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更多的深接触,对李学武的这种感觉更加的认同,人也变得有活力了起来。
倒是比在车间里穿着宽大工作服会打扮了,也会收拾自己了。
整个人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十八岁一般,重新感受了恋爱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是复杂的,但她的人生就已经很复杂了,再复杂又能有多复杂。
看着窗外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麻雀,张松英的嘴角微翘,轻轻一笑。
就连麻雀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呢。
-----------------
张松英的心情是好了,可有的人心情却是不咋地。
下午,杨元松带着薛直夫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部里纪监部门的人员。
不是先前猜测的那样,指导、带领轧钢厂纪监人员在招待所审查邓之望,而是来人直接将邓之望接走了。
这便是对轧钢厂相关工作的质疑和不信任了,无怪乎下午两人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
这种挨批的事情任是谁都没有个好心情,尤其是轧钢厂最近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让上面的领导很不满意。
这一次邓之望的事件虽然轧钢厂处理的很好,快速、准确、果决,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但上面还是对轧钢厂的领导班子产生了怀疑,尤其是轧钢厂当前的状况,有些项目的立项和开展并没有达到预期目标。
杨元松不是具体的业务一把手,但他是班长,挨训是跑不了的。
关键是还得挨处分,似是李学武的那种警告处分就跟玩似的不一样,杨元松和杨凤山两人今年都有可能随着轧钢厂的升级而升级的。
如果一个不好,有可能轧钢厂升级了,他们升不上去。
升不上去都还好说,要是调走了可就真如杨元松早上所说的那样,就都成了孤魂野鬼了。
这一次京城炼钢厂的问题要比轧钢厂这边的严重,因为邓之望最先开始伸手的时候就在京城炼钢厂。
现在轧钢厂将他揪出来算是将功补过了,但在内部的影响也是很不好的。
尤其是轧钢厂为了保全自己,保全班子,让邓之望提前吐了口,更是在部里纪监那边没了好处。
但杨元松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稳固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将居民区建设项目交给李怀德就是他整顿轧钢厂的第一步。
居民区项目不能断,不只是厂里这些职工们的期盼,更有这一次轧钢厂升级的关系。
“都交接好了嘛?”
“好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回复了书记的话,并且提醒道:“刑案的问题已经转去了分局那边继续办理,厂里这边基本上结束了”。
这会儿杨元松、杨凤山、谷维洁,以及薛直夫带来纪监的人同李学武的保卫处相关人员站在招待所门口。
李学武站在杨元松同杨凤山的旁边,时不时的回复他们几句。
中午因为洗了澡,换了衣服,所以李学武显得很是干净利落。
依着李学武的穿衣风格,张松英早在楼上的房间里给李学武准备了几套衣服。
对李学武的身材比例和尺寸了解的很,做的衣服也敢用材料,这衣服由着李学武穿起来也是好看的很。
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头发都是张松英给仔细梳理的,一点杂乱都没有。
似是受李学武的这种穿衣风格影响,厂里的年轻干部们也都学着李学武,开始穿白衬衫和黑裤子。
只是有的人手头拮据,这衣服的质量就因人而异了。
更因为干部身份的差别,有穿皮鞋的,也有穿布鞋的。
李学武的鞋是皮的,但却是凉鞋,鞋面是有细微的孔洞的,京城这边的商店里还没有卖的,是李学武当初在老巴朵的车上翻找出来的。
学着李学武穿衣风格的人多了,领导们也这么穿了,受潮流的影响,好像这倒是成了职业装了。
所以只看招待所门口的阴凉处,上面一片白,下面一片黑。
这黑白之间好像真的应了今天的景,领导干部遵守道德底线,非黑即白。
部里来人先是同轧钢厂的领导先开了个座谈会的,李学武则是配合来人办了案子交接的事。
等座谈会开完,这边交接也结束了,便都又聚在了招待所的门口。
楼上是薛直夫陪着上面纪监的人员上去的,看样子是要同邓之望简单谈一谈,问问昨天谈话的情况,以及他所供述的材料是否真实。
楼下李学武等人等着的时候倒是没有不耐烦,只是天气热,便都站去了树荫凉下面。
杨凤山看了大楼一眼,转头看向李学武和杨元松的方向道:“这空调还真是得按了”。
“嗯,是有必要的”
杨元松也是随口答应了,具体的业务他又不负责,安不安还不都是杨凤山说了算。
李学武倒是没接话茬,这里没有他主动说话的份,依着他的级别还上不了桌。
能跟这些领导站在一起,也是因为案子的缘故,不然让他站他都不站。
不过李学武站在这边倒是把领导们的形象提升了不少,也比对了不少。
李学武本来个子就高,身材挺拔,又因为服役的原因,站立在那,自有一番气度。
不比其他白加黑或是低矮,或是大肚子,或是垂垂老矣,年轻更有活力,也更有精气神。
许是这些领导显的,也许是身高显的,反正招待所里的客人和服务员的目光频频扫过李学武这个方向。
在众人的目光中,李学武并没有等待多久,闲聊几句,便见着大厅里走出来几个人。
杨元松带着大家迎了过去,一直走到车边站定了。
大厅里,邓之望由着两名年轻干事陪同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便是部门的同志,以及陪同的薛直夫。
邓之望走到台阶口,看了看远处团结湖的景色,又低头看了看台阶下面的同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抿着嘴,由着部里的干事陪同着上了车,路过轧钢厂这边领导的时候并没有说话,只有了短暂的眼神交流。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不甘,众人从邓之望的眼里解读出了千百种情绪。
众人也因为邓之望一事,在心里给自己落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今日的邓之望也是伸手必被抓的未来某些人。
无论身份高低,级别几何,在这一刻,都是心存敬畏的,警示自己千万不要步了他的后尘。
部里的同志同轧钢厂来送行的班子成员一一握手,也只是简单寒暄客气了几句,便上车走人了。
看着车队离开,众人很是站了一会,这一会儿可能又有千百种念头在各自的心中生成吧。
随着众人散去,招待所的门口又重新恢复了热闹,李学武是自己回的保卫处,尘埃落定,一切都得等各方的反馈上来再行决断了。
一个副厂长的陨落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直到周六这天,李学武上班的时候还能听见这种议论声。
“处长,工程处的文件”
“工程处?搞什么?”
