于书记的话就李安业一个人听进去了，并且受益颇深，当即就端起酒杯敬了于书记一杯。
于书记看到李安业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顿时将李安业引为知音。
能在一个大公社当上书记的人，怎么会没有吃过好东西呢？况且于书记也是个老饕了，只是工作的环境注定了，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李安业寻思回去要问问傻柱，看他会不会处理猪肉，会的话就交给他做了。
刚刚那口野猪肉，上面还带着毛，实在味道是不怎么样。
饭后，于书记也履行了诺言，给李安业和另一个司机一人装了十斤猪肉让他们带回去。
而给李安业的这一份，于书记特意交代下去，要给野猪皮下那一层，那一层有油脂。
要知道野猪可不跟家养猪一样的，野猪身上几乎都是瘦肉，肥肉就皮下薄薄的一层，看来这是于书记对待知音的特殊照顾。
李安业和另一个司机也像模像样地推辞一番，然后收下了这些猪肉。
二人提着串好的猪肉出去，不少村民都看见了，但都没有丝毫异议。
毕竟人家刚刚帮着公社运送伤员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这会子送些猪肉是应该的。
李安业和另一个司机刚刚出了食堂的大门，就被等候在外面的伤员家属给投喂了。
大家都把家里为数不多的鸡蛋、鸭蛋，药酒等珍稀物件拿了过来，一个劲儿地往他们两个人手里面塞。
“同志，今儿多亏了你啊，不然我家大嘎……”一个打扮利索的老太太紧紧地握着李安业的手，把手里的竹篮子挂到他的手上，里面装的是一些鸡蛋和鸭蛋。
“使不得。”李安业估摸着这应该是大嘎的奶奶，连忙拒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留着这些给大嘎补身体吧！”
“不行！”老太太眼睛一瞪，颇有些强势，“你必须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李安业有些哭笑不得，“老太太，真不用，大嘎还带我上山看他们打野猪呢，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
“那也不成，你帮了我们家大嘎，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必须收下！”
“对对对，还有我家狗蛋，同志你必须收了，不然我们良心不安啊！”
李安业在众人的簇拥下，看到另一个司机跟自己也是同样的待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些可爱的人呐……
最后李安业只收下了一半的东西，另一半让村民带回去给家里的伤员补身体，并说太多了自己拿不了，车是要给厂里运猪肉的，不能带太多私人物品，热情的村民这才作罢。
但等众人都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嘎的奶奶又折返了回来，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鸡蛋一股脑儿又放回李安业的篮子里，接着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这老太太，手脚真利索……
留下原地的李安业哭笑不得的看着老太太健步如飞的背影。
第39章 回到四九城
晚上的时候王建民一脸疲色地坐着村民的自行车回到了公社，郑师傅被野猪顶了个大跟头，除了有些内出血之外其他没有什么大碍。
只不过要住院观察一阵子，得好好休养，他是跟李安业他们回不了四九城了。
郑师傅的家属也收到了消息，正往市医院赶呢。
不过好在厂里临时借调了一个司机过来，大概明天下午的样子就能坐火车抵达，到时候还需要派村民去镇子上接应一下。
王建民在回来之前已经用过晚饭了，这会儿跟李安业交代了两句之后，就回屋倒头大睡了。
好在李安业已经跟于书记挑好了最大的三头野猪，其中最大的一头有二百八十斤，是一头大公猪。
于书记也体谅他们中伤了一个，让王建民明儿去书记办公室交钱就行，之前答应的额外两头猪也给他们宰好了，一头一百五十斤，一头一百二十斤的。
李安业还额外获赠了十斤的猪肉，不过他也没有藏私，跟王建民说了这事，毕竟李安业还不熟悉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凡事还是给领导兜个底好一点。
不过王建民表示这十斤猪肉就让李安业安心收着，毕竟这也算李安业的劳动所得，就算后面查下来，也是李安业应得的东西。
