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在你姬哥哥的运筹帷幄之下,些许宵小不足挂齿”
姬卫东在对面吹着牛哔,有些事情不方便跟上级或者下级说,甚至不方便跟同事和家人说。
但不说的话憋得难受,只能找那么一个往日里恨不得一句话怼倒对方的那个人说。
这会儿姬卫东就有些兴奋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这帮混蛋藏了多少秘密”。
“所以你打来电话是想说什么?”
李学武吊了吊眼睛,问道:“案子办完了?”
“额……当然不可能”
姬卫东的兴奋被李学武一下子掐住了脖子,随后认真地说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聂连胜的人?”
“当然”
李学武换了一个手拿电话,右手又拿起钢笔继续写着手里的报告。
姬卫东打起电话来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李学武哪里会依着他的时间。
姬卫东不知道李学武那边在干啥,只是说着自己的话。
“我们控制了一个饭店的经理,是个三十岁的寡妇,有两个孩子,跟聂连胜的关系不一般”
“是那个女人跟他的关系不一般,还是那两个孩子跟他的关系不一般”
李学武的钢笔字还好,不是那么的工整好看,但勾转笔画中自带着一种锋锐。
“你这嘴是真损啊”
姬卫东这边的心情不错,听见李学武的话还点评了一句,随后继续说道:“当然是那个寡妇,孩子都特么上学了,我们是查走脏案的,不是查家庭伦理案的,我管那两个孩子一般不一般!”
等解释完,又继续说道:“据她交代,聂连胜被人控制了,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说是想要带她走”。
“哦?”
李学武适时地表达出了惊讶的口吻,说相声的还有个捧哏的呢。
姬卫东跑那么老远给他“打工”,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虽然他现在的敷衍的态度就很不尊重对方。
不过姬卫东不在乎,对面这孙子的本性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
“但这个女人不想走,因为两个孩子,面对未知的风险,这个女人无非从对方口中得到保证”
李学武见过那个女人一次,也听聂连胜提了一嘴,是他同事的遗孀。
也说了有孩子,不过他没见着是多大的。
“接触聂连胜了吗?”
李学武对聂连胜的印象也是不错的,有原则,又世故,更懂得取舍的典型地方老派干部。
这种人虽然做事有些不择手段,但一般会很负责,交给他的事情也会主动办好。
但这种人不值得信任,或者说不值得重用。
就像夜壶,不一定必须有,但有了更好,可以用,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
李学武一见着他,就看穿了这人的脾气秉性和行事作风。
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个队长,既有权,又没位,不是尿壶是什么。
姬卫东也是知道这类人的弱点,或者说是知道怎么控制这类人。
“还没有,我想溜溜鱼,看看能不能搅出来更大的”
“别溜了,直接接触吧,他是故意的”
李学武将批完的报告放在了一边,又拿了一个继续看。
“什么?”
姬卫东在电话的另一端表现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便皱着眉头强调道:“我保证我们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嗯,我相信你们的职业素养”
李学武肯定了一下,但随后又继续说道:“但你不要低估了地头蛇的感知,他一定知道了,你们可以直接跟他谈,或者可以跟他直接提我,我来跟他说也可以”。
“你们的关系这么好?”
姬卫东倒是不知道李学武瞒了他多少的事,如果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为什么不在最开始就提出来呢。
“不,没你想象的那样”
李学武否定道:“是办案的时候由着他们协助了一次,就是付海波的案子,他很配合,也帮了不少忙”。
自己说完,姬卫东那边没有回话,李学武知道姬卫东想的是什么。
“我并不清楚其中牵扯了谁,更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所以不要像个怨妇似的对着话筒喷气”
“我们找到他是因为一个叫马六子的死了”
姬卫东没搭理李学武的调侃,解释了一句,随后顿了顿,又说道:“就闻瀚泽说,这个马六子在宝局出现过,还是里面的头头,身份不一般,我怀疑这些人在断尾求生”。
“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李学武见着沙器之进了办公室,指了指门口示意了一下,见着沙器之回身去关门,便又继续说道:“上下紧逼,他们不扫清尾巴,怕不是跑都跑不掉”。
“查查这个马六子,许是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但也不要过多的抱有希望,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对目标人物的调查上,获取更多的线索”。
“马六子就是马三儿的堂弟”
姬卫东解释道:“就是你光波出溜儿在浴池毙掉的那个人”。
“那就解释的通了”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因为不是属地办案,我带走付海波后,将马三儿的案子转交给了聂连胜,第二次去的时候我还问过他是否将余下的人都抓住,那个时候他说还没有”。
“那就是他包庇的了”
姬卫东一锤定音道:“就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他没理由抓不住的,牵扯的利益关系就知道背后有什么人了”。
“要动他先考虑好怎么用他”
李学武叮嘱道:“如果还想让他起到特殊作用,那就是秘密接触,减少打草惊蛇的风险,你最好跟纪监的那些人沟通一下,看看你们两家是不是都出面跟他谈”。
“我就说你应该来主持大局!”
