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吩咐,部下亦是一愣,还有这般操作?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常宏一声呵斥,部下立马小跑着离去。
“娘的,史混子,老子这次可是替你背锅了!”
常宏暗骂一声,这次不管如何,他军法司渎职的罪,是跑不掉了!
“将军饶命啊,饶命!”
“是老夫有罪,都是老夫的罪,她们是无辜的,放了她们吧……”
“放了她们,你当初怎么不放了咱爹娘兄弟妹妹啊?”
“他们有什么罪?”
“咱一家人,地里扒食一辈子,本本分分,犯了什么罪?”
“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要那么折磨他们!”
此刻,城门处,喧嚣之间,已是一片乱局,军中将士,几乎皆是出生贫寒,这般家破人亡的惨,自然更是感同身受,动起手来,自然是毫不客气。
南征北战的锐士,如虎入羊群,老人也好,妇孺也罢,皆是刀剑加身,这般混乱之下,连带着其他待出城的地主士绅,亦是跟着遭了殃。
城中的行刑匠人,亦是在兵将带领之下,带着家伙事匆匆而来。
“全部凌迟!”
一声令下,一幕幕惨绝人寰之景,亦是在这城门之处,随之上演。
惨叫声,哀嚎声,怒骂声不绝于耳,一切的始作俑者,史林却是肆意畅快的大笑着,人生,还有什么事,是比心心念念的深仇大恨,如此得报,还要畅快的!
“爹,娘,大哥,三妹,你们看到没,这畜生,落到咱手上了,咱家的仇,咱终于报了!”
史林就这般孤零零的伫立在城门之下,注视着一幕幕凌迟的惨绝人寰之景。
日升日落,城门始终紧闭,惨叫哀嚎,在这城门处,亦是从未停歇。
直至第三日,浓浓血腥之间,快马骤至。
两湖总兵李来亨勒马而立,眼见这般惨状,亦是目瞪欲裂:“史林你个王八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
史林缓缓卸下头盔,兵刃,跪倒在地:“末将认罪!任凭大人处置!”
“处置?”
李来亨都快气笑了:“你知道,你这是捅了多大的篓子吗?”
“要报仇,你不知道让他们出城,再派人去劫杀嘛,就非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弄得人尽皆知?”
“老子告诉你,老子可没能力处置你,你他娘的都捅破天了!”
“去拿下他,关押起来,等待陛下旨意!”
“还有这些人,没死的都给一刀,赶紧清理干净!”
“娘的,你个王八蛋,是闲老子这两湖总兵当得太安逸了是吧!”
李来亨骂骂咧咧着,部下捅了这么大篓子,他这个两湖总兵,怎么也脱不了罪责。
他那快到手的子爵爵位,估计得泡汤了!
搞不好这男爵爵位,都会被削掉。
真他娘的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大人你是破虏侯的旧部,要不去和侯爷说下情?”
这时,一旁两湖军法总司长张翼,亦是缓缓出声。
“老子早就派人去京城了!”
李来亨冷哼一声,又骂骂咧咧道:
“你那军法司的混蛋也赶紧去处置好,他娘的,捅了篓子,还要给他们擦屁股,真他娘的晦气!”
“我这边已经派人去京城了,这事在情理之中,侯爷应该也会帮忙说两句话的。”
张翼点了点头,军法无情,但人有情,这深仇大恨,他们为直属上级,怎么也得讲点情理。
不然的话,这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就没有称心如意的事!
“截止今天,报名参加考核的待选之官,以达五百一十二人,武院民科学子有两百五十一人。”
乾清宫中,内阁首辅来宗道握着名册,恭恭敬敬的立在天子面色汇报着。
“吏部待选之官有这么多?”
