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转移?
言下之意,不就是要终止这场演变至让他们难堪之境的风波?
天子也没有解释的想法,迈步上了马车,独留下洪承畴刘起元两人面面相觑。
但却也都似如释重负,都是文官,纵使立场不同,但也没人愿意被逮着揍,能结束,自然是最好……
……
第六百五十四章 军事重心
寒冬腊月,新年再至,持续了一年的风波,悄无声息的落幕。
风波虽落幕,但文武的矛盾,却在这一年多时间都纠缠之下,根深蒂固。
可在如今天子当权之下,这份矛盾,也只能深藏,等待着下一个可以肆意爆发的机会。
但显而易见的是,大的动静难见,但平日的小动作,暗箭伤人,估计是少不了……
这一切,天子自然也清楚,一年的文武争锋,虽造成相当大的动荡,但也清洗掉了一大批蛀虫。
最主要的便是,文武撕破了脸皮,抓着对面小辫子不放,必然会导致深深的隔阂,以及,隔阂对立之下的监督,勉强也算是良性循环。
当然,这个良性循环的前提是,天子,能够镇得住文武。
如若不然,那就是换汤不换药的明末党争。
只不过党争对象,从文官内部,转为文武而已。
时间也就在这平静之中一点一点的流逝,这个天下,也步入了昭武治下的第七个年头。
按大恒制,年末有大议,为朝廷总结一年之发展。
年初也有大议,为拟定新一年的国家大策,定下发展之计划。
而这些计划,往往都是对前些年国家实施的大策的阶段性补充。
如迁徙之策,如工程赈灾,如财税土地改革贯彻等等,皆会在年初的大议上定下计划,然后贯彻落实,同时,也有极其清楚的考评依据。
而这些,还只是文官治国层面的事情,武勋这边,同样也有大事商议。
如水师改制增编,如西南,西北,草原的战略进程……
只不过这些,就不是大议之上的事了,而是文武重臣单独的廷议。
虽说如今大恒的重心在于国内发展,但显而易见的是,天子对开疆拓土的欲望,却是一点都没有减弱。
这些年在西北,西南,草原的战略动作,以及水师改制,皆是清晰至极的显露着天子的意图所在。
这一切,在朝野上下,对官员将领而言,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相比大恒绝大多数省份的安稳,大恒之外,西北藏地,北疆草原,西南云贵,这三处重地,显然就混乱得多。
如西北藏地,自周遇吉统率陕西重兵对西北藏地开始侵蚀起,便可以说得上是举步维艰。
大恒之军威,在于大规模正面战争,而西北藏地,地形不要太险峻,根本没有大规模作战的基础,只能以小股精锐兵力袭扰侵蚀。
而这,还是最简单的问题。
毕竟,如今盘踞在西北藏地的准葛尔这些部落,势力范围,还没蔓延到大恒西北边陲。
大恒面对的,也只是一些边陲之地的本土部落,在未触及西北藏地的核心之前,也不会与西北藏地的部落有太大的冲突。
真正难的,是地形,是道路!
大恒对西北藏地的侵蚀,自然是有严格的战略目标存在。
按总参制定的战略计划,假以时日,大恒马踏草原,必然是要一战尽全功!
即……一战定草原,一战平藏地!
而这个核心目标,也是当前大恒对西北藏地的侵蚀以及对北疆草原的根本指导。
对西北藏地,是小步慢走,稳扎稳打,其根本目的,是为了他日大举进军藏地做准备。
修筑道路,兵站,迁徙百姓,从陕西,四川,数个放向一点一点朝藏地侵蚀。
相比对藏地的艰难,对北疆草原,则是简单得多。
自当年林丹汗南下,又被迫撤军后,以往为维系草原的边关互市,便已彻底关闭,至今也从未开放过丝毫。
朝廷对草原,则是以分化拉拢,让草原内乱不休,消除草原有生力量为根本目的。
而在互市关闭之后,这么多年的挑拨拉拢,整个草原,较之曾经,已然是完全变了局势。
曾经草原的无冕之王林丹汗,如今已然没有当年的威势,在大恒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挑拨分化情况下,草原的局势,俨然已经回到了群雄角逐的时代。
林丹汗,只能说是一个还握着兵权的蒙古大汗,对草原的局势,他也无力控制。
毕竟最根本的一点,那就是草原物资稀缺,很多时候,都必须需要南下打秋风,亦或者与南边王朝交易互市。
而现如今,互市关闭,南下数次,每一次都撞得头破血流。
在生存的危机下,亦或者说,他这个林丹汗不能解决归属部落的生存危机之前,他这个蒙古大汗,必然形同虚设。
只能坐视这他好不容易打造出雏形的蒙古帝国分崩离析,归属部落们互相征伐,更有甚者,成了彻头彻尾的二五仔,被大恒暗中拉拢,给予支援,在草原搅着浑水。
再加之大恒边关铁骑不是拉着偏架,一次次犁庭扫穴,给进藏之策抓着壮丁俘虏,更是让林丹汗气得肝疼。
显而易见,草原的局势,在一个大一统王朝的一心操纵下,必然还会持续下去,也必然还会愈发的混乱。
只待他日大恒养精蓄锐完毕,便可马踏草原,一战尽全功。
而西南云贵之地,相比西北藏地,北疆草原,显然有很大的不同。
毕竟,西北藏地,北疆草原,皆是名副其实的境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边关铁骑跑到草原抓奴隶去修路这种事都干出来了,都没人说半个不字,便可看出大恒上下,对外人,有多不当人。
但云贵之地显然却完全不同,前明统治数百年,如今虽还是土司林立,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汉地省份了。
那些层出不穷的土司,在大恒的军威震慑下,明面上也是服从于大恒,在没叛乱前,那就是大恒之民。
再加之如今大恒之用兵重心,在于北方,西南云贵的经营,在这重重顾忌之下,显然也同样是举步维艰。
但坐镇云贵的严顺,和坐镇西北的周遇吉,困境显然是一样。
毕竟,云贵也好,藏地也罢,地形地势,都是堪称险峻崎区。
如此,两人的目的显然一致。
那就是不管局势如何,都是闷头修路!
