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熟的体制中,纵然是皇帝的权威,要施展出来也要走很多流程,各方制衡与监督,从而最大程度避免假诏,伪诏一类的事情发生。
莫夜煌随手召来立于哀帝不远处的掌笔太监,随手把他身上的空白圣旨原本拿下来,这个掌笔大太监武艺也是不凡,但可惜,他此刻处于堕入灵界时的认知混乱期,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而后任由莫夜煌把圣旨原书给拿走了。
而后莫夜煌撸起袖子,就趴在哀帝的办公桌上,当着哀帝的面奋笔疾书起来,一边写,一边随意说道。
“哀帝啊,我打算把黑暗料理界封为国教,然后我自己也取一个国师的超品头衔,顺便给自己封个一字平肩王的职称,你没意见吧?”
很显然,哀帝并没有任何意见,因为此刻的他在血月的蛊惑下,已是堪破世间一切烦恼执念,心中除了解脱之念再无他物,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了,皇权什么的,也根本不重要。
所以,哀帝清晰的知道莫夜煌正在做什么,但他连一点阻挠的想法都没有,估计莫夜煌提出要去他的后宫一日游,估计哀帝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因为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从大辉朝的未来命运而言,这是最糟糕的发展,但对莫夜煌来说,这却并非坏事。
若非从皇帝到文武百官悉数堕落,哪会给莫夜煌有夺取一国政权的机会!
哀帝没有意见,莫夜煌自然放开手脚大搞特搞,全然把自己当成皇帝,圣旨一封封的写着。
“我当了国师,也要给黄大根那厮一些好处,他不是怀着一腔为国为民之心,要当祸国妖孽吗,我便给他这个机会,一个平天大将军的头衔,尚方宝剑一把,总领全国兵马大权,负责大辉朝各地郡县改制事宜……”
以一介布衣之身,当着皇帝的面,用他的圣旨,公然瓜分着朝廷兵权,私自分封超品官位,而皇帝以及周围的文武百官皆是毫无反应,这种事情让莫夜煌颇有一种夫前犯的莫名激情感。
写着写着,莫夜煌抬头看向烈火老祖,问道:“老烈火啊,你有什么想要的?别不好意思开口,大辉朝破产清算前夕的最后分肥,错过这个机会,就不一定有下次了。”
烈火老祖本来对莫夜煌此举有很大意见,也想严厉叱责莫夜煌的倒行逆施,但是看到莫夜煌的举动,以及哀帝那配合到不行的举动后,寻了了一下,烈火老祖还是决定把叱责暂时放一边去,果断说道:
“御龙秘军,这是大辉朝最强底蕴,取无数资质不凡之少年,辅以秘药与秘法,以残酷方法培训而成,号称百人便能围剿武道老祖,我要这个!”
莫夜煌看向哀帝,后者浑不在意的说道:“御龙秘军的基地在皇宫地底的秘宫中,只认印信,你取了印信,便可指挥这只秘军。”
烈火老祖不仅拿到了御龙秘军的印信,甚至还拿到了大辉朝皇家秘藏宝库的钥匙,果断露出了一副真香之色,也不太在意大辉朝因此覆灭的事情了。
烈火老祖归根究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而是邪道旁门的大宗师,道德指数并不算崇高。
反正哀帝都不要了,莫夜煌也很心安理得把大辉朝的底蕴瓜分的一干二净,然后,开始提笔,书写着一封重要的圣旨,这封圣旨,才是他来天京城的核心目的。
数天之后,圣旨出京,却无特定接旨之人,而是直接通传天下。
黄大根也接到了飞鸽传说,知晓了这一份圣旨,但看着这一份圣旨,他却愣住了:
“血月灾厄遍染诸郡,天下苍生危若悬卵,朕为此寝食难安,辗转难眠,得巫祖之助,朕终是开悟,面对血月灾厄,大辉朝绝不退缩半步,朕与大辉朝文武百官,皆愿仿效巫祖之举,牺牲自身镇压天京城之血月邪祟,以身殉社稷,庇佑京中子民皆得以幸存……”
“形势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倾覆之时,大劫迫在眉睫,朕恳请天下义士奋起,行传说之举,为天下苍生撑起这将倾之天,朕以这一份遗诏起誓,不拘是谁,只要能战胜血月灾厄,埋葬即将堕魔的朕与大辉朝文武百官,朕愿代表大辉朝,将江山社稷禅让予之……”
黄大根深深的愣住了,他没有怀疑圣旨的真假,因为他知道这玩意要作假的可能性到底有多低。
只是他完全想不到朝廷那些贪慕权势,狼心狗肺的衮衮诸公,还有那位和傀儡没有区别的哀帝,居然也有这么高尚到不像人的一面,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匪夷所思,完全不敢确定这件事的真伪。
但随之,黄大根理清了思路,不论事情的原貌到底是什么,在这一封圣旨轰传天下之后,有些事情,就算是假的,也只能是真的,因为总有人会当真。
所以,黄大根暂时把这圣旨当真事去看,细细读之,随后便是忍不住意气沸腾,心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这是他的武者本能在沸腾。
一个皇朝,居然以一封遗诏,自行宣告覆灭,而后更是主动禅让江山社稷,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但覆灭之因,却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皇帝带头,满朝文武跟着一起共赴黄泉,献祭自身而以庇佑万民,这听起来,何等的传奇!
