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寒暄过后,李学武便带着人查看了灭火器、消防沙、消防钩等设备设施。
再就是查消防安全检查台账,看看车间主任有没有负责到位。
在检查过程中,李学武也问到了车间主任对于保卫处消防科的意见。
有没有按时来检查,有没有帮助提供整改意见,有没有组织工人培训等等。
既严肃认真,又和善关心,叫车间主任不得不承认,保卫处的工作做得让人心服口服。
下午两点半,李学武还在检查的时候收到了厂里开会的通知。
这是早就知道的,李学武赶到会场的时候会议还没有开始,人都不多。
不过徐斯年已经在了,见着李学武眯着眼睛盯着王敬章,也是拉着他坐在了座位上。
“别逗他了,他现在都要成惊弓之鸟了”
徐斯年招手示意办公室的秘书给两人倒热水,嘴里则是低声说道:“景副厂长一介女流,骂人也忒是难听”。
李学武看着徐斯年幸灾乐祸的样子,还跟自己逗趣地抬了两下下巴。
这特么是跟自己整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意思呢?
“那我更不应该去慰问慰问他嘛,怎么说都是一个厂里的同志,不能落井下石,看他的热闹啊!”
“你快拉倒吧!”
徐斯年好笑道:“还不是落井下石呢,要不是我拉着你,你都要落井下刀子了,看热闹也没有你这么嫌事儿大的!”
李学武是个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道?
现在盯了王敬章几眼,那边都变了脸色,要真是过去讽刺几句,那王敬章都能被李学武挤兑的从楼上跳下去。
“你在污蔑我”
李学武吊了吊眉毛,没再提这茬儿,而是低声问道:“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嘿!你这热闹都看到领导这来了!”
徐斯年怼了怼李学武,道:“你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李副厂长跟你不是挺好的嘛”。
“我跟你还挺好的呢”
李学武这嘴是不让份的,怎么能饶了徐斯年。
“我可听说了,李副厂长几次出去吃请可都带着你了,我可没这个待遇”。
“扯吧你!”
徐斯年撇撇嘴,道:“他要是叫你,你说不定能特么一屁躲边疆去,我上哪儿躲着去?”
“你这算是委曲求全了吗?”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徐斯年一眼,见他不愿意说,便也没再问。
答案马上就能知晓,早几分钟,晚几分钟的事儿。
徐斯年见李学武不吱声了,却是主动说道:“王敬章寻求调岗呢”。
“可能吗?”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没看王敬章,而是看着徐斯年。
徐斯年却是撇了撇嘴,道:“年中了嘛,年初的时候他又没调,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
“理论上?”
李学武翻了翻眼珠子,道:“轧钢厂里理论上的东西多了,啥时候的特么算个准了”。
说着话歪了歪嘴,道:“刚才在车间检查,明明操作规范已经公布了,可你看看有几个照着执行的?”
“然后呢?”
徐斯年才不想听特么什么车间里面的事,他是想听听李学武对王敬章的意见。
“然后?”
李学武点了点头,哼了一声,道:“不死几个,不伤几个,怎么会有人长记性,想起规章制度的作用来”。
“你也是真够狠的”
徐斯年好像也在跟李学武说车间里规范操作的事儿一般,呵声道:“把规则先定下来,然后等着他们自己犯错误,你再去处罚是吧?”
“难道硬逼着?”
李学武看着徐斯年问道:“我什么时候做出过强按牛头喝水的事?”
徐斯年歪了歪脑袋,道:“那王敬章犯错都是他自找的了?”
“反正不是我教的”
李学武笑了笑,反问道:“难道是你教的?”
“哈哈哈~”
徐斯年回给了李学武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听得对面的王敬章直往这边看。
坏了!照着自己来了!
王敬章知道,这俩坏种一定在说自己,一定在嘲讽自己。
码的!物以类聚!