遇石炸石,遇水修桥,俨然是铁了心要修出一条畅通的道路。
故而,在上任云贵总督之后,严顺就与云贵两省巡抚,并向工部汇报后,拟定了修路计划。
这数年时间,云贵之地,皆是随处可见修路之工程。
从广西到云贵,从四川到云贵,以及云贵两省内部之道路……
目的很是简单,彻底畅通云贵两省,与天下其他省份的道路。
只有路畅通无阻了,那现如今头疼的一切问题,在大恒的军威国力面前,就不是问题了。
地形,才是问题的最根本原因。
第六百五十五章 货币
一场开年大议,一场文武重臣的廷议,亦是定下了昭武七年一年的国策计划。
而这一年,事实上,依旧和往年没什么不一样,天子明显的诸多国策,每一项,哪怕是在昭武二年就开始试点实施的财税土地改革,到现在,数年时间,也还在进程之中。
北地尚且还好,江南数省,距离彻底捋清楚,形成大恒财税定制,依旧还要遥遥无期。
这一年,必然又是对以往政策延续坚持的一年,也是大恒依旧养精蓄锐的一年。
年初之际,工部拟定的京城扩建改造计划,便得到了天子审批,随即,便紧锣密鼓开始了对京城的扩建。
计划很是简单,主要是针对百川港棚户区的扩建,以及对京城陈旧破烂之处进行改造修缮。
简单来说,就是让这座古老的京城,更好的承接起时代变化带来的种种职能。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经济职能。
天子试图以商业替代农业的重心所在,也试图提升京城的经济职能,从而增强中枢对财富的控制。
毕竟,在时代的局限下,朝廷中枢,必须是军事,政治,经济三位一体,中枢的统治才能稳固。
农耕民族的主体经济,自然是农业,而天子兴盛商业,某种方面,也是为了削弱京城不是农业中心的隐患。
包括税务司设立,设立市舶司直属中枢,皆是为了让朝廷中枢更好的掌控住天下农商财富。
先有国,后有家,只有国家强了,家才能安定。
而国家要强,最根本的一点,就是在于钱!
正如历史上的南宋,南宋不可谓不颓弱,也不可谓不糜烂,可就是如此之颓弱糜烂,却能在纵横欧亚的蒙古帝国面前支撑那么多年。
其根本原因,也是在于钱!
商业贸易极度发达,国家纵使糜烂,也不缺钱!
纵使每年都有天文数字的岁币上供,但也能通过两国商业贸易逆差的交流,轻而易举的再拿回来,
对一个国家而言,不缺钱,那再困难的局面,也就都有足够的操作局面了。
如今的大恒,不管是财税政策,还是职能机构的设立,哪怕是这些年以工代赈,对道路河流的修筑,一切,皆是朝着这个目的飞奔而去。
完全可以说,现如今的大恒,已经铸就了一个完整的商业经济环境,剩下的,就只是慢慢填充修缮,
只不过,这个商业经济体系,还缺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最关键的支柱根基。
即……货币!
大恒的货币,不可谓不复杂。
得益于历史的原因,每个皇帝即位,皆会发行当朝货币。
如今的大恒,亦是如此,有明一朝,各个皇帝在位期间发行的铜币通行于天下,大恒立国之后,发行的昭武通宝铜币,也在天下流通。
再加之外来的白银大量流入国内,商业繁荣之下金银贵重货币的流通,各种官银,私银,官铸金,私铸金……
如今的大恒天下,货币之乱象,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而大恒钱庄,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银票这个东西,也随着大恒钱庄的普及,某种意义上代替了金银的货币职能,成了商业贸易的首选。
但显然,如此之下,大恒货币,缺乏了自古以来,货币最重要的一个属性。
即铸币税!
钱庄的银票,是存多少银,才有多大数额的银票。
价值恒定,对等。
这能称得上是货币,但绝不是大恒的货币!
自古以来,朝廷铸币,利用成色,火耗,来赚取铸币税,已是无比正常的事。
就好比一个铜币,九成铜,一成铁,那朝廷铸十个铜币,就赚了一个铜币。
八成铜,两成铁,铸十个铜币,那就赚了八个。
这种铸币税的方式,只要吃像不太难看,基本上就是朝廷最为无害的财政收入来源。
毕竟,在货币的源头,就把钱给赚了,只要吃像不太难看,百姓根本察觉不出来,自然是极度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