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下人人喊骂的辽镇叛贼,到现如今天下首义的大明支柱,仅仅是通过一纸缴文,唤醒了数百载煌煌大明之人心,袁崇焕便完成了最完美的转身。
甚至,随着大恒大军对各地反恒复明之义军的镇压,曾经为苦寒之地的辽东走廊,以及那贫瘠的朝鲜,更是成了绝望之中的希望之地。
完全可以预想得到,若有朝一日,江南的反恒复明之势,被彻底镇压,辽镇恐怕会彻底成为黑暗之中的曙光。
如此局势之下,自那一纸缴文搅动天下之后,袁崇焕每时每刻,几乎都难掩笑意。
而随着仁人志士的投奔,辽镇对朝鲜的统治,无疑也是愈发稳固起来。
反恒复明之口号,更是引得本就深受大明文化影响朝鲜,也是为之沸腾,就连国仇家恨,都在这反恒复明的沸腾之下,减弱了不少。
而在这天下沸腾之间,在如今已不被世人关注的漠南草原,却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大恒多方面努力,但在深陷国内泥潭的情况下,终究还是挡不住林丹汗与代善这两头恶狼的吞噬。
曾经风光无限的漠南蒙古数部联盟,彻底分裂,要么,就投靠了林丹汗,要么,就臣服了后金,要么,就被直接剿灭吞并,在林丹汗与代善的默契之下,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曾经作为一方独立势力,被李修寄予厚望的漠南蒙古,便已成为历史……
自此,草原虽未一统,但某种程度上,甚至,比草原一统,还要恐怖。
毕竟,历朝历代,纵使草原一统,面对的,也只是一方游牧部族。
而现如今,在这大恒初立的昭武元年,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林丹汗这个巅峰的草原游牧势力,还有那早已是心腹大患的后金女真铁骑!
昭武元年十一月十八日。
在那一处曾经漠南之战的主战场,被前明朝廷官方命名为镇北滩的戈壁之上。
无穷无尽的黄沙碎石之间,曾经无穷血腥厮杀留下的狰狞血垢依旧残存,清晰可见。
林丹汗与代善两部,曾经一直为不共戴天之敌的两人,及两部数十万铁骑,已然云集在这片见证了大恒天子过往辉煌的戈壁滩上。
铁骑云集,军阵横列,战旗猎猎,似无穷无尽,绵延至天地之间。
浓浓的肃杀与血腥,在这般军威之中,似乎也降临了此方天地。
后金军阵之中,已然成熟许多的多尔衮,环视着这片血色之地,神色已然恍忽,似是回忆起什么,这恍忽之间,亦是难掩惊惧。
好一会,多尔衮才从这恍忽惊惧之间回过神来,长吐一口气的同时,亦是忍不住眺望南方,在那里,是大恒北疆,是有着数十万大军,已经严阵以待的等着他们。
那一位曾经让他们无比绝望的统帅,如今的大恒天子,想必,也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不然的话,以如今之江南的糜烂局势,大恒北方,不可能按兵不动至现在。
这一仗,他们似乎又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只是不知道战争的胜负,最终能不能达成所愿……
“八哥,你别担心了。”
似是察觉到多尔衮的担忧,一旁多铎忍不住劝道。
“如今咱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大恒又是有着无穷内患,纵使那大恒皇帝用兵如神,这种糜烂局势,想必他也无力回天的。”
“八哥你就安心吧,咱们这次,定能一雪前耻,报仇雪恨了!”
说到这,多铎亦是难掩兴奋:“大恒初立,本就人心不稳,这次,只要击败那大恒天子,那搞不好大恒就直接崩盘了,乱世之中,咱们说不得也能入主中原,达成父汗的一生所愿了……”
“哪有这么容易。”
多尔衮摇了摇头:“大恒北方,那军改已经完成,这么多卫所,还有数十万精锐营兵,纵使败个一次两次,也伤不了根基。”
“那可不一定。”
多铎不以为然:“如今之大恒,被袁崇焕一通搅和,反恒复明的口号可是喊得震天响,那大恒天子要是败个一次两次,那人心就会更加动荡,大恒的内忧,也就会更加严重……”
“这般恶性循环之下,他李修再厉害,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吧!”
“希望吧……”
多尔衮幽幽一叹,摇了摇头,注视着两军之间空地上的两军统帅,目光闪烁,却始终难掩忧虑。
他经历过,才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可怕。
这绝非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什么优势在我能够缓解的。
纵观青史,但凡留下赫赫威名的统帅名将,又岂会惧怕逆境。
更何况,这位至现如今,他依旧感觉,在用兵之术上,他仰望都难以触及的大恒天子。
相比较多尔衮的忧虑,此刻,两军之间的代善与林丹汗这两位不共戴天的仇人,此刻却是相谈甚欢。
都曾处在如今大恒天子的阴影之下,也都感受过那种慢性死亡的绝望。
什么仇恨,都比不上对大恒天子的忌惮,更别说,如今这般天赐的大好时机。
联手诛强敌,再分胜负。
虽只字未提,两人,却在这相谈尽欢之间,尽显默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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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母凭子贵
景仁宫中,尚在襁褓之中的天子嫡子,才刚从睡梦之中睁开眼睛不久,颇为好看的眼珠子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在一旁,宫中奶娘已是颇为紧张的伫立一旁,儿生母,如今淑妃李月儿,更是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将襁褓婴儿抱起,哼着民间童谣,在宫中踱步走着。
好一会,却突有宫女气喘吁吁的小跑而来。
“娘娘,德妃庄妃生产了……”
听到这话,李月儿脸上笑颜顿时定格,随即,立马紧张的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都是男孩……”
宫女的这一句话,更是如石破天惊,原本笑容满面的李月儿,神色亦是俨然有些僵硬起来。
母凭子贵,这是后宫之中万年不变的至理。
更何况,如今陛下,未曾封后,更未曾确定东宫!