周一的下午三点,由书记杨元松主持,在主办公楼三楼会议室召开了轧钢厂民主生活会,肖副部长参加会议。
在会议上,由杨元松带领众人学习了关于团结高于一切,战胜一切的主题文章。
李学武坐在徐斯年的旁边,手里不停地做着笔记。
现在开的是民主生活会,如果开组织生活会他可能就不用来了。
因为他不在轧钢厂谠委小组成员里面。
不过他自己也清楚,厂里有些人犯了错误,哪里会关起门来自己批评自己,可不就是敞开门,开个大家都自我批评的会来结束这些嘛。
今天的会议也是意有所指,学习结束后,厂领导各自的发言也都比较简短。
只有杨凤山和李怀德的比较长,两人的自我批评很透彻,很彻底。
两人均着重反思了当前形势下,努力发展轧钢厂生产,保证轧钢厂稳定运行的大好局面。
其也分别做出了保证,将要在谠委的正确领导下,执行各自的义务和责任……
李学武他们这样的部门负责人在这样的会议上更是根本没有自我批评的资格。
一众轧钢厂的领导发言结束后才由杨元松提议,请肖副部长讲话。
大领导自然是很深沉的,但现在看着也是很生气的,对轧钢厂当前的矛盾也是痛心疾首的。
发言着重点出了当前部里对时政的理解,对轧钢厂的要求,和轧钢厂应该在这个时期承担起来的责任。
其在会议上有一句话说的很直击人心:当前的建设还刚刚起步,远远没有到了谋私利,顾小家的时候,任重而道远啊。
大领导点了杨凤山的名,点了其他厂领导干部的名。
要求厂长杨凤山要负起领导责任来,带领大家齐心协力,一个月内,必须妥善解决当前的预算和资金分配问题,必须将轧钢厂当前的几个重要项目盘活,必须保证轧钢厂下半年的项目预算和完成生产任务。
这可不是商量,大领导也没了商量的耐心,更没有给轧钢厂一众领导缓和的余地,直接下了任务。
死命令,完不成,那就代表轧钢厂的领导班子是不成熟的,是没有战斗力,那就得调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李学武也看出来了,李怀德在大领导那儿根本没有妥协,逼着领导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要是照这么看,李怀德在这次的竞争中是输了的,但也赢了。
赢得了出牌的机会,赢得了让对手主动犯错的机会,现在的压力全到了杨凤山这。
尤其是他的坚持,更是让大领导觉得杨凤山不堪重用。
杨凤山看着是赢了,通过大领导,让李怀德低了头,让李怀德服了软,暂时缓和了矛盾。
但很显然,他已经输了,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了。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极端,那么最有可能的是,他和李怀德都会被调整。
但这种失败是他不能允许的,他可以接受岗位的丢失,但是接受不了领导对他的信任缺失。
正如李学武所想,现在所有的压力全都来到了杨凤山的这里。
会后杨元松主动提出留领导吃个晚饭,休息一晚上,可是被大领导拒绝了。
送了领导离开,轧钢厂的班子成员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杨凤山召集了几位副厂长继续开会,不过李怀德没去,理由是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
李学武没在现场,当时的剑拔弩张都是沙器之打听到传给他的。
其实李学武也明白,杨凤山没在乎李怀德去不去,他不去还正合适呢。
李怀德估计也是这个心思,自己去了也是摆臭脸,何必呢,倒不如表现出没有攻击性,让他们自己闹心去吧。
闹了一场,他还是那个他,闲着没事找点事的他,去医院了。
留下了一地鸡毛,杨凤山的脑袋都要被抓破了。
就下班前沙器之打听到的,办公会开的也不算成功,一片为难和抱怨的声音。
杨凤山当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督促景玉农调配预算资金,确保下半年轧钢厂的正常生产不受影响。
其次便是盘活联合企业,这是恢复资金的关键,必须要做的事。
再有就是缓和当前工人子弟入厂的矛盾,不能再出现后勤处挑起的那种事端了。
第二件事是要求聂成林在生产管理处和设计处这两个吃预算大户勤俭节约,进一步压缩生产成本,严格控制预算用度。
更是要求两个部门将某些计划外生产所产生的利润扣下。
这里不用说都知道,厂长红眼了,连工人们利用空闲时间做汽车维修和整备的钱都要扣了。
不仅这个钱要扣,更要求聂成林必须保证当前的生产不能被影响。
第三件事是督促邓之望,尽快完成第一栋居民楼的建设,压缩建筑成本,减少居民区项目的预算资金。
要求邓之望想办法,必须在保证减少预算的同时,不能减慢建设的进度。
到了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厂里那些无家可回的工人可都期盼着厂里分房子呢,这个时候如果出现项目延迟的消息,会发生什么。
第四件事便是李怀德,因为他不在,便由徐斯年代转。
边疆办事处必须无条件服从轧钢厂的指挥和命令,与当地相关单位沟通,暂缓采购协议,必须配合轧钢厂完成资金计划的过渡。
保卫处更应负起责任,维护轧钢厂的稳定和团结,不允许出现群体反馈事件。
这说是保卫处,实际上说的是后勤处,这次配合李怀德的是张国祁。
杨凤山玩的这一套叫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从这几条要求上就能看得出,杨凤山真的被李怀德逼到死角上了。
不过这些事项不是下了任务就能完成的。
李怀德不在,所以在会议上并没有引起波澜。
聂成林是杨凤山的铁杆,虽然很为难吃下面单位的盈利,很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