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辽东吧,两白旗是保不住了,你带几个亲卫,轻装简从,趁乱应该能逃出去。”
说完,莽古尔泰停顿一会,又道:
“告诉代善,莽古尔泰,真的尽力了!”
言语之间,莽古尔泰拔出刀锋,端详片刻,眼中决然之色骤显!
此败,是他之罪!
既是罪人,那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杀!”
莽古尔泰暴喝一声,毅然决然,在这尽皆败退的滚滚浪潮之中。
莽古尔泰与其亲卫,逆流而上,如飞蛾扑火一般,撞在那汹涌的浪潮之上……
“此战,非战之罪……”
注视着这飞蛾扑火之景,多尔衮在心中默念一句。
这一战,换后金任何一人前来,都注定是这般结果。
在兵将没有质与量的差距前提下,遍数后金大将统帅,又有何人是那镇北侯的对手?
结果,很是显然……
“爷,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有亲卫在一旁劝诫。
多尔衮如同未闻,深深的看了那大明帅旗之下如神明俯瞰世间的一道身影,似要将其印刻在心里一般。
目光定格许久,多尔衮才长吐一口气,随即眼神坚定,抬手拉动缰绳,猛的调转马头。
“撤!”
轻装简从,寥寥数骑,混合在这溃败的浪潮中,就如那逆流而上的莽古尔泰一般,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2
……
……
第两百二十四章 此战,莽古尔泰,尽力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那就再给辽镇一次机会吧
残阳如血,本是一个形容词。
可如今在这片戈壁滩上,却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放眼望去,这片戈壁滩,已是血的世界。
干涸的戈壁滩上,已经是血色斑驳,残值断臂之间,一条条细小的血河顺着地势流淌,最终汇聚在一汪汪血潭之中。
在残阳的照耀下,整个天地,已然映照得通红。
踏踏踏……
皮制的靴子,踏在这泥泞的戈壁滩上,溅起的血水,洒落在地面,亦或者给那本就被血污覆盖的残躯再添几分血腥。
最终,脚步停下,李修立在一具已经看不清楚模样的一堆残肢断臂面前。
“将军,这就是莽古尔泰。”
望着眼前勉强拼凑出人形的残躯,李修漠然的神色,亦是闪过一丝情绪波动,但很快,这一抹情绪波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找块好地方,埋了吧,好歹也是一军主帅,别辱没了他!”
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后,李修深吸了一口这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目光,才定格在眼前这些低眉顺耳的一众蒙古首领身上。
“此战,已然奠定了胜局,诸位是功不可没。”
“本侯是不会在草原久待,这草原,以后就得靠诸位维持局面了。”
“还是那句话,其他事,本侯可以容忍,但要是谁敢与后金私通,就莫怪本侯无情了!”
言语之间,李修却是深深的看了林丹汗一眼,这些蒙古部落,大都是被绑在了大明的战车上,唯有林丹汗,是以盟友的身份存在,这话是对谁说的,显然很是清楚。
话音落下,一众蒙古首领亦是连连表忠心,那林丹汗,也好似忠犬一般,一点都没顾及其蒙古大汗的身份,低眉顺耳,好不卑微!
“行了,各自去安排吧,此战胜局虽已定下,但既然到了这漠南,怎么也得去辽东看看!”
“当初那后金怎么打过来的,咱们这次,就怎么打过去,让后金也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兵临城下!”
李修话音落下,此起彼伏的奉承声,便立马响起。
“侯爷神威盖世,代善小儿,又岂是将军对手!”
“是极是极,当初那皇太极杀我儿郎,掳我牛羊,这一次,怎么也得让女真蛮子,好好体会一下……”
“侯爷,我祁蒙部请为侯爷先锋,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我哈特部请……”
此等奉承之景,亦是尽收眼底,李修心中,倒也没有丝毫波动。
对这些蒙古部落的本性,李修是了如指掌,当你让他们足够畏惧之时,他们便是一条合格的忠犬,一旦你露出怯弱,忠犬,亦是很快就能化为恶狼。
如今,他们无疑皆是忠犬,就连那蒙古大汗,林丹汗,此时,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当一条忠犬,至于这忠犬,是真忠还是假忠,李修并不在意。
至少,他在此世,就由不得他们跳!
