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维洁不知道李学武说着说着怎么说到打架的事情上去了,这会儿皱着眉头看着太阳的余光一点点消失,有点儿失去耐心跟这个小痞子在这儿扯了。
“我知道找人,对方也知道找人啊,这互相找人,人找人,到最后,得,都找到一个人了”
李学武看着前面的院子笑着说道:“到最后这架也没打起来,倒特么搭了一顿饭钱,呵呵!”
“呵呵~”
李学武的笑是轻笑,谷维洁的笑是冷笑。
怎么,你觉得正治跟你小时候打架是一个意思?
“是不是也觉得有点儿相似?”
谷维洁不服什么,李学武就偏要问什么。
这会儿转头看着谷维洁说道:“我对待工作上的关系就是这样,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找人一起打”。
谷维洁也转过了头,眯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侵略性极强的男人,眼睛里除了凶狠和狡猾,还有一丝丝的市侩。
“像你说的,那要是打到最后认识了呢?”
“那就得看情况了”
李学武撇撇嘴,转过了身子,将手里的烟头弹飞。
看着烟头的火星在夜空中滑落出一道弧形的轨道,嘴上笑着说道:“能谈得来的,那以后一起打别人”。
“那要是谈不来呢?”
谷维洁看着说完话便转回身要进屋的男人问出了一句。
李学武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嘴角邪笑地说道:“我会找她的对手先打她,这种不能团结的人也招别人恨!”
谷维洁看着李学武危险的表情连手里的烟都忘了抽了。
“嘶~”
被烟头烫了一下手,谷维洁慌忙地甩了手里的烟头,随后有些不自然地瞥了李学武一眼。
而李学武则是拉开门,站在一边用左手和坏笑加调侃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天凉了,进屋吧”
看着李学武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谷维洁知道,这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谢谢~”
嘴里道了一声谢,谷维洁抱着胳膊搓了搓,瞥了李学武一眼便进了屋。
李学武则是撇了撇嘴,看着拧着拧着进屋还不服气的谷副书记,知道这硬的来完了,该来软的了。
既然李怀德有意缓和与谷维洁的关系,那必定是谷维洁也有这方面的意愿的。
双方在默契上面应该是已经达成了一致性,现在就看具体的业务了。
谷维洁初来乍到,当然抵不过李怀德,所以便显得色厉内荏了一些。
这些李学武都理解,想要更多的利益当然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搁谁身上都一样。
只不过爱上哪儿要上哪儿要去,他这儿不给。
进了屋,客厅八仙桌上的麻将已经被收拾了起来,上面摆了碗筷。
李学武进门后跟顾宁照了个面儿,不过顾宁没看他。
呔!这对象不能要了!
刚才给喂牌的时候又是吃又是碰的,笑的可美了,现在不认账了!
拿了暖瓶,给坐在沙发上的谷维洁续了茶水,随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谠委那边突然成立稽查科,让我有点儿措手不及啊”
李学武放下暖瓶,坐在了沙发上。
“不是厂长要求的吗?”
谷维洁才不上李学武这个当,理所当然地挡了回去。
李学武则是不要脸地轻笑道:“那就是我记错了,呵呵”。
说着话也不顾谷维洁鄙视的目光,继续说道:“您看,这保卫处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满坑满谷的您说叫我上哪儿找这个负责人去”。
“李副处长有话直说吧”
谷维洁笑着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看着李学武说道:“稽查科你想怎么安排啊?”
“那要看谠委的吧”
李学武看着谷维洁要骂人的表情又笑着说道:“当然了,若是谠委愿意听听我们处的意见呢,我还是建议将稽查科划转组织部去”。
“合着你那儿就容不下谠委的人是吧?”
谷维洁听见李学武这话是一脚直接把武部的人又踢回到自己脚底下,眯着眼睛看着李学武问道。
“呵呵,您听听我的想法”
李学武端着茶杯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随后说道:“保卫处,要是管人和财产安全这是本职工作,要是再管生产安全,那不是越界了嘛”。
说着话给谷维洁解释了安全生产关系,和现在稽查股正在做的安全生产标准化的工作。
“依着保卫处现在的职能,那我都赶上一个副厂长了”
“呵呵”
谷维洁轻笑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着有人嫌弃自己手里权利过多的”。
“哎~~~今天您就见到了!”
