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这回是真着急了。
坐落于加州旧金山湾区的斯坦福大学尤其着急。
斯坦福大学工学院订购了一台CU-60“超算”，这台超算放在工学院的计算中心，但其实订购它的主要目的，是为数学系与美国军方的一个项目服务。
从4月份到9月份，斯坦福大学的数学系、电子工程系联合开发了很久，终于基本弄出了一套软件。这是基于美国军方开发的自己破解自己的M-209和C52密码机的程序改进的，目标是攻破中国和苏联大使馆正在使用的奇怪的加密机。
其实美国自己也觉得奇怪：从1957年起，中国、苏联大使馆向国内发回的电报，美国情报机构好像从没破解成功过。
就算苏联大使馆可能用了古老的一次一密加密方式吧，但从1957年起，美军电子侦察船、电子侦察机截获的苏联军舰与基地的通信，好像也从没被破解过。
这可不太正常。苏联以前使用恩尼格玛增强版的机械式加密机，无论CIA还是美国三军的情报机构，都是能破解出一部分的，只是破解所花时间不定，有时候长达几个月，有时候几天能破。
1960年，美国陆军情报局用克雷的计算机破解了M-209，接着又破解了C52，回过头来用克雷牌计算机破解几年前截获的苏军电报，发现1957年以前的能迅速破解出来，1957年以后的破解不出来。
这怎么解决？首先，要请军队外面的高人，因此斯坦福大学就承接了军方的合同。其次，必须买更强的计算机。
于是就发生了从中国购买超级计算机，破解中国和苏联的密电这样魔幻的事情。
但斯坦福大学还没机会验证三百万次的超级计算机能不能破掉中国和苏联的密电，订购的CU-60就被卡了。
着急上火、百爪挠心，大概就这感觉吧。
……
尉氏县。
几辆吉普车从远处开来，接近尉氏县城。
邓子飞和秘书“小曹”这一行人考察完新郑，驱车往东连轴转地考察尉氏。
小曹这几年有时候跟着唐华做工业和科技的工作，有时候跟着邓子飞的农村工作部跑，最近两年是跟邓子飞的时间多一些，而且每次出门，回来找主席谈自己最近工作所见的时间也长一些。
“邓部长，河南这个地方啊，地多，可是人也多。收上来的粮食自己就要吃掉一大半。所以说黑龙江能成为全国的大粮仓，但河南成不了大粮仓，至少目前是不行。”
小曹对邓子飞说这段时间考察的结果。
邓子飞：“河南人口多，这为今后的城市化和工业化储备了大量的人口。但是我们又不能脑门一热把这些人全弄进城，城市没法一下子提供这么多生产资料。河南的情况也是全国的缩影，我们搞农村工作，就是得梳理好这些关系和矛盾，平衡城市和农村的发展关系。”
小曹：“河南现在郑州、洛阳、开封，这些主要城市有了现代化的工业，前两年我和唐部长考察过不止一次，当时觉得发展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现在看看农村，我们的工业规模还是不够大，以至于这么多人口滞留在农村的土地上。”
“不过，工业只要发展路线正确，对农村反过来是有很大作用的。郑州的化肥、洛阳的拖拉机，还有河北的钢铁，河南的水利工程少不了河北的钢铁和平顶山的水泥，刘建勋现在全面调整农村基建，新修的项目更多了。”
“刘书记的省委班子最近几个月做了不少事。”
……
“好了，我看看，”邓子飞拿出笔记本翻开，“尉氏县县委书记已病休住院，我们只能找县委副书记。这个县委副书记是新上任的，比我们早两天到。”
考察组到尉氏县县城，找到了县长，县委书记却不见踪影。
“这个……焦裕禄呢？”邓子飞问。
“焦书记昨天昨天下永兴镇去了，要召集当地镇上干部开抗灾工作会。”县长回答。
小曹：“这个焦书记，是前天才到的尉氏县的吧？”
“是的。”
尉氏县城到永兴镇的路就难走多了，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邓子飞才见到焦裕禄。
“邓部长，我到尉氏县才两天，所以没法向您汇报尉氏县的第一手信息，”焦裕禄说，“我现在正在调查永兴镇的农业情况。”
邓子飞：“那我们就一起调查。”
“永兴镇以前百分之九十的耕地是望天田，风调雨顺时便丰收，不太顺时就歉收，旱涝灾害时绝收。”
“1958年底，尉氏县的副县长要求永兴镇推出自己的水利项目，改善耕地灌溉系统，于是副县长和镇长就制定计划，发动2000多人干了一年，修成了一条引水渠。1960年3月，当农田需要用引水工程浇灌的时候，才发现这水渠根本引不来水。”
焦裕禄说永兴镇的情况。
邓子飞：“过去两年全国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地方上有些干部为了显示自己有能力有政绩，拍脑袋定的水利项目，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光用工需要增加的口粮就不是小数字，结果发现做的是无用功。”
……
一行人在镇子外边，看那条“翻车”的水利工程，看农田去年的耕作情况，看镇子内外的民居和居民。
“听说你之前是洛阳矿山机器制造厂的干部，最近几个月才确定调过来的？”邓子飞问。
焦裕禄：“是8月份，确定工业干部支援农村，我入选了，9月10月去北京上了一个多月的课，然后结业，回河南上岗。”
小曹：“那可不得了，培训班是唐华部长、薛木桥局长和荣益仁部长给你们上课呢。”
焦裕禄没说什么，就是笑了，然后挠挠头。
在北京这课上得，真是让人泪如雨下。
焦裕禄小时候只上过小学，还中途辍学，后来辗转到在地主家做雇工，有个地主好心教他读了点书，也就是刚刚把小学缺的课补上的水平，然后就干革命去了。
结果到北京一开课，薛木桥就开始讲经济学原理。
这还不算，唐华在上课的时候还老喜欢盯着焦裕禄。唐华讲课说一段停一停，叫人起来回答问题，十有七八是抽的焦裕禄……
一定是因为我在整个培训班里文化底子最差。焦裕禄明白。
于是这七周时间，焦裕禄白天夜晚不分，拼命补习基础知识，到后来，不管哪位老师讲的课，焦裕禄都能跟上了。
然而唐华还是老盯着他看，动不动就抽他起来回答问题。
……
北京。
给支援农村的工业干部开培训班，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了。
把学生送走时，唐华又记起了焦裕禄，最后是看着他们上火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