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和硕特部的抉择!
事实上,也确实和天子所思所虑的那般,大恒立国八年,国运从天倾之势,到现如今的天下一统,大治之世。
曾经混乱之世,谁也不能确定大恒能不能存活下去,故而,人心动荡,天下乱起不休。
而现如今,谁都看得出来,大恒国运已固,昌盛之势不可违逆,至少也是又一代百年王朝。
如此,本来混乱的人心,也慢慢平复下来,纵使是江南这个不稳之地,人心,也已有归附之景。
而人心渐稳,士人逐渐归附之后,自然慢慢转变心态,想要在大恒施展才能。
其中,也必然会与天子这个产生管理之上,政见之上的冲突。
也就是必然出现的臣权与皇权之争,当然,现如今,皇权,依旧不可违逆。
而立后,立储,无疑是这冲突的矛头所在。
放眼古今,还没有一个国运稳固的王朝,在开国八年后,国家还没有母仪天下之后!
哪怕是开国八年后,还没有储君的王朝,也是寥寥无几!
在这个时代,天子一言一行,皆影响着天下,同样,天子,也没有私事,涉及天子,再小的事,也是国事!
更别说,立后,立储这般关乎国本之事。
这个问题,早就是朝臣们的心头病,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大策频出,牵扯住了所有人的精力,纵使有心,在繁忙治国之事上,也难出言谏言。
而现如今,国事渐稳,唯一的动乱,还是在于草原,大恒可以很好的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国事逐渐清明,政事归于正常,这个近乎心病的问题,似乎,也重新浮现在了不少朝臣心中。
苗头与风声,亦是缓缓在朝堂显现,等待着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草原之乱,也依旧在持续,大恒在西北与草原的布局,也依旧在持续。
时至昭武八年七月,出访西北藏地和硕特部的使节团,经历了近一月的长途跋涉,已然抵达了西北藏地的和硕特部。
大恒的存在,几乎是天子一手铸就,哪怕现如今大恒的秩序,已然不在是从前那般的军国体制,但很多事情,也在天子的行事作风影响之下,浸入了大恒的血脉骨髓之中。
就如天子对异族,向来霸道。
犁庭扫穴,诛族灭种,能动手,绝不多言半句。
所谓君子之道,王道为主,霸道为辅,以往历朝历代,或如秦皇汉武时的内王外霸,即内用王道怀柔,对外以霸道杀伐威慑!
亦或者内霸外王,即对内,霸道管制,杀伐,对外,反倒是以怀柔之策!
而大恒,在开国之初,便是内霸外霸!
对外犁庭扫穴,诛族灭种,对内,顺者昌逆者亡,屠戮得人头滚滚!
而后,随着天子缓缓放下了对士绅地主的屠戮清晰,大恒对内,逐渐转为以王道为主,当然,这个王道之仁,还是在于民,而非官。
但对外的霸道,大恒却从未改变丝毫,对外的战无不胜,反倒是让这份霸道更添上了几分傲气,
这一次,出访和硕特部,也是如此。
哪怕和硕特非是藩国,使节之礼亦是以上国出使藩国之礼而行。
强横至极的霸道,哪怕出访的是文官,亦是将其体现得淋漓尽致。
面对如此之霸道,若在往日,和硕特部定然拂袖而去,但在此时,往日西北盟主地位不保,威严扫地,生死存亡之际,和硕特部,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着。
但和硕特部虽捏着鼻子忍了,面对大恒提出的种种堪称霸道的条件,也是难以忍受。
这场会晤,俨然极其不顺利,引狼入室的道理,大恒懂,和硕特部自然也懂。
更别说,大恒早已赤裸裸表现出了对西北的窥视,如今几乎又趁火打劫,其心可诛!