李学武皱眉看了沙器之一眼,看了他递过来的文件,道:“这是第几次了?胡闹么不是!”
“处长,这是厂办递交过来的,说是李副厂长批示,转交由您看一下”
沙器之知道李学武的脾气,所以了解的很是仔细,深怕前几次一样,让工程处的人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李学武点了点头,看起了手里的文件。
似是这种,由着沙器之亲自送进来,且放在他手边的,都是紧急需要处理的。
而沙器之也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这几天领导的工作多,且忙,也知道领导有的时候火大。
连续三天了,案子的影响还没有消除,保卫处这边的扫尾工作还在继续。
尤其是分局那边的办案程序,时不时的要来这边调些证据。
李学武看过文件之后,深思了片刻,这才在李怀德批示的下边,写了自己的建议,随后签了字,示意沙器之将文件还给厂办。
并没有圈定下一步由谁看,是因为这种文件多是由李怀德或者厂长看了。
现在工程处和销售处暂时都是由着厂长代管的,相关的工作自然也都是交给厂长。
沙器之刚捡了文件,便见着保卫科治安股的樊华进来了。
“处长”
樊华轻轻敲门后敬了一个礼,随后走了过来。
李学武点了点钢笔,示意她坐,沙器之则是对着樊华笑了一下,拿着文件出了门。
平级,或者以上的领导来还能有水有茶,似是下面人汇报工作,或者谈话的时候是没有的。
除非很有面子,似是李学武这样的,去郑富华那边,去杨凤山那边,都是有这个待遇的。
似是樊华这般,本身就是来请罪的,沙器之才不会落井下石,给她上眼药呢。
办公室里就剩李学武同樊华两个人,虽然办公室门没有关,但樊华还是觉得很有压力。
李学武找她谈话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她私自放家属去探望,引起这个案子的缘故。
看着李学武在文件上写着字,知道领导忙,所以她虽然内心很纠结,但还是安静地等待着。
李学武将文件处理完,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文件合上,放去了待沙器之登记处理的位置,这才拧了钢笔。
“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
李学武捏了捏眉心,将手里的钢笔放在了桌子上,随后看向樊华,道:“是关于这一次案件办理过程中的问题”。
“是,领导”
樊华早有心理准备,见李学武提起,也并没有心存侥幸的意念,挺直了脊背,看着李学武的眼睛。
“嗯”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私自在案件还没有走完程序的时候,让家属直接接触犯人,这是一种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在你的身上发生”。
“你也是一名经受组织多年考验的青年干部了,在正治思想上是很有自制力和约束力的,有没有想过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是犯罪啊~”
李学武略显失望地看着她,手指点了点桌子,道:“把你放在治安股的位置上是为了锻炼你,磨练你,是看重你有可培养的潜质”。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樊华的声音有些沙哑,情绪还算稳定,但内心一定很不平静,尤其是当李学武说出这么狠的话,让她也是对自己的行为悔恨交加。
“是肖力同的父亲,生前同我姨夫是好友关系,托了这层关系找到了我家里”
樊华语气低落地说道:“当时说的很清楚,只是他母亲实在放心不下儿子,想要去看看,送口吃食”。
“我承认我当时心软了,再加上家里人劝说,便答应了,也是没想到肖力同的兄弟陪同着,说了那些话”。
跟李学武解释完,樊华的眼泪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用手捂着,哭的很是委屈和悲伤。
李学武皱着眉头看着,从桌上的纸卷里抽了一块放在了她的面前。
待她缓了缓,这才开口道:“说你思想不成熟,这便是具体表现,你是保卫处干部还是你的父母是?”
“他们不知道咱们的保密原则你还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办案程序你还不知道?你不是自由行为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