却在此时,在雷霆门中,雄踞武道之巅的雷霆老祖,也看着这份遗诏的内容,他皱着眉,扯着胡须,也是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与烈火老祖这受大辉朝忌惮的孤家寡人不同,雷霆老祖这位家大业大的武道老祖,与大辉朝的官方的关系颇为良好。
逢年过节,吴天雄这位把持朝政的大奸臣,都要派家族子弟来向雷霆老祖送礼问候,而雷霆门中弟子,也有不少人在雷霆老祖的授意下,加入天京达官贵人之家,或者取了贵人之女,甚至连吴天雄的胞弟,取的都是雷霆门的女弟子。
双方关系如此,雷霆老祖对天京城的政局,自然有所了解,所以,这封遗诏才让他怎么也不想不明白。
“吴天雄的脑袋被陨石砸了吗?还是说天京城有什么变故?”
雷霆老祖细细思索着,却是想起了诏书中所言的巫祖,对这位恩阳武林群雄捧起来的巫祖,作为老牌武道老祖的雷霆老祖,倒是有几分戒心,因为在围剿南宫家那一役中,他也见过莫夜煌,知晓其凶邪。
但是在之前,雷霆老祖还寻思着时间还多,以后可以慢慢打交道,所以没有刻意去了解,所以此刻看到圣旨中出现了莫夜煌的头衔,雷霆老祖便有几分皱眉,觉得莫夜煌肯定在这件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具体是什么,因为所知甚少,他也猜不出来。
想起这一点,雷霆老祖也微微有些叹气,天京那边出现了血月灾厄,这事他也是知道的,因为大辉朝早就给他发了信息,请他去看一看。
论巡幽探冥,探索各种未知之谜,他雷霆老祖才是专业的,毕竟他是以踏破天下凶地而铸传说,最后成为武道老祖的。
只是,雷霆老祖却迟迟没能动身,皆是因为他知道血月灾厄的凶险。
他踏遍天下绝域凶地,而后更是出书将这些秘密悉数公之于众,唯独少数凶险他未曾踏破,一是平时没事,偶尔才会出现凶险的迷雾山,另一个,就是来无源,去无踪的血月邪祟诡异灾厄。
雷霆老祖没有动身,也并非因为畏惧,而是打算做好全盘准备才动身,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出发,莫夜煌便入了天京城,缔造了这般巨变。
雷霆门的副门主也在此刻赶了过来,雷霆门家大业大,雷霆老祖身为武道老祖,自然不会将心思放在门中诸事中,所以门中诸事,皆是副门主在打理,此刻他便赶了过来,请示一下雷霆老祖。
“老祖,京城诸多耳目已经很久没有传出消息了,此刻京中如何,大家都是不知,但看这遗诏圣旨,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不轨之人伪造假诏。”
雷霆老祖淡淡哼了一声:“只要不是傻瓜,谁不知道这遗诏圣旨有鬼,真当大辉朝那满朝文武是圣人心肠不成?这圣旨遗诏,九成与那巫祖分不开关系,还国师呢?我这辈子还没听过大辉朝有这官位。”
副门主便问道:“那是否要号召武林同道,戳穿其阴谋?”