“将军,末将听说,近来这林丹汗可不老实,暗中联络了不少部落……”
待众蒙古首领散去,一旁伫立的卢象升,亦是走上前低声道。
“随他去吧,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草原。”
李修摆了摆手,显然并不在意,漠南已定,他的重心,亦是再次放在了辽东那个烂摊子之上。
那个本来在他的规划之中,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是他目标的辽镇,这一次,可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注意到李修眉宇间的那一抹冷色,卢象升稍愣片刻,哪里还不知道李修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当他当初得知辽镇有变的消息时,亦是被吓得够呛!
这可真的是稍有不慎,大明江山的倾覆,便在旦夕之间。
好在,此战已胜,漠南漠北尽定的情况下,算是兜住了底线。
只不过,辽东……
一想到辽东那烂摊子,卢象升就忍不住有些头疼,那还真是个火药桶,怎么处理,都达不到尽善尽美,甚至,稍有不慎,又是一场天大的祸患!
望着眼前冷色已显的李修,卢象升估摸着,以他这位将军的行事风格,估计少不得雷霆手段!
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多少抄家灭族了!
人头落地,抄家灭族……
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是解决方式最畅快,也最利索的方式。
可如今,李修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太多。
事实上,事至如今,他都没有想好如何解决辽东这烂摊子。
或者说,辽东这烂摊子如何处理,已然不取决于他,而是在于辽镇本身。
“难啊!”
李修轻叹一声,环视一眼这满目血色,久久无语。
卢象升亦是沉默,在以往,从进士,到知府,他是忧国忧民,入了军中,虽凡事听命即可,但地位的变幻,他也接触了许多他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
知道得越多,他亦是越能察觉到,眼前他这位将军风光之下的汹涌暗潮。
他正在走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亦是一条无穷险阻,举步维艰之路。
有时候换位想之一下,仅仅是想一下,他都有些胆颤心惊。
他甚至觉得,以这位将军的才能,相比于现在的举步维艰,造反夺天下,恐怕都简单得多。
至少,他想不出,在统兵征战之上,这天下,有谁能挡得住他的这位将军。
更何况,大明的精锐,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这个念头,也只敢在脑海里想想,以他对这位将军的了解,当今陛下如此厚待,造反的可能性,亦是无限趋于无。
“你说,是现在就将山海关抓在手中,还是等事态变化后,再随之而动?”
寂静之间,李修却是突然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卢象升犹豫一会,还是缓缓出声:
“辽镇通敌,天下皆知,但眼下塔山数万大军尚在辽镇腹地,且辽镇目前至少表面上还保持着体面,若贸然行事的话,恐对……”
“如此也好!”
李修点了点头,长吐一口气。
“那就再给辽镇一次机会吧……”
“大明,现在经不起折腾了!”
……
第两百二十五章 那就再给辽镇一次机会吧
第两百二十六章 漠南大捷壮人心
“将军,侯爷怎么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动手?”
山海关关城,大军帅帐,众将云集,满是期待的目光,已然汇聚在了赵武身上。
感受着这些目光,赵武也不禁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手中的军令。
“侯爷让他们做好随时接管山海关的准备,时刻注意辽镇变化,辽镇不动,咱们也不准动!”
此言一出,帐中顿时喧哗。
“将军,这样可不行,你得劝劝侯爷啊,刀都架脖子上了,哪里能让敌人先动手的道理。”
“对啊,山海关乃是京师门户,山海关一旦有失,那京城便再无险可守,这可是祸患无穷啊!”
“将军,您劝劝侯爷吧……”
“行了行了,都别嚷嚷了。”
赵武无奈的摆了摆手。
“咱们先动手,那咱们是安心了,那塔山的数万弟兄咋办,把他们都埋在辽东嘛?而且, 你们要搞清楚,现在辽镇还没有反!咱们先动手, 就是授之以柄, 逼着人家反了!”
呵斥一通, 赵武又安抚道:“现在忍一下,侯爷的性子你们也了解, 绝不会看着辽镇蹦哒的,现在蹦哒的有多欢,到时候就会死得有多惨, 都忍一下,待侯爷挥师而来,到时候,就啥都好办了……”
“这段时间,你们都警醒点, 侯爷现在平定了漠南, 莽古尔泰都宰了, 得小心辽镇狗急跳墙……”
交代一番, 众将领命退去, 赵武则望着手中的这信封出神片刻后, 亦是随之起身,出了营帐, 便领着亲卫在整个山海关巡视起来。
这次领兵出征的机会可来得不容易,他可不敢弄出一点幺蛾子, 再出幺蛾子, 他这一辈子, 恐怕就真得混吃等死了!
大战焦灼, 甚至连禁军统领严顺都被派出去了,他一个京军将领, 却被丢在京城坐了这么久的冷板凳,那滋味, 他可不想再体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