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不是吧,你居然相信一匹白马?等等,你们是怎么看懂它的眼神的?放开我,我是金雀花王室的大皇子,我没偷钱,这匹白马诬告我!”
对于现状,大皇子一脑门问号,但又渴又饿,还有伤势在身的大皇子,还是难敌那几个侍从,被抓了起来。
而在大皇子被拖出去时,见到的最后一幕,便是白马那“你这傻叉还想和老子我玩心眼,你还远远未够班”的神情。
“你们看那白马,它脸上又出现丰富到近乎是文字说明一样的神情了啊喂,我是冤枉的啊啊啊啊啊!!!!”
大皇子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但很可惜,他的呐喊没有任何用,他还是被拖走了。
肮脏而狭小的牢房中,大皇子始终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他试图告诉监狱外面的监狱官,自己是拥有金雀花荣光血统的皇子,不是一个胆大妄为到胆敢偷到贵族身上的贱民小偷。
但很可惜,给与大皇子的回答,只有监狱官冷冰冰的嘲笑,以及明天就拉出去绞死的通知。
“绞死?不对,你们还没开庭,还没给我定罪呢,你们的警局治安官呢,法庭法官呢?”
大皇子依旧愤声疾呼,但外面的监狱管连回都懒得回,只是和同僚笑道:
“没想到又遇见一个被报纸洗脑洗傻的贱民吗,还真以为法律是为他们而设的吗,区区小偷,也想见治安官和法官,哪来的资格,而且,我们这里哪来的这种东西。”
大皇子猛然想起以前王室特供报纸曾经说过的一些报道,王国试图在地方推进统一的法律法规,但许多地方贵族依旧不以为然,依旧在领地内我行我素。
但那个时候,大皇子没有任何感触,只是当做一个普通的消息来看,但现在,他的感触前所未有的深。
他所在的这个领地,没有王都中那逐渐完善起来的法律法规,有的,只有简陋的地方法规,在这种法规之下,他这个被诬告冤枉之人,连一个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在没有判决书,没有认罪书,甚至没有任何纸面记录的情况下,就直接被粗暴的判处了绞刑。
大皇子他伤势未愈,又渴又饿,而且,不管他说什么,那个监狱官都不听,只当他是疯人呓语。
透过监狱的小窗,大皇子目光呆滞的看着外面那一轮明月,只是愈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个笑话。
比起在荒郊野岭被一匹白马活活打死,在村镇里被白马诬告,然后被草草判处绞刑而死,显然还是前者更好一些,因为前者还可以理解为战斗的荣光之逝,而后者,是一种极其不名誉的死法。
就在此时,窗外的月光被遮住,大皇子炸了眨眼,看见小窗外那个硕大的马头,以及马头上露出的“你这傻叉还不赶紧欢呼,老子来救你了”的表情。
虽然很不情愿,但看见这个导致自己沦落到这般境地的罪魁祸首的那一瞬间,大皇子的心情还是不由得雀跃起来。
监狱的墙壁骤然被踹碎,灰尘弥漫间,大皇子毫不迟疑选择了越狱,通过破洞钻出去后,大皇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撒腿就跑。
不过,跑着跑着,大皇子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那匹白马身上,似乎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比方说,一袋袋的金银珠宝,以及一个似乎裹着人形生物体,还在不断蠕动的大包裹。
而此时,后面也传来了声音:
“抓住那个家伙,对,就是那个狂奔的家伙,他自称白马王子怪盗,不仅洗劫了领主家的钱财,还绑走了领主大人的情人,领主已经发下命令,一旦抓住白马王子怪盗,格杀勿论!”
