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让他心痒痒的是那副字。
叶二爷消失在琉璃厂的时候他知道,现在突然人模狗样地回来了,那定是得着风云了。
这个年轻人的穿着和气质也不像是一般人。
先不提他们口中的那副字多么神秘,就单说这年轻人的身份就让赵幼宽在心里打了两个来回了。
“呵呵,哎呀!”
赵幼宽笑呵呵地说道:“好多年不见了,故人到访,一时激动,还没问二爷现在高就啊?”
“得了吧!”
叶二爷很是直白地笑道:“你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高就的机会”。
说着话便要站起身,跟赵幼宽客气道:“知道您的住处了,以后免不了要多来拜访了”。
跟赵幼宽说完,又看着站起身的李学武说道:“咱们先回吧,啊”。
赵幼宽也是跟着站了起来,虚扶着手说道:“多年未见,老友合该留下吃个便饭,好叙叙旧啊”。
李学武听出了二爷的意思,笑道:“是我耽误二位叙旧了,要不二爷您留下,晚上我再来接您?”
“不麻烦了”
二爷笑着对赵幼宽拱拱手说道:“当年匆匆一别,多少老友流离失散,今日能见你好,我就不算白来了”。
嚯~二爷是在这儿拿话儿怼赵幼宽呢。
什么叫白来啊。
赵幼宽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推脱有点儿不近人情了,为难地说道:“二爷何至于此啊”。
说着话对着李学武解释道:“同志我也不算诓你,唉~”
李学武看着赵幼宽解释到一半便叹了口气,便回道:“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儿,您不要放在心上”。
赵幼宽看着李学武的面相,苦笑道:“是我的不是,当年我被迫退休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孙子便不叫我碰这个行当了”。
说着话一指书房继续解释道:“这些家伙事儿确实还在,可也就是留着做个念想了”。
“那就更不宜麻烦您了”
李学武一脸正色地说道:“难得孩子的一片孝心,您了是有福气的”。
二爷看着李学武表演,也是配合着往前走了两步。
赵幼宽见两人要走,便咬咬牙说道:“可我实在是技痒啊”。
说着话走到李学武旁边,抬起头说道:“这样吧,您是二爷带来的,就给一百元吧”。
“呵呵呵”
叶二爷没等李学武说话,摆摆手道:“别,别看我面子,该多少就是多少”。
“有价就行”
李学武也是微笑着看着赵幼宽,一副价钱你随便开,但我不一定接受的模样。
赵幼宽则是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我也是听见小友说的神秘,不然不可能再出手”。
说这话的时候还真诚地看着李学武说道:“字带来了吗?”
李学武一撇嘴,道:“四十”。
“啥?”
赵幼宽正一脸地难为情,可却被李学武的一小锤子敲的一愣。
李学武很是认真地说道:“我说,四十,装裱,四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幼宽摆着手调头往回走,边走边说道:“你满琉璃厂打听打听去,就没有这个价!”
“是没有这个价”
李学武点头道:“是没有自己挣的这个价,开多少不都是柜上的嘛,落在自己手里能有多少呢”。
“那也没有这么低的”
赵幼宽看着李学武没了刚才的难为情,变成了市井小贩一般地讨价还价。
“最低九十”
“四十”
“八十!”
“四十”
“七十五!”
“三十五”
“你!”
赵幼宽看着李学武的淡然表情,牙都要咬碎了。
“我降怎么你也降!”
李学武倒是晃了一下脑袋道:“谁说只能你降不能我降了?”
“好好好!”
赵幼宽似是服气地摆摆手说道:“五十就五十”。
“三十”
“四十!”
“成交”
就在赵幼宽说出四十那个数字以后,李学武便笑着伸出了手。
“唉~”
赵幼宽对着叶二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你当行的徒弟吧?”
“哈哈哈~”
叶二爷笑道:“可真不是,东家也是天资聪慧,天赋异禀”。
赵幼宽瞥了一眼叶二爷,知道自己在他这儿是诈不出子儿来了。
“字拿来吧,我看看”
听见赵师傅的话,李学武笑了笑,道:“得劳烦您到家里去”。
“嘿!稀奇!”
这早先那几位大先生的字画也是交到店里来装裱的,到家里去还是少见的。
赵幼宽也是来劲了,吊着眼睛说道:“上门服务,价钱翻番儿”。
“行啊”
李学武无所谓地点头应允道:“只要您手艺过关就成”。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李学武又强调道:“既然您提要求了,那我也说说我的要求”。
“呵呵,但说无妨”
赵幼宽不是很在意地点点头,他倒是没想着李学武能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第一就是安全”
李学武很是严肃地说道:“那副字不能出现任何失误”。
“这……”
赵幼宽听见李学武的这个要求便迟疑了一下。
只要是手工业,就没有人敢说自己不会出现任何失误。
李学武没有等赵师傅说出话来,便继续说道:“第二是保密,只字片语都不能从你这儿流出去”。
“第三是装裱材料,我要最好的,二爷在,有什么达不到的提前说,别伤了和气”
这三个条件算是将了赵幼宽一军。
赵幼宽的表情也是慎重了起来,道:“先看看字,就算我做不到,也不会说出去的”。
“您还是先想好能不能接这单活儿,再谈看字的事儿吧”
李学武是不会让他先看字的。
倒不是怕那副字泄露出去,而是怕他看了不敢裱。
“那就一百”
赵幼宽听见李学武不客气的话,先是看了叶二爷一眼,随后便是说了坐地起价这么一句。
他看叶二爷想的是确认一下是不是这老小子在给自己挖坑。
早先这叶继祖虽然没做过什么丧良心的事儿,可那个年代,在当行里的哪有好人。
李学武越是不让他看,他就越想看。
这会儿把裱字的价格从新拉回到了最初的价格。
二爷也不知道李学武要裱什么字,只知道贵重。
现在两方都要达成合作了,便开口给两方做最后的撮合。
“赵师傅的手艺确实是没问题的,他说能就一定能,他说不能,别人也就基本不能了”。
“我这位东家说的贵重,那就是一定贵重”
李学武知道二爷说赵师傅手艺好,是说那一百块钱的事儿。
“二爷不用担心,为知识付费是应该的”
李学武又对赵师傅说道:“我相信您是守信誉的,我也不怕您毁约”。
“那是自然!”
赵幼宽昂首挺胸地点点头。
他这手艺要说在四九城吊打所有人,那是吹牛皮。
可要说正常地裱一副字,那还不在话下。
他现在就想见识见识这个年轻人不惜一百元装裱的是一幅什么字。
“请!”
李学武一抬手,示意赵师傅先走。
赵幼宽这会儿也是来了意气,走出门,对着从厢房走出来的孙媳妇儿交代道:“寒露,我出去看个活儿,子来回来跟他说一声”。
“好的爷爷”
孙媳妇王寒露看了跟着爷爷出门的二爷和李学武一眼,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