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萍哭着解释。
“别担心,浩浩已经十八岁,是成年人了,明白啥轻啥重,不会惹出乱子的。”
陈俊生相信儿子不会乱来。
刘丽萍哽咽道:“可医生说得住院观察半个月。”
“咱们家现在这种情况,浩浩怎么可能在医院待得住,况且刚才他那么生猛,哪像个病人,想来已无大碍。”
陈俊生安慰妻子。
刘丽萍无奈点头,也希望儿子平安无事。
不知儿子去了哪,她只好随丈夫回家,边走边想:朱三若不善罢甘休,那就上吊自杀,把这条命抵给朱三。
房子不能卖,更不能抵债。
这多半是她和丈夫唯一能留给儿子的财产。
中午。
骄阳似火。
路上的行人无精打采。
唯独陈浩劲头十足,一路疾行来到教师村。
这里曾矗立一座有着两百年历史的宅子,宅子规模很大,最早是一位富商的宅邸,曾经被军阀占据。
这座规模堪比京城王府的老宅被夷为平地,之后盖起十一排砖瓦房和一个小公园。
这十一排砖瓦房又被高墙隔成一个个小院,分给全市一百二十位优秀教师,故名教师村。
陈浩来教师村,是为挖掘第一桶金做准备。
二十五年后,也就是2018年,教师村做为棚户区进行拆迁改造,发生一件大事,震动全省。
施工方挖出一个铁箱子,铁箱子里装有一万枚银元,且不是一般的银元,是“T边”银元。
T边银元,指银元边缘有T字形花纹,是极为罕见的一种银元,在2018年,这样一枚银元价值三百万。
一次性出土一万枚T边银元,产生怎样的轰动性,可想而知。
因为是老家发生的大事,在外地上班的陈浩格外关注,了解到挖出银元的具体位置。
那时候,几乎所有丰川人,包括陈浩自己,都觉得与宝藏失之交臂。
不过,眼下是国民经济起飞初始阶段,国家和国人还没富起来,银元乃至所有古董的价值处于低位。
一枚T边银元,仅能卖二千五到三千元,普通银元也就三五十块钱一枚。
教师村西侧小公园已然破败,花坛里长满野草野花,原本铺着地砖的地面、道路,坑坑洼洼。
陈浩在小公园里溜达几圈,找到银元所在位置,做好标记后离开,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铁锹、手电筒。
晚上十点多,陈浩回到小公园。
小公园黑灯瞎火。
陈浩庆幸白天来踩点做了标记,不然晚上直接来挖很难找准位置,确定四周没人,抡起铁锹开挖。
半个钟头过去。
陈浩挖出一个足足两米深的土坑,效率极高,他额头冒汗,浑身发热,却丝毫不觉得累,体格之强悍,远超常人。
蓬!
铁锹戳在硬物上。
陈浩笑了,动作更快,一个貌似做过防锈处理的黑色铁箱子逐渐呈现。
铁箱子长差不多一米,宽和高差不多半米,上了锁,这锁锈蚀的很严重,毕竟埋在地下七八十年。
陈浩用铁锹劈开锁头,将铁锹扔到旁边,右手拿起手电筒,左手去揭箱盖,不由自主紧张。
他担心白忙活一场。
紧张之余他又有些激动,就算两世为人,面对价值连城的宝箱,很难做到心如止水,略微颤抖的手,慢慢揭开箱盖。
黑色铁箱子里装满银元。
银元在手电筒照射下,熠熠生辉。
“耶!”
陈浩激动握拳。
这一箱子T边银元,在当下值两三千万,这么一笔财富,足够他在这个充满机会的时代搅动风云。
当然,挖出这些银元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得把银元换成钱。
在丰川很难把这么多银元换成钱。
如今潘家园虽未形成规模,但也聚集不少古董贩子。
陈浩想罢,拿起几块银元,仔细观察,的确是T边银元,放下这几块银元,又在箱子里翻了翻。
全是T边银元。
陈浩彻底放心,盖住箱盖。
第4章 兄弟
深夜。
陈浩抱着箱子走进一家游戏厅。
如今的丰川市,通宵营业的,仅个别游戏厅、台球厅、录像厅。
这家游戏厅分里外屋,外屋贴墙摆放二十多台游戏机,每台游戏机前站着几个人,年龄都不大。
他们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摇着摇杆、按着按键,时而兴奋大喊,时而懊恼骂娘,完全不在意走进来的陈浩。
陈浩放下铁箱子。
闷热的室内,弥漫着汗臭味,《恐龙岛》《三国志》《街头霸王》等游戏发出的声音与玩家们的叫声交织,嘈杂而吵闹。
这熟悉的环境,经常出现在陈浩梦里。
此刻,他面对这一切,恍如梦境。
“你找猛子哥?”
坐在收银桌后的纹身青年似乎认识陈浩。
“是。”
陈浩点头。
猛子,刘猛,陈浩发小。
两人从小玩到大,关系极好。
纹身青年起身走到里屋门口撩起帘子喊:“猛子哥,你兄弟找你。”
门帘被纹身青年撩起,陈浩看到里屋一群人挤在几台游戏机前,每人手里拿着一大把游戏币。
陈浩清楚,这些人正在玩博彩机,赢了币能换成钱,一个币最多赢九百九十九个币,五个币换一块钱。
九百九十九个币,换两百块钱,差不多是普通人一两个月的工资。
陈浩却瞅傻子似的瞅着里屋那些人。
十赌九骗。
大到濠江五星级赌厅,小到这样的游戏厅,绝无例外。
比如里屋那些博彩机,主板能调,看上去运气好坏决定输赢,实则早已设定好,最终的赢家,只会是游戏厅老板。
刘猛从里屋走出来。
这小子身高接近一米九,兴许是多年习武的缘故,极为壮实,且身上有股子煞气,令人望而生畏。
“痊愈了?”
刘猛瞪眼问陈浩。
陈浩笑着点头。
“太好了!”
刘猛拍陈浩肩头,真心高兴。
陈浩面对活生生的刘猛,同样开心。
对于重生的陈浩而言,两人整整二十七年没见。
上一世,1995年,猛子死在法场上。
那年,猛子刚满二十二岁。
“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陈浩想到行刑前猛子对他说的这句话,既感动又心酸,眼中泛起泪光。
“这么晚找我,有事儿?”
“能不能给我找辆跑长途的车,明天送我去京城,到了京城我办完事,会付车钱。”
陈浩向发小道明来意。
为免夜长梦多,他须尽快入京。
“你是我兄弟,我哪能让你花钱,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刘猛拿起收银桌上的电话,快速拨号。
这部电话,外人用得花钱,市内通话一分钟一元,打国内长途,一分钟三元。
“大头,你什么时候去京城,今晚……一个钟头后……”与人通话的刘猛皱眉,转脸瞧陈浩。
“今晚也行。”
陈浩当机立断。
“那你过来我把兄弟接上,他去京城办事……我和我兄弟在游戏厅呢……好……一会儿见。”
刘猛挂断电话,对陈浩道:“妥了。”
“谢了。”
陈浩下意识言谢。
“你谢我,当我是兄弟吗?”刘猛故作不爽。
“在学校里经常说谢谢,习惯了。”陈浩尬笑解释。
“以前你在我面前可没这习惯,记住喽,咱俩永远是兄弟,别整那些虚的。”猛子又拍陈浩肩头。
“好。”
陈浩心里暖暖的。
刘猛坐到收银桌后,用钥匙打开锁着的抽屉,取出一叠钱,道:“下午我回了趟家,我奶奶说中午有人去你家逼债,这三千块钱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