雷霆老祖却摇了摇头,古怪的笑了一下:“暂时不用,这一份遗诏,对雷霆门而言也并非什么坏事,我虽与朝廷关系良好,但是,我一旦走了,雷霆门却难有善终,现在朝廷走在我的前面,也挺好的,这封诏书,我们可以当真的看。”
言语到此,雷霆老祖的眸子泛过一抹冷光。
武道老祖受朝廷忌惮,纵然关系良好,也只是互相牵制的关系,一旦武道老祖走后,朝廷必会暗中下手进行打压清算,所以从古至今,几乎没有武道老祖创下的基业能够持续延绵。
眼下大辉朝居然比他雷霆老祖更早逝世,那么,对雷霆门而言,可是解开了一条生死枷锁。
想了想,雷霆老祖淡淡说道:“你代我对外放话,说本老祖对朝廷的风骨,钦佩到无与伦比,为天下苍生而念,雷霆门也愿为朝廷的遗愿贡献一份力量,放完话后,给我盯着,看看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攻击我们附近郡县的官府,一旦有,便剿了他们。”
副门主微有不解:“为何要剿灭这些人?”
雷霆老祖漠然,眼神隐有冷冽:“朝廷此义举,已是亘古未有之盖世传说,说是神话也不为过,我身为武道老祖,自要做出表率,以全大辉朝之美名,更重要的是,大辉朝禅让江山社稷,我雷霆门势力雄浑,自然比其他人更有资格接受禅让,那附近的郡县,都是我们的地盘,哪容得下宵小作祟。”
副门主立刻懂了雷霆老祖的意思,眼神渐渐燃起了野心。
134.礼让三分
虽然雷霆门与大辉朝关系颇好,但副门主对大辉朝的印象,却始终维持在水准线之下,原因很简单,立场有别,仅此而已。
不论双方的关系好到什么地步,终归是两个势力,一旦雷霆门的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朝廷的敲打与打压必定如影随形而来,而这个时候,绝大部分时候都是雷霆门主动退让。
雷霆门已经不能再强了,要是继续强下去,有了武功冠绝天下的武道老祖坐镇,还拥有着雄浑的势力,就算雷霆老祖拍着胸口说自己别无二心,朝廷也不会相信。
副门主作为主持门中事务的负责人,没少处理这些事情,如此一来,自然对大辉朝的印象好不起来,眼下大辉朝打出GG,他心中的野心自然而然的便升腾而起。
雷霆门进化为雷霆朝,岂不快哉。
这封从大辉朝中央传出的遗诏圣旨,犹如砸落湖中的巨石,顷刻间就引起了巨大的波澜,有观望者,也有不知所措者,尤其是各地的官府。
各地官府的主政之人,看着这份遗诏圣旨,皆是错愕与茫然,他们很多皆是天京各大家族驻扎地方的棋子,或者很多朝堂大人物的属下,他们绝不相信自己头上那些心狠手辣,行事龌蹉的大佬们,突然间就顿悟,手挽着手,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而慷慨就义。
但是,不论他们通过什么渠道询问,朝廷中央皆是静默,没有给与任何信息回馈,他们也试图派人进京,但自从那一封遗诏圣旨发出后,天京城却变成为了诡异的凶险绝域,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
各地主政之人往昔还觉得朝廷中央就是个傻逼,只知道抽地方的利益来养肥自身,但在此刻,他们终于知道没有中央,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国家机器的力量彻底崩溃,各地官府察觉周围的武林组织开始蠢蠢欲动,便想要按照以往的套路调兵遣将,震慑那些武林组织,但调令发出去,却发现各城镇,皆把兵权扣下来,把调令当做空气看待,生怕士兵一走,自己就要凉了。
没了中央的坐镇,各地各级官府皆开始自行其事,拥兵割据之势已成定局。
各地官府的混乱,也让一些有心人窥见了破绽,某地郡县,一个长期被当地官府当做贼匪剿灭的武林势力,骤然发难,攻破城镇,血洗官府,狠狠报复了往昔被大辉朝镇压的怨气。
这消息一出,顷刻间就将大辉朝各地官府推向了危险的境地。
大辉朝镇压各地武林组织,那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谓积怨甚多,眼下大辉朝中央崩陨,地方官府陷入混乱动荡中,各地豪雄不落井下石才怪,眼看一场滔天杀劫便要诞生,却在此时,雷霆门骤然跨郡出手,三百门人身披硬甲,足跨战马,手持战枪,做雷霆一击,将那武林组织血洗了一遍。
“大辉朝皇帝与文武百官为天下苍生之安危,共赴国难,身殉社稷,无愧大辉太祖立国时的仁义之风,风骨可堪照日月,事迹也可为后世铭记,如此仁义传说,雷霆门愿以一腔热血与之同颂,于此,雷霆门奉武道老祖之名,昭告各方江湖同道,哀帝龙御归天之前,遇大辉朝之残部,须得……礼让三分!”