大皇子跑到没力气吐槽,但看向白马的眼神,还是露出了“你这畜生知不知道自己正在犯罪”的眼神。
白马也回了一个“你要觉得这是犯罪,不妨停下来认罪,待老子吃香喝辣舒服够了,会来坟头看你”的眼神。
双方眼神交流了一番,瞬间达成了默契,任由后面的追兵使劲咆哮,一人一马头都不回的使劲逃窜。
311.微菌侍者的慷慨
大皇子最终还是艰难的摆脱了追捕,躲在一个隐秘的丛林中,而一停下来,饥渴交迫已久的他,立刻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白马口中叼着一个小包裹而来,包裹落在地上,却是一些吃食与酒水,而且热气未散,估摸刚做好没多久。
大皇子对贵族礼仪知之甚详,一扫过去便知道这些吃食,是贵族用于凌夜餐的专用食品。
白天以及晚上,贵族们要么出去玩,要么有事做,所以一家人也很难得聚在一起,而晚上九点过后到十二点前,少荤腥,多以沙拉和糕点为主的凌夜餐,则成为了家族成员聚会的最好时机,虽无明文规定,但金雀花贵族圈普遍重视这个凌夜餐,甚至比正餐更为重视。
所以,看到这些吃食的那一瞬间,大皇子就脑补出一些画面。
领主贵族在家中举行凌夜餐,一家围坐,其乐融融,然后,这匹白马嚣张的踹开了贵族家的门,犹如进出无人之地一般,当着这一家贵族的面,搜刮他们的金银珠宝,绑架领主的情妇,顺带还把餐桌上的吃食和酒水打包带走。
心中还是有有几分良善的大皇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没杀人吧?”
白马只是不屑的撇了大皇子一眼,给了他一个“那些废柴哪配死在老子手上,我还要留着他们,让他们通缉你呢”的眼神。
闻言,大皇子心中的良善彻底消失无踪:“拜托,下次请你犯罪的时候务必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大皇子没有问白马为什么要栽赃陷害自己,因为这个问题他在牢里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这匹白马,是那个神秘人给与诅咒祝愿凝聚而成的象征,当他想要逆诅咒而行,试图通过与贵族搭线时,作为诅咒的象征,这匹白马当然会随之而动。
不过,大皇子虽然已经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但还是很想说,这诅咒对栽赃陷害如此精通,也太过奇葩了吧。
奇葩归奇葩,大皇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式,他现在要是还想回头,估计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就地处决。
腹中饥渴实在难耐,大皇子也懒得想那么多了,接过吃食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大皇子不得不苦恼于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白马从领主家中绑架而来的“情妇”。
这是一个面目娟秀,衣不蔽体的少女,手脚上还有枷锁,神情甚是惊恐,不断的尖叫着,大皇子一再好言安抚,称自己没有恶意,只要少女想,随时可以回去。
良久之后,这个少女才稍微冷静一些,但却死活不愿回去,大皇子诧异,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实情。
所谓的情妇,只是领主的对外之言,这个少女其实只是领主买来的侍寝奴隶,而今天晚上,本该是她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很可惜,那踹门而入的白马,打断了入职第一夜。
“奴隶吗?”
大皇子闻言,忍不住面露错愕之色,因为王都经过这些年来的发展,早已经取缔了奴隶行业,即便是贵族有雇佣需求,也是去正规而且有信誉的仆役市场,通过正式合同聘请,而非像是很多年一样,去奴隶市场买人。
所以,提起奴隶这个词,大皇子唯一的印象,就是其他国家似乎还有,但金雀花王国已经绝迹了,但眼下这个少女之言,却让大皇子愣住了。
奴隶贸易这般古老的行业,依旧存在于金雀花王国中,只是碍于王室的威严,只能潜伏于阴暗中继续运转,一些不为人知的血泪,也于此不断的流淌着。
这个少女便是其中的典型,原本家里开个小商会,沿着商路跑商,做点小本买卖,家境也算是殷实,却不料一次跑商过程中,遭遇了盗匪,一场杀伐下来,便是家破人亡,她也沦为了奴隶。
事后落入奴隶贩子手中,她才知道,那伙盗匪盯上他们一家并非临时起意的,而是早有谋划的,因为,某个强而有力的贵族大人物,最近对金发碧眼,身材娇小但却丰满的女孩子很感兴趣,而后,便有奴隶贩子秉持优良职业精神,对着这个条件,不断派遣各路人马在外掠民为奴,只是为了讨好这位贵族,将自家的奴隶贸易生意打入这个领地中。
一个贵族的污秽欲望,却是千里之外许多个家庭家破人亡的导火索。
这种荒诞的事情,如非亲眼所见,大皇子还真的难以相信,而后他忍不住看了那匹白马一言,发现那匹白马也在静静聆听着少女的故事,只是,那双马眼中露出了平淡而唏嘘的神色。
这一刻的白马,犹如一个老人,见多识广,知晓人间种种无奈,但又无可奈何,只能随波逐流的沧桑之感。
大皇子隐隐觉得,这匹诡异的白马,特意把奴隶少女绑出来,也许并不是单纯的作恶。
大皇子温柔安慰着:“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如果是普通人,遇见这种事,也许会袖手旁观,但大皇子不会,因为这种事对身为王族一员的他而言,这不仅是道德问题,也是责任问题。
只是,如果是往昔,大皇子都不同亲自动手,只需让身边的随从把命令传达下去,一定可以让这个奴隶少女的灭家之仇沉冤得雪,也让那些恶贯满盈之人罪有应得,但此刻大皇子还落难中,也只能先做安慰之言,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吧。
但大皇子也发现,当自己道出此言的时候,那匹白马露出了讥讽与嘲弄的眼神,仿佛再说,就你那自身难保的样子,还能救得了谁?