纵使有嫡子之优势,但,未来的事,谁又敢确定。
“陛下是不是已经去了两位娘娘宫中了?”
好一会,李月儿才强装镇定,随口问道。
“对,陛下先是去了德妃那里,然后紧接着又去了庄妃那里。”
“不过现在,陛下应该已经回乾清宫了。”
听到这话,李月儿神色更是暗然,忍不住的看向宫外,自陛下登基,就还从未来过这景仁宫,似乎将她们母子两已经遗忘了。
“娘娘,之前老大人让人递消息进来,说是想给娘娘您几个大哥弟弟谋个差事,娘娘您没回应,刚才又让人递消息过来了……”
这时,这宫女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
“差事差事,他们就知道差事!”
“本宫那几个大哥弟弟,大字不识一个,能做什么,让他们专心读书,就专心读书好!”
“学成才了,还怕没差事嘛……”
“陛下眼里又是揉不得沙子的人,没能力去做事,到时候出了问题,牵连了儿怎么办!”
李月儿有些忍不住的吐槽着,尤其当说到儿时,神色更是坚定:“你就把本宫的原话转达给本宫的爹娘还有哥哥弟弟,告诉他们,要是敢打着本宫旗号打着儿的旗号,在京城耀武扬威,本宫就请求陛下将他们送回陕西老家去。”
“是要将谁送回老家啊,大老远就听到了月儿你的声音。”
话刚说完,殿外突然传来的声音,顿时使得殿中众人神色一变,一众宫女宦官立马跪倒高呼,李月儿亦是骤展笑颜,抱着小儿快步迎了过去。
“臣妾见过陛下!”
“怎么,谁得罪你了,要送谁回老家啊?”
李修逗弄了一下李月儿怀中的小儿,随口问道。
“是臣妾那不争气的几个哥哥弟弟,读书安心不下来,整天就想着谋个差事,耀武扬威,臣妾就想着派宫女过去训斥一下,好让他们收收心……”
“是该收收心,别被迷了眼,做了蠢事就好。”
李修点了点头,一把从李月儿怀中抱起小儿,似意有所指的一句话,顿时使得李月儿神色微变,随即,却也是忍不住问道:“陛下,臣妾那几个不争气的哥哥弟弟,可是犯了什么事?”
“天下并不太平,居心叵测者还有很多很多,你看着点你那些哥哥弟弟,别做了什么蠢事……”
李修摇了摇头,逗弄着怀中小儿,却是没再多言。
居心叵测这四个字,却是让李月儿的心,瞬间提到了极点。
原本因天子到来的喜悦,顿时也消散了不少。
此刻的李修,显然并没有在意李月儿的神色变化,此时的他,注视着怀中的小儿,眼神已然有些飘忽。
今日,他又多了两个血脉传承,对大恒而言,则是又多了两个皇子。
显然,未来,只会越来越多。
李修自然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他的儿子们,大恒的皇子们,会和和睦睦的相处。
天家无亲情,在至尊的权利面前,什么都会是虚妄。
不管他是否确定东宫,明争暗斗绝对不会少。
这一切,在他们出生之时,便已经注定,且,会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会一直伴随着他们。
“嫡长子……”
思绪流转,这一个传承数千年的三个字,亦是浮现脑海,毫无疑问,嫡长子制度,是封建王朝,最为稳定,且最为适合的制度。
从法理根源之上,就直接斩断了其他皇子的念想,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内耗斗争的风险。
毕竟,所谓立贤,这个贤字,如何定义,谁才是真正的贤,不可能彻底定义,一万个人,恐怕有一万个想法。
立贤的话,只会导致朝臣各自拥护一人,斗争不休,让国家彻底混乱。
就算最终确定,其余皇子,也绝对会不服气,绝对少不得暗中搅风搅雨……国家说不得都会因此而分裂。
显然,嫡长子之制度,是必然的。
但,谁是嫡长子,可就还有选择余地了。
当初李月儿怀有身孕,李修本是准备将其娶为正妻,但,局势演变,他最终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下。
故而,他李修为秦国公之时,没有正妻,只有侍妾。
李月儿也好,还是府中其他女子也好,皆是侍妾。
登基之后,所封的,也皆是妃嫔,贵人才人……
后宫,尚且无主!
皇后之位,还未定下。
严格而言,正妻之子,皇后之子,才是真正的嫡长子!
如今所谓的嫡子,某种意义上,只能说是尊贵的庶子!
“母凭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