李学武满脸正直地说道:“我这人有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都划拉到自己手里,那不成了傻子了嘛”。
谷维洁刚夸了李学武一句,就被这人怼了回来,这是个不吃一点儿亏儿的主儿啊。
“就因为怕自己职能太多,所以想划转部门?”
“这是一部分原因”
李学武往前挪了挪屁股,说道:“再有就是这个稽查科责任太大,我怕我自己做不好,做不来”。
在谷维洁的注视下,李学武恳切地说道:“稽查工作本就应该是谠委行使的权利,现在又有着应急管理的职责,我还是觉得由谠委出面儿做这个事儿有权威性和代表性”。
谷维洁看了看李学武,没有说话,心里在不停地转着弯。
李学武这招壮士断腕确实是让她没想到的,一直都是她用部门利益来追着李学武,现在可倒好,这人要撤梯子。
不过将一个职能完备,组织架构完善的部门交出来,也恰恰说明了这人的魄力。
谷维洁手底下如果有了这个稽查科,就能介入到很多部门的工作了,不仅仅是保卫处了。
当然了,这可能就是李学武在外面所说的“谈”了,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个条件,后面可能就是掉过头来“打”自己了。
“明天跟书记沟通一下”
在李学武低头喝茶的时候,谷维洁轻声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
李学武无所谓地点点头,是谈是打,由她说的算。
谈,他能做的就这么多。
打,那李学武可就要出招儿了,现在把剑柄递过去是为了热爱和平。
不谈,那稽查科这柄剑的剑柄在他的手里,想砍谁就砍谁。
“训练场你打算发展成多大的规模?”
谷维洁不再谈稽查科的事儿,反而说起了训练场。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学武笑了笑,说道:“我能力有限,水平一般,呜呜渣渣的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谷维洁低头不语,李学武的话她明白,意思就是训练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是副处长,这个训练场就是科级。
哪怕有好几个科级,都不能出现处级。
可等到某一天他成了正处,那训练场可能就挂个副处了。
如果有一天他成了副厂级,那训练场也会水涨船高。
这人啊,人长的大,肚子里的坏水也多,算盘子打的响。
“我倒是听说厂长又有新动作”
李学武看谷维洁的茶杯了没了水,便拿了暖瓶给续了水。
“嗯,昨天开的会”
谷维洁看了看李学武说道:“周一你就会看到通报了”。
说着话,也没用李学武试探,便将那天救灾现场的事儿说了一遍。
随后又把当天领导们回厂后开的紧急会议的情况说了一下。
在现场的几位领导当然心里有震撼和遗憾,在城里的几位也都深有感受。
会议的方向很一致,那就是尽快解决厂职工的住房问题。
可这个问题从建厂以来就是难题,更别说现在这种一穷二白的状况了。
而会议上提出的更大的目标是在亮马河沿岸建设工人居住区。
这个就更不是小问题了,那是要上配套设施的,就像现在的小区一样,什么都得给配齐了。
五六年外事部就建了自己的居民区,在南城,很漂亮,很现代,是这个时候最时尚的居民楼区了。
“怎么建?”
李学武轻笑着问道:“知道城外有住房需要的居民数据吗?不过日子了?”
“事在人为嘛”
谷维洁眼神眯着说道:“初步调查,轧钢厂现在有三千多户亟需解决住房问题,需要改善住房的数量差不多”。
“要是能改善都想改善”
李学武混不在意地说道:“我还想改善改善我的住房呢,有楼谁不愿意住?”
“你就算了”
谷维洁看了李学武一眼说道:“薛书记还夸你家收拾的立整呢,不像是一个大老爷们儿住的”。
“当过兵的,习惯了”
李学武大言不惭地给自己脸上贴了一张金子。
“按照一户三十平算,六千户,咱们厂得解决十八万平的住房面积”
嘴里说着,手上掐着手指头给谷维洁算计着。
“一平米就算四十块钱的建筑成本,那也要七百二十万的费用,不过了?”
“没有你算的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