大皇子无言以对,只能闷头不吭声。
就这样,一个落难的皇子,一匹诡谲的白马,一个柔弱的奴隶少女,艰难的在山林中攀爬着,试图通过翻山的方式,越过这片领地。
过程倒是有惊无险,翻过这片领地后,映入眼帘的是起伏的丘陵。
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大皇子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
对比同年龄段的人,大皇子毋庸置疑是过人的优秀,贵族礼仪与贵族纹章学他非常精通,历史与军事皆是成绩优异,在绘画,音乐,舞蹈等等方面有着卓越的成就,说一句文武双全不为过。
但当生活变成生存的时候,大皇子发现,这些往昔让他出尽风头的知识,变得毫无意义,他连个野外火塘都不会搭,反倒是那个柔弱的奴隶少女,因为曾经跟随父母在外跑商,积累了一些户外生活经验,倒是派上了一些用场。
山中的夜,寒风冷冽,大皇子和奴隶少女躲在一个山壁凹陷处的浅坑中,即便有火塘篝火,但因为缺乏衣物,还是防不了寒,而他们的晚餐,也只是一些烤蘑菇而已。
也许是因为大皇子此刻没有了逆诅咒而行的心思,所以那匹白马也甚是安静,只是趴在洞口,眺望着天穹的星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皇子也忍不住抬头,那空前明亮的漫天繁星,让他也有些失神。
一夜无言,第二天,他们继续赶路,沿山觅水,逐水而行,终于抵达了另一个城镇,这个城镇颇为怪异,根本没有卫兵把守,整个城镇皆是不设防,任由进出。
大皇子进城后小心翼翼打探一番,发现这里没有他的通缉令,显然隔壁领地的丑事,一时间还没传到这里来,但比起通缉令的事,大皇子更在意其他的事。
城镇里的居民皆是异常的古怪,不论男女皆统一身披白袍裹成的衣衫,头带荆棘编织而成的花冠,皆是不苟言笑,偶尔还有人面露愁色。
而后,大皇子一行三人刚进城没多久,城内便响起了钟声,听到这钟声的那一瞬间,城镇的所有居民不管在哪里,皆是第一时间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开始祷告起来。
从祷告之言中,大皇子知晓这些居民,正在对一个名为微菌侍者的存在祈祷。
在这超凡之世中,宗教学与神话历史是任何上位者都必学的知识,大皇子自是如此,他只是闻名,便想起了这微菌侍者的事迹。
这是一位古老的神话存在,据说,在染血战神这位主神还是凡人之时,曾经在一片蛮荒山脉中修行,渴饮山泉,饥食山珍,而在这个过程中,染血战神曾误食毒菇,然而,染血战神凭借着不屈的斗志,终于降服了毒菇之毒,反而让体魄得以增长。
而当染血战神成为雄踞虚空,荣光遍布大地的主神之时,的事迹便化作神话的图谱,为世人顶礼膜拜,甚至成为了人类观想禅定,铸就灵性阶梯的无上灵修法门。
而昔日那曾经让染血战神都为之难堪的毒菇,也在这般情况下得以升华,以“神之试炼”的象征,在神话图谱中占据了一个位置,晋升为神话存在。
这便是微菌侍者这尊神话存在诞生的缘由。
大皇子虽然对此一清二楚,却也因此感到了茫然,因为这里是金雀花王国,是命运三姐妹的神威笼罩之地,染血战神的信仰虽不能说没有,但是,一镇之民众,如此大规模膜拜染血战神麾下的一位神话存在,背后透露的意义,也让人细思极恐。
而出乎预料的是,这个答案也并不难获得,待到这些民众祈祷完后,大皇子随便逮着个人问了一下,便知道了缘由。
早在很多天前,这个贵族领地就已经被微菌侍者攻陷了。
“被神话存在攻陷了?统治此地的那个梭提家族呢?”
