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58年是二五计划的第一年。二五计划从1956年底起草，经过两次修改调整，现已基本完稿。虽然理论上二五计划要到1958年2月，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五次会议审议通过方才生效，但58年1月份，计划就开始自动运行了。
“李副总理，所有部门都准备好了，所以，10点上线？”张玺问李复春。
二五计划的起草和修改是李复春全程关注参与的，他再熟悉不过了。张玺提醒之后，李复春点头，“纸质的版本要加快通发到各省，尤其是没有连线的省级机关。”
“纸质版本已经印刷好了，今天就成批发出密件。”
二五计划上线，说的是——放到网上。不是那种一点就开的网页浏览界面，而是文件服务器。
各种计划、公文，只要放上国家计委的数据中心，国家部委、各省级单位如果已处于联网状态，就可以由有相应权限的人查阅。
现在国内已经形成了四个计算机网络，互相不连通。
一个是国防部的全国军事信息/防空网络，第二是国家计委-国务院-地方政府的政务计算机网，第三是清华、北京工业学院、学院路十一大这些学校组成的计算机网络，第四是中国工程院的科研数据网络。
分成这么多个网，其实连接的计算技数没那么夸张，比如政务计算机网，其实在很多省份只有两台计算机连线，此外还有七八个省份未接入。
1958年1月，工业部门还下发了《关于第二个五年计划工业战线的总体要求》。
这是重工业部、机工部先提出，后来能源部、纺织工业部也入伙，一起鼓捣出来的文件，总结了最近几年尤其是55、56、57三年，大型骨干企业、小型配套企业建设的经验，得出的一般性原则和条例。
在这些总原则下面，还有不同行业、不同规模的企业细分的管理办法、运营要求。
“国有工业企业的发展，根本目的是提升国家工业能力和工业技术水平，实现资源的合理有效配置，提高国有资产的运营效率。”
“大力加强和改善企业管理。管理是企业永恒的主题，从严治理企业，是国家工业建设的必要条件。加强企业发展战略的管理，即根据不断变化的形势，找到正确的发展方向、技术创新战略、产品创新战略这些要点。”
“现代科学技术尤其是计算机、信息技术的发展，为加强企业管理提供了全新的条件。要重视和广泛采用现代管理技术、方法、手段来加强管理。”
“在过去几年，国家建设和工业化的实践中，我们积累了许多行之有效的管理经验，不能丢掉，要结合新的实践，赋予其新的内涵。”
“建设高素质的经营管理队伍。国有工业企业的经营管理者队伍，总体上是好的，他们带领广大职工奋力拼搏、锐意进取，为企业的创建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但还需进一步建立一支思想政治素质好、善于经营管理、熟悉本行业务的经营管理梯队。”
……
《总体要求》也下发到各地大型工业企业了。除了重工业部、机工部、能源部和纺织工业部，轻工业部和食品工业部虽然起草要求的时候反响不积极，但李复春也让计委把总体要求给传达了下去。
这不只是一个公文下发的事，以后还会陆续有更多的企业经验教训总结被攒起来下发。
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动力分厂厂长看到文件的时候总觉得文法有点眼熟，像是自己写的一样，但这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之后他就起草了一份报告：从动力分厂的运作，分析大型高度自动化工厂的整体管理方法。
……
华盛顿。
时间虽已过去一个月，1957年12月8日参议院的听证会至今仍让美国陆军部长威尔伯·布鲁克心有余悸。
国防部长带着海陆空三军的部长出席听证会，通知开会之时，美国海军觉得12月6日自己要发射一颗卫星，听证会不至于那么刀光剑影，而海军可能会成为三个军种中力挽狂澜的英雄。
然而12月6日卫星发射失败了，还是全国直播的。于是12月8日的听证会，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最先把美国海军部长叫起来回答问题，然后海军部长就被撕得体无完肤。
陆军也没好多少，他们的朱诺-1、木星-C一会儿成功一会儿失败的状态，关键是这俩火箭目前都只能做亚轨道飞行。
“空军让我们等待，海军做了个垃圾，陆军在做不可能发射卫星的火箭，美利坚合众国的这三个军种，思维都如此奇特吗？我看不如这样，海陆空三军就先砍掉算了，我们给海军陆战队点儿钱，甚至可以稍微多给点儿，让他们来发射卫星。”一名资深参议员说。
空军部长：……
海军部长：……
“尊敬的先生，其实朱诺-1具备发射一颗小型卫星上太空的能力。”威尔伯·布鲁克鼓起勇气说，“一颗不小于海军的‘葡萄柚’的卫星。”
“你们的火箭就那么点大，”参议员用手比出一段距离，“苏联的火箭有那么……大，我觉得你们是在骗经费。”
威尔伯·布鲁克：“不。苏联的运载火箭很大，但中国的运载火箭并不大。”
“你有什么证据？”
威尔伯·布鲁克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长征-1号火箭和前进一号卫星的模型。
参议员：“那是个儿童玩具。”
威尔伯·布鲁克：“这是中国最新兜售的模型……对，是儿童玩具，但是这个模型能够看出来中国火箭的大致尺寸。和苏联的火箭相比，中国的火箭模型外表简洁，小型凸出零件和细碎部件很少，这说明它的尺寸比苏联火箭要小。”
参议员：“那么您能推测出中国火箭有多大吗？”
“嗯……长度在60到90英尺，重量大约在35吨到55吨之间。”
海军部长：“我们早就验证和计算过，20到30吨的火箭就可以将一颗卫星送上太空。……好吧，我不该说这话。”
威尔伯·布鲁克：“陆军研制的朱诺-1和木星-C重量都超过25吨，是具备发射卫星的能力的。但是57年6月以来，陆军没有得到足够的经费，以至于只能研究火箭的第一级，以及简单的第二级，如果陆军采用朱诺-1，使用三级火箭体制，那么就可以将一颗卫星打上太空。”
……
12月的听证会虽然血雨腥风，但最后军事委员会还是网开一面，给陆军增加了一点拨款（其实是从海军砍掉的经费挪过来的），用朱诺-1发射卫星的项目迅速启动了。
威尔伯·布鲁克来到加利福尼亚的喷气推进实验室，发现皮克林主任不在办公室也不在试验区，此外还有好几个核心骨干成员也不见了。
“他们去哪了？火箭和卫星的研制正处在关键节点。”威尔伯·布鲁克说。
助理：“皮克林主任和研发团队外出，蹭计算机去了。”
“蹭？！”
助理：“皮克林主任发明了‘蹭’这个词，实际上可能更类似于租借机时，是暗中租借的。”
JPL的实验室地址在小城帕萨迪纳，算是大洛杉矶的一部分。皮克林蹭计算机是在长滩的一家医药公司，也是大洛杉矶的一部分，但是距离帕萨迪纳足有50公里。
两辆小汽车在医药公司楼停车，斯图林格和路德维希两人将一块硬盘从后备箱抬下来，然后用小推车载着，往楼里推去。
“这就是知识的重量。”路德维希开了个玩笑。
皮克林：“这是中国知识……中国硬盘。如果是美国的知识，重量比这要大三倍。”
为防数据泄密，每次借医药公司的C55计算机，JPL的研究人员都是自带硬盘，接到C55计算机上，用里面的程序演算、得出的结果存在硬盘里，人走硬盘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