天子皱眉。
“按照以往惯例,但凡中举者,皆有当官资格。”
来宗道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只不过以往待选调之官太多,举人虽有资格,但也罕有能当官者。”
“这次考核,为了能优中选优,臣特意将举人也纳入其中………”
天子沉吟片刻,也没再纠结内阁这种小动作,点了点头:“继续说。”
“陛下,考核内容共定三类,一为农时,二位律法,三为经义,四为改革大策……”
天子依旧没有多言,尽管,对这些考核内容,他有不满,但再怎么不满,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接受。
最基本的吏治都未肃清,改革大势,还在酝酿,至少得等到此次吏治肃清,才能彻底落下。
改革贯彻同时,还要将儒家揉捏改造一下。
他孔府,跪了这么多王朝帝王,想要再跪他昭武帝,可没那么容易。
一切都完成了,才是潜移默化的思想改造,那时候,才是足以奠定万世之基的科学登场之时。
现在,只能将就着用了。
“此场考核,当以大局为重。”
最终,当来宗道汇报完毕,天子才道出这么一句话。
来宗道眼神稍闪烁,心中也不禁暗自一叹。
若论学识,武院民科那些学子,自然难以于吏部待选之官比拟。
尽管考核还未开始,但来宗道都可以肯定,若一切公平公正,都用不着他去帮扶什么,武院民科的学子,必然是被碾压的结局,就如前明开国之初的南北榜一般。
但显然,天子这一句话,已然将这场考核定性。
不以公平为先,而是以大局为重。
何谓大局?
大局就是要保证大恒的根基稳定,而大恒的根基,显然不是他们这些文臣,而在于武勋。
“臣明白。”
再不愿,此刻,来宗道也只能压下所有情绪,应声领命。
唯一庆幸的是,他这位陛下,虽凡事都喜欢直接掀桌子,但至少,还是给了内阁极大的回旋余地,没有一棍子直接打死。
踏踏踏……
正当李修准备再吩咐几句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突然响起。
只见徐枫与李若链并肩而来,却皆是脸色阴沉。
“陛下。”
两人躬身行礼。
“行了,先退下吧,好生主持考核之事……”
天子摆了摆手,示意来宗道退下。
“臣,遵旨。”
来宗道瞥了一眼神色阴沉的徐枫与李若链两人,目光闪烁,亦是默默领命。
直到来宗道退出殿中,天子才看向李若链与徐枫两人身上,皱眉道:“发生了何事?”
李若链与徐枫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徐枫一叹,缓缓出声:
“陛下,武昌水陆都指挥使史林,封锁武昌城门,调动兵马,将辞官后逃亡江南的清河知府一家一百零八口尽当街凌迟……”
“军法司是干什么吃的?让他私自调兵?”
“他有什么资格审判别人?”
“当街凌迟,一百零八口!他好大的威风!”
天子一句一句,几乎是压抑着滔天怒火呵斥着。
“陛下,此事亦是事出有因,史林那小子,当初到军中后,臣曾了解过,陛下您也知道,他一家都是被贪官污吏害得家破人亡。”
徐枫连忙解释道:“这次,那清和知府,便是害得史林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陛下,此乃灭门之仇,史林行事太过,亦是在情理之中,事后史林亦是主动认罪,还请陛下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
天子面若寒霜,却是突然一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下面人的意思?”
“有下面人的说清,也有臣自己的意思。”
徐枫不卑不亢回应,李若链俨然是脸色煞白,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事,是他能掺和进来的?
天子强压怒火:“说说你的理由!”
徐枫沉吟一会,才缓缓出声:
“陛下,军中将士,十有八九,皆是贫苦家庭出生,其中大半,恐都受到过贪官污吏的欺辱,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
“史林此事,行事虽过,但为父母姐妹报仇,亦是在清理之中,更是在军中将士的感同身受之下,若严厉处置,恐动荡军心,遭居心叵测者利用……”
天子冷冷的注视着徐枫:“那你可知,现如今是何时候?”
“是清查吏治,肃清糜烂之时!”
“他史林要报仇,非得大庭广众嘛?实在不行,暂时扣押,上报其罪不行嘛?”
“非得在无证无据的情况下,擅自调兵,违逆旨意,竟还当街行凌迟之事!”
“消息,会传开的吧?”
“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你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哑巴嘛!”
徐枫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事情传开,会是怎样的场景?
送上门的小辫子,会被文人无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