雷霆老祖的宣告,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武林。
这是一个不合常理的要求,但是,当雷霆老祖的宣言传遍天下后,各地原本蠢蠢欲动的武林组织,皆是停了下来。
武道并非只有利益得失的政治,而是拥有着超越得失之上的浪漫,这浪漫,源自于武者对武道的坚持与信仰。
化不可能为可能,铸传说而成老祖之人,便是武道信仰的具现化,雷霆老祖一言令下,在江湖之中本就有着非凡的权威性,尤其是,雷霆老祖有着足够的力量来维持自己的话语权威性。
那个被选出来杀鸡儆猴的武林势力,尸骨都还没收敛干净呢。
而且,雷霆老祖可不是烈火老祖这般孤家寡人,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江湖人脉,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他一言号令,诸多武林大派接连发声支持。
这些武林大派的掌权者,往昔对大辉朝皆不是很待见,但此刻,却是表露出一副极度钦佩大辉朝哀帝与文武百官之义举,恨不得随之而殉的模样。
武林中人,以威名而分尊卑,大辉朝这一份遗诏圣旨,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背地里猫腻绝对极多,但明面上的确是名传千古之传说义举,所以他们也不介意凑过去蹭个热点,一起联手抬个花花轿子,反正只要出个声而已就行了。
而且,这些武林大派的掌权人,哪个不知道雷霆老祖此番宣告之下藏着的是什么心思,他们联袂发声,但暗中也是携此之势,暗中威逼各地官府。
但是,舆论倾向一旦成型,便是势。
那些武林大派的掌权者,玩的只是江湖套路,真要让他们陪着哀帝一起为天下苍生安危去死,他们绝对会翻脸不认人,但这些言论传播开来后,却并非没有意义。
夕阳西下,某个城的勾栏院中,一个微醺的汉子,想要再来一场,但摸了摸口袋,却发现钱银不足,最后也只是蹲在青楼门口的面摊中,点了一碗素面,以作醒酒。
恰在此时,不远处便有说书人在说书,说的正是最近轰传天下的那一封遗诏的故事。
“哀帝不信巫祖有大能,巫祖也不恼,当下便随手一摘,你们猜怎么着?巫祖竟以无上武功,将天穹之上的大日摘了下来,把玩于掌心,哀帝一看,便知巫祖有大能,从龙椅中走下来,深深拜下,恳请巫祖赐下解灾之法,巫祖摇头,却对哀帝说,你须一死,方能救灾……”
说书人抑扬顿挫,把一段故事说的那是玄奇无比,周围听众听了,都忍不住沉迷进去。
这汉子听了,微微咧嘴一笑,他也混过江湖,知道这说书人之言当不得真,但细细听之,也有几分心神摇曳,因为,说书者虽是编造,但故事的脉络却是真实的。
而且,巫祖的故事,也并非第一次为说书人所传唱了,就在不久之前,巫祖舍身镇鬼蜮之故事,也已传遍四方,有这个故事垫底,自然让哀帝的故事显得更有实感。
但此刻,却有听众不由得发出了冷笑:“那些官老爷,可真会这么仁义?”