如此之下,使节团会晤约莫半个多月时间,也毫无进展。
但奈何,事情的主动权,完全不在于和硕特部。
如今,和硕特的顾忌,是在于准葛尔三大部及大恒。
而这两个顾忌,大恒皆可肆意操纵。
只需在北疆稍有动静,便足以牵制林丹汗,牵制住了林丹汗,准葛尔部便可更多几分余力,准葛尔部余力更多,和硕特部,无疑就会更加煎熬。
更别说,大恒在西北边陲,也是囤积重兵,尽管地形限制,难调动太多军力,但以如今大恒军力之优势,其中的威胁,可一点都不容小觑。
不然的话,大恒在西北边陲的经营,也不可能稳步推进。
在会晤受阻之后,至昭武八年八月,大恒果断派出使节团,招摇至极的赶赴准葛尔部,同时调集宁夏,大同之重兵,以靖国公统帅,囤兵北疆,摆出一副大举进军草原的势头。
随后在昭武八年八月下旬,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李定国统帅三万大军,进军了河套平原,一举荡平了林丹汗部驻守河套平原的一个蒙古万户!
如此之大变,顿时惊动了整个草原!
林丹汗自然是难掩惊骇,对大恒的恐惧,从当年镇北侯率大明铁骑横扫草原时,就渗入了他的血脉之中,之后一次又一次的惨败,更是加深了这份恐惧。
在如此骤变之下,也顾不得与准葛尔部纠缠,直接放弃了小半个漠北草原,匆忙调集重兵防备大恒。
而吞下了一大块肥肉的准葛尔三大部,亦是停下了扩张的脚步,休整之时,注意力,自然也就转向了后方腹地的曾经老大,和硕特部。
而大恒那大摇大摆赶来的使节团,更是让准葛尔部上下欢喜不已。
当然,这份欢喜,不包括多尔衮与阿济格这些后金残兵。
但,在这种部族宏图伟业面前,外人,始终还是外人,谈不上太多的话语权。
草原的局势,在大恒这横插一脚之下,无疑是变局骤生,更显混乱。
但不管如何,如此种种之下,对和硕特部而言,无疑是惊天噩耗。
本就恐怖的存亡危机,在大恒这横插一脚之下,俨然暴增了不止一筹。暴增了天大的压力。
显而易见,摆在和硕特部面前的,要么就是坐实大恒与准葛尔达成一致,和硕特部从此成为历史。
要么,就是乖乖给大恒当狗……
该如何选择?
似乎并不难……
第六百七十三章 跪着生!
河套平原,铁骑纵横不久,硝烟尚存,但属于河套平原的秩序,却已紧随其后的建立。
被俘虏的蒙古族人,在铁骑看押之下,一个连着一个,排成一条长龙,缓缓而行,不时可清楚听到将士之喝骂,鞭子破空落下,在一个个蒙古俘虏身上绽放血痕。
在平原之上,更有大量的民夫青壮及俘虏的蒙古青壮忙碌着,显然是准备在这平原上修筑一座城池。
之所以在战后不过月余时间,便拉开工程序幕,自然得益于大恒对河套的谋划已久。
在大恒中枢,早在开始对河套平原谋划之后,一连套的平定,建设方案,便在中枢起草拟定。
这些年,边镇对河套平原的步步为营,也皆是按照这些预桉进行。
故而,在平定河套不到月余时间,拟定的预桉,便彻底拉开。
显而易见的是,大恒对河套图谋已久,那就必然是要行长久统治之策。
事实上,大恒对河套,也具备了统治的基础,毕竟,自当年林丹汗南下败退而归之后,攻守之势,便随之转变。
从此,便是蒙古转为战略防御,而大恒,咄咄逼人!