大皇子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因为这个领地被攻陷的时候,他还在好端端的在王都中呢,但他却完全没有听说过这般大事。
提及那个梭提家族,被问话的那个民众下意识的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们整个家族,连上亲戚,一共一百来人,尸体全部都吊在镇子中心的绞架上。”
大皇子愈发震惊,一个拥有王国正式爵位以及实授领土,延绵百年的贵族家族,就这样被满门抄斩,这般颠覆王国秩序的大新闻,却没有在外界引起什么轰动,这本就是一件极其荒谬的事情。
大皇子都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金雀花王国了,又或者自己依旧还在酒馆之中,只是堕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的大皇子,忍不住连连追问,那个民众也似乎有些话唠,也不在乎和大皇子多说一些,但这些消息,却让大皇子愈发错愕。
这个领地被微菌侍者攻陷的时候,民众也知道不对,因为这片领地的信仰,也世代归属于命运三姐妹,而微菌侍者占据这片领土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求民众改信,加上统治上百年的领主家族被彻底处死,兔死狐悲之下,也激起了民众的反抗之心。
有的民众选择武力反抗,然后理所当然的不敌微菌侍者,有些民众选择了出逃,但逃不了多久,这些民众就回来了,因为,附近不少领地皆被攻占了,形成了封锁网,民众想逃也无处可逃,除非是逃入深山当野人,不然他们也只能乖乖回来。
一个家族盘踞领地百年,撇除血亲,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死忠亲信,这些亲信也是奋不顾身,突破了封锁网,选择向王都报信,只是,这些人皆是一去不复返,也始终没有什么消息。
各种情况交织下,一段时间过去后,这个领地的居民,已经差不多被驯服了。
大皇子神情变幻来去,实在无法想象,金雀花王国眼下已经有这么一大片领土,悄无声息间被敌人占据了。
这可是亡国征兆啊。
就在大皇子思索之时,城镇的钟声又响了,但却连响了好几声,那个民众神色巨变,面色愈发疾苦,不只是他,其他民众的面色也同样的痛苦,似乎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那个被问话的民众,知晓大皇子是外来者后,此刻也是慌忙说道:“你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大皇子犹豫了一下,但最终只是转头,向那个奴隶少女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先出城,而后自己站着不动,打算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身为皇子,面对这种情况,他还是有一定觉悟的。
只是,大皇子很快就后悔了。
不一会,浓雾忽来,诡异的味道弥漫于街道中,这是一种极度恶臭的味道,那些民众嗅到这个味道,纷纷露出痛不欲生之色,而大皇子也同样如此。
在浓雾中,一个有手有脚的巨大蘑菇,缓缓漫步于街道上。
“信众们,该吃饭了!”
巨大蘑菇身上,不断掉落一些小的蘑菇,而后这些小蘑菇也是有手有脚,向着那些居民走去。
大皇子身边那个民众,此刻捂着鼻子,一脸痛不欲生的解释起来。
然后大皇子知道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占据此地的微菌侍者,没有虐待民众的打算,恰恰相反,因为城镇附近的粮食收成不好,粮价高涨,导致民生艰难,所以作为新统治者的,打算免费提供一批粮食,以救济民众渡过这个艰难的时候。
坏消息是,这些粮食,可能从气味以及味道上,不太符合人类对食物的常规定义。
312.与世界角力的斗士
一个蹦蹦跳跳的小蘑菇,跑到了大皇子脚边,然后沿着他的裤腿爬了上去,最后落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