这是一个很符合情理的质问,不只是那人有这般想法,周围的人也隐隐有这般想法,而这个汉子喝了两口黄汤,心神微熏,当即杠精精神附体,当即便是拍桌而起:
“先有雷霆老祖宣告,后有武林同道联袂传之,这事岂会有假,你别看那些地方狗官倒行逆施,但哀帝能当皇帝,也必是心怀天下的。”
面对杠精,之前出言质疑的听众也是意气骤起,果断杠上开花,陪着意气杠,嗤之以鼻的说道:“哀帝若是心怀天下,又岂有大奸臣吴天雄这狗官的出现,这厮手上染了多少江湖好汉的不义之血,你说他会为天下苍生而牺牲吗?”
汉子顿时也是无言了,哀帝是傀儡帝皇,朝政皆由吴天雄把持,这是天下皆知之事,大辉朝镇压四方蛇蛟,也没少打压乃至于剿灭各地的武林组织与江湖人士。
屁股决定立场,江湖中人才不会去管那些被围剿的武林组织是否罪有应得,他们也分辨不清,只能以朴素的印象观去决定好坏,所以,吴天雄虽未曾踏足江湖,名字却早已恶臭难耐,纵然这汉子有心开杠,居然也是词穷了。
周围之人见状,发出欢快的笑声,但这汉子却恼了,决定杠到底,猛然一拍桌子:
“你这贼厮鸟,休要嘲笑,就算吴天雄这般畜生,你难道不准他被巫祖感化后良心发现吗?”
那听众笑的愈发大声:“难不成你还是吴天雄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怎么想的不成吗,休要胡言抬杠了,吃你的面吧。”
汉子面色躁红,虽然杠不过别人,但输人却不能输阵,他一咬牙:“今天我还真要和杠到底了,可敢和我打个赌,我这边去天京,亲自问一问那吴天雄,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若他真有这这般高义,你便要在这花街中裸奔三圈,可敢?”
那听众也是喝了一些酒,也是兴起:“你若敢去,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号称花街小郎君,在这一片小有名头,你只管去,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且去且去。”
周围的人也纷纷起哄,这汉子摔下面钱,转身便走,当真趁着酒意回家收拾了一些东西,便要出发了,出城后,被冷风一吹,倒也酒醒了,觉得这般赌约似乎有点傻叉,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若是回头,只怕以后连去逛花街,都要被那厮嘲笑到抬不起头。
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便上路了。
这汉子虽然武艺一般,但却有一股江湖底层人士特有的狠劲,鼓着一口气,星夜兼程而行。
而在这一路上,他居然也遇见了三个同样要去天京城的江湖人士,这三个江湖人士,目的倒是与那汉子不同。
哀帝率文武百官,效仿巫祖,殉身而祭,以此镇压血月灾厄,但只能镇压一时,到了最后,哀帝与文武百官皆会堕魔,需要有人来送他们最后一程,让他们解脱。
这三人,便是听闻了这段故事,心绪滂湃难以自抑,觉得哀帝果真大丈夫也,便鼓起一腔血勇,自行赶来,打算参加哀帝的葬礼,送这位大辉朝末代之帝最后一程。
那汉子听见这三人那豪气万千的目的,倒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便用我也一样的理由混入其中。
这四人皆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江湖人士人,也来自于天南海北,但皆秉持着同一个目的而行,甚至临时成立了一个天京四雄的江湖组合,以求有个照应。
天京城终是遥遥在望,往昔人烟鼎沸的首府,此刻却透露着诡异的寂静与阴森,纵然是大白天,但城门没有士兵把守,时刻敞开,天京四雄皆没有退缩,而是直接入了城。
入了城,只见百姓依旧正常出没,往来如常,但天京四雄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只见城中百姓,竟仿佛看不见他们四人一般,任由他们如何搭话,皆是没反应。
天京四雄心升戒备,决定暂时观望一番,而待到天色渐暗,时至黄昏那一刻,却是惊变骤起,没有人把守的城门自己关上,而后,房屋建筑腐朽,渐变荒芜,那些看似正常的百姓,身体也出现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