大恒各大边镇,虽整体依旧处于防御之势,但实际上,久经战阵的大恒边军们,哪里看得起守边关的那一点苦劳。
几乎每一个月,大恒中枢至少要收到几十封战报,无一例外,皆是什么巡逻时剿灭敌一个部落,什么巡逻时剿灭敌一支部队,什么巡逻时遇敌数百斥候……
谁也不知道在边疆巡逻是怎么剿灭敌人一个部落,一支部队的,也没谁知道,为什么敌人斥候有数百上千人……
这无疑完全扯澹,总参及兵部还曾为此发文呵斥,军法司甚至还为此派出巡查组至边镇巡查。
后随着大恒根基稳固,开始对外图谋,对外小规模战争明面化,边关传至中枢之战报,才恢复正常。
当然,战争明面化,对各大边镇而言,自然就更加肆意,更加明面化的对外征伐。
尤其是河套这般必要夺取之重地,边军更是肆意,自计划拟定之后,小规模的战争,在这河套地区几乎没停止过。
可以说,河套地区的蒙古部族,早已被打残打废,虽明面上还在蒙古的掌控,但实际上,早已被大恒侵蚀大半。
边关的墩堡,城镇,防御体系,边民的生活区域,早已是超越了那一面隔绝汉地与草原的城墙。
而这进军河套的一战,也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顺理成章而已。
故而,战后,亦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河套平原进行开发,同时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起统治秩序。
毫无疑问,这算是大恒又一次的开疆拓土,只不过,较之曾经平定后金,收复辽东的震动天下,这一次收复河套,不管在朝堂,还是在民间,几乎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一切,皆似顺理成章,也似理所当然。
唯一不同的便是,大恒中枢,又比往日忙碌了几分,开发河套平原,自然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方案便可解决。
其中几乎涉及了文与武的所有职能部门,如军队建制,防区设立,行政区域划分,官员调配,百姓统计……
太多太多的事情,俨然让这平静不久的朝堂中枢,又连轴转了起来。
当然,这连轴转,更多的,是开疆拓土的喜悦,毕竟,灾情之重,莫过于陕西。
而河套平原,接壤陕西,在形成有效统治之后,无疑又可为陕西之灾情,减轻极大的负担。
但世间的悲喜,从来就不是相通的,对于大恒是喜,对利益被侵犯的林丹汗与和硕特部而言,这显然是天大的悲!
尤其是和硕特部,残酷至极的抉择,已然赤裸裸的摆在了和硕特部的面前。
进军河套之后,大恒的动作,可没停止,大恒囤积北疆的重兵,依旧动作不断,几乎完全将林丹汗的兵力牵制到了大恒这一边。
在西北边陲,四川,陕西,同样是重兵囤积,更重要的是,那一支招摇至极的朝准葛尔部而去的使团。
大恒的态度,已然无比之清晰。
即……臣服……或灭亡!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带给和硕特部的压力,也越来越恐怖。
时间一直持续到昭武八年九月,和硕特部,在这天倾的压力之下,终于做出了选择!
昭武八年九月初八,大恒西北边关,亦是迎来了一支特殊至极的队伍。
风沙漫天,重兵囤积的边关之外,是和硕特部大汗亲率的使团,名义为……“朝贡”!
兵甲伫立,寒光森严,浩浩荡荡的和硕特部使团,便在边军铁骑的看守之下,从西北边陲,朝大恒京城而去。
和硕特部的选择为何,在这一场朝贡大戏之中,已然表现得一清二楚。
在跪着生,还是站着死的抉择面前,和硕特部,终究还是选择了跪着生!
至昭武八年十月,和硕特部使团抵达京城,和硕部大汗,以藩国之礼,觐见大恒天子。
献上西北珍奇宝物无数,西域美人数百名,还有千匹西北战马……
而到了这一步,大恒对和硕特,也就没有之前那般霸道了。
毕竟,霸道已经展示了,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将草原局势彻底搅乱,将和硕特部逼得无路可走。
如今和硕特部既然选择了臣服,天子自然不吝啬宽容。
天子对西北的谋划,很是简单。
在没有大规模进军西北之前,旨在打开西北之门,畅通道路交通,畅通丝绸之路,让东西方的交流,不仅仅局限于海疆。
只有如此,才能使得大恒之发展重心,不至于太过偏移至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