姬卫东听了李学武的话,也不提他在那边的呼风唤雨了,抱怨着说道:“你要是来了,至于耽误这么长时间嘛!”
“呵呵,谁办都一样”
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个案子,必须办的有理有据,不能出现一丝差错”。
“要知道现在时局不稳,那边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小心你自己受牵连,回不回得来都不好说,别套不着狐狸惹的一身骚”。
“我倒是要看看背后装神弄鬼的是个什么狐狸精”
姬卫东不服气地说了一句,随后道:“得了,就这么着吧,再有事儿打给你”。
就这么一句,夸嚓便撂了电话,显然是刚才的好心情没了。
任谁发现一条重要线索准备跟踪的时候,发现这条鱼是特么自己蹦出来的,还有什么钓鱼的乐趣。
刚才李学武说的意思,他懂了,看来这个聂连胜也是不想跟那些人合作,自己暴露出了自己。
再有,许是饭店那个女人的原因,备不住还有其他女人,这谁说的好呢。
姬卫东始终不大相信饭店那个女人的两个孩子跟聂连胜有关系,必定有情况。
因为调查了聂连胜的背景,唯一的孩子,也是那个优秀的儿子早死,让他很是恼。
但在回来的记录中,聂连胜的状态恢复了,尤其是一些单位领导对他的评价,这不得不让姬卫东怀疑这个聂连胜是不是找到一个失散多年的私生子。
失散多年的不好说,但私生子可能已经有了。
如果真的是宝贝的私生子,那一定不会是放在饭店这种环境,因为太容易暴露。
那天跟着于敏去了饭店,他们就觉察出不对来,能被于敏找到的,那聂连胜这个队长就没啥能耐了。
但任他狡兔三窟,在调查部面前也是形同虚设。
姬卫东可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他想要利用聂连胜做大文章,那必定是要拿住聂连胜的把柄的。
别说什么仁义道德,现在姬卫东恨不得带着人把知道的都抓了。
到了调查部那里,只要是怀疑就已经是很严重的判断了,哪里会等这么多的证据出现。
李学武给他规定的条条框框让他有些伸不开手脚,尤其是今天的警告,他虽然态度轻蔑,但绝对会认真对待。
因为他知道,李学武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更不是听着两句话就瞎指点江山的人,那是个阴险狡诈的、他自己所谓的心理学专家。
“调查聂连胜,找到私生子”
姬卫东对着屋里几人下达了命令,等人出去,对着闻三儿说道:“跟关东的见面还有别的细节吗?或者你能想到的,你觉得的不对的地方”。
“不知道了”
闻三儿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跟于敏背后之人见面时的场景,就在俱乐部里面。
当着舞池里摇晃的身影,三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谈了一阵。
对于关东这个人,闻三儿第一印象就是和蔼。
这不是他秀逗了,也不是他脑子在那三天玩儿牌,或者玩儿女人的时候丢掉了。
而就是面对一个和蔼的老好人一般,说话儒儒弱弱的,跟舞厅里的声音形成了反差,如果不仔细听有可能漏掉他说的话。
谈话的过程始终保持着体面的微笑,更是照顾到了闻三儿的方方面面。
就连那一车的货物不明不白都没有过多的苛责,只是表达了心疼和再次合作的意愿。
闻三儿依着跟李学武商量好的,和他拼了命练习了几百上千次的表情和台词,凭借在他们家门口那条黑市上没有被饿死的机灵,还算是完美地跟关东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最后,闻三儿也是就着李学武给出的最新消息,言说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不日将会有一趟肉类冷冻列车到达钢城,那便是他提出的补偿条件。
这个事情就连于敏都不知道,在一旁也是瞪了瞪眼睛。
闻三儿说的很明白,冷冻列车到达后,从货物装运,押运,直至到站后的交易,都由关东一方出人操作。
这一举动完全是为了弥补上次的信任缺失,更保证即得利润扣除上次的亏损,直至扣完后再开始正常的合作。
这倒是让关东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言说这些业务不是他的,都由于敏说了算的。
于敏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先前是由他负责的,但后来关哥收回去了。
他知道闻三儿来干嘛的,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里不知道关哥已经产生了怀疑,这是在试探呢。
不是要做买卖嘛,行啊,由于敏负责吧。
出了事当然是于敏的,跟他有什么关系,抓也是抓于敏的现行。
如果成功了,那就顺水推舟,正好弥补先前的损失呗。
不过关东可没有说把仓库,或者说后面的事情交给于敏,完完全全就是让他背锅。
等关东离开后,于敏质问闻三儿为什么有了新的列车不跟他说清楚,现在很被动。
闻三儿倒是摊摊手,直言根本没有什么冷冻列车,仅仅是他从招待所听来的消息。
这可把于敏吓坏了,这边关东同意了,这交易就算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