毕竟要不是李安业和另外一个司机，估计公社这会子伤员还运不完呢！
第二天王建民领着李安业去于书记那儿给了钱，当然只给了他们要留的那头小野猪的钱，其余的钱数额太大了，王建民也没有带这么多钱。
按规矩，数额如果超过五十的话，就要轧钢厂和公社公对公转账了，这是轧钢厂财务和公社之间的事情了，就不归他们采购员管了。
王建民给于书记出具了轧钢厂的收条之后，将公社的账户记下来之后，就只是等待厂里转账了。
这年头公对公的交易自然没有人置喙，所以二人只要等待下午，临时派过来的司机就位就可以离开公社了。
肉这东西金贵，必须要连夜运回厂子里才行。
最后一头猪一共有120斤，按照7毛8一斤的收购价格，王建民一共给了93块6，纯肉一共有98斤，剩下的猪血和内脏王建民和李安业平分。
而王建民要了55斤猪肉，里面还含一个猪头，所以李安业还剩了44斤的纯肉，和一半的内脏和猪血。
猪血都是已经凝固成块了的，回去弄熟就可以做着吃了。
最后王建民还按照李安业拿走的部分换算成钱，退了李安业17块钱。
本来李安业觉得公社已经额外送给他十斤肉了，所以想再分一些肉给王建民，但王建民拒绝了。
“咱们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账还是得分明白，而且这次出差你做出的贡献特别卓越！”王建民说着拍了拍李安业的肩膀，一脸的后怕。
“说真的，要不是你开车及时把郑师傅送到医院，厂里运输科那一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这次出来，咱俩就是哥们的关系，你放心拿着你的肉，不要想着孝敬我。”
王建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安业也安心地收下了自己应得的肉。
下午临时派过来的司机抵达了公社，李安业和王建民各拿了一斤半的肉和两斤内脏拿出来，拿给了这个司机。
毕竟这一趟二人多出来的猪肉可不少，完全瞒不了司机，这些东西不仅仅是司机跑这一趟的好处费，也多少有点封口费的意味在里面
干司机这行的也经常跟着采购员出任务，这样的情况也是见怪不怪，当场就乐呵呵地把东西收下了。
接着司机就开车载着两人先去市里边的医院探望一下郑师傅。
到了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晚上过来看望病人，但是一行人赶时间，也顾及不上这许多了。
李安业和王建民这次一人拿了两斤的纯肉去看望郑师傅，到了病房，郑师傅的媳妇已经在里面照顾郑师傅了。
二人将手里的野猪肉递给郑师傅的媳妇，又表达了一番慰问。
不管怎么说，郑师傅是在这次出差的时候受的伤，所以二人自然要好好表示一下，这样以后他们采购一科的活，运输科才不会推诿。
毕竟厂里用车的地方这么多，运输科的一个司机跟着他们出来受了伤，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慰问完了郑师傅之后，二人才重新上车往四九城里赶。
到了后半夜，几人才进了四九城，司机考虑到这次二人拉的私活比较多，于是先把车开到了李安业所在四合院，让李安业将自己那份猪肉先拿回家，车子就在胡同口等着。
李安业将车篷后面的肉和一桶子猪血提了下来，接着是一桶子内脏。
四合院的院门这会还没有落锁，估计是易中海中王建民发回的电报里面估摸到了李安业回来的时间，特意吩咐没有锁院门。
李安业提溜着东西做贼一样拎回自己屋，要离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房门，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不锁门。
毕竟大家都不锁门，他这一锁门反倒有鬼。
接着司机又将车看到王建民家楼下，王建民住的是轧钢厂分配的家属楼，里面大多住的都是厂里面一些领导。
李安业下车帮王建民把东西提上楼之后，羡慕地看着王建民家的环境，主要是羡慕他家有厕所。
一想到院里的公厕李安业就有些反胃，但他一个大老爷们又不稀得用尿壶。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分到楼房。
王建民自然也看出了李安业的小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压顶声音说，“等你混到正科级的时候，就有可能能分配到小楼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