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590工程靶场测试完成，试射成绩“非常不错”，看样子很快可以定型。
590工程的设计射程达到100公里，弹头是600公斤的高爆炸药。虽然导弹又大又重，大型驱逐舰估摸着也只能装4枚还得拆掉两门主炮，但这玩意比战列舰主炮的射程还大一倍多！苏联海军司令尤马舍夫上将看到报告后，估计会在办公室里兴奋得直搓手。更何况，彩虹设计局还提出了空射型的方案，日加列夫同志过会儿也要在办公室里兴奋得直搓手。
彩虹设计局这下是出风头了，今天下午，又有消息传来，设计局590项目组要授勋。设计部主任、制导系统设计师唐华，动力系统设计师，人手一枚列宁勋章。
“马上通知……哦，明天早上通知唐华，我们几个要去莫斯科了。”
第二天早上8点，公寓里安装的电话机铃声将唐华吵醒。轻轻拿开还在熟睡的周璇的手臂，起身走两步摘下电话。
“什么？授勋？又是列宁啊，知道了。明天，不不不，我后天才能从这里脱身，我不要坐火车，你们找一架飞机。”
第十一章，抢在巴统之前
第二枚列宁勋章挂在了唐华的身上，左胸一个列宁大头，右胸一个五角形挂件。颁发完毕，让摄影师拍个照片，感觉还像那么回事，当然，关键不是勋章帅，而是自己又变帅了……
列宁勋章设立于1926年7月8日，以奖励那些在革命运动、工作实践、保卫社会主义国家、增进人民之间友谊、促进和平等活动中，建立了突出功绩、为国家和社会做出卓越贡献的单位和个人，也可以颁给致力于加强苏联与其他国家友好合作关系的外国人。列宁勋章至苏联解体一共颁发出去43万多枚……不过，如果前提是不上战场/危险一线搏命，那么这差不多是非军人身份的普通人能拿到的最高奖项之一了。
唐华7月6日返回莫斯科，挂上勋章，又在驻莫斯科代表团的撮合下，和21名留苏学生见了个面。安排的这个日程让唐华额头冒冷汗，又不得不去。只好在会场上简单讲了讲工业的意义，讲工业科技不断发展和国家的使命，其他就敷衍过去。
回到莫斯科，唐华例行的也是头等的大事是查看华润经中央转发而来的电报，然后回电。
华润从成立时起，唐华就要求资金统合之后尽量以美元计量，在这两三年的国际金融变动中，华润因为用美元，确实方便了很多，有几次还干赚了不少钱。
1948年华润的盈利超过1400万美元，1949年唐华给华润定下来的目标是年利润2000万美元。6月30日，华润拍发了一份电报，上半年利润超过了一千万美元，全年总利润应该是能完成目标了。
现在华润现金流充足得很，就算为支持解放战争，一次买登陆舰艇就花了上百万美元，账面上还有大几千万的资金，有的用于周转，有的用于储备，有的用于预备投资。
不过，花钱的时候马上到来了。
“秦邦礼、张平、赵恺：请从华润储备资金、现金流中尽可能抽出资金，必须拿出一千万美元以上，如能多于一千万更好。美苏冷战对峙已越来越尖锐，西方国家对苏联以及我方实施科技和尖端工业设备的封锁已是倒计时，为争抢时间，请迅速使资金到位，用于购买国外工业设备，分别运往上海、大连。所有的工业设备需在1949年12月1日前完成订购，并将产品掌握在手中。”
“以下是必须采购的工业设备清单，优先级按所列顺序从前到后排列：”
“一、磁控管生产制造设施，并采购200套以上磁控管振荡器成品；”
“二、移相器成品及生产制造的关键设备……”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唐华必须赶在巴统成立前，把一些敏感名单里的工业品和工业设备买到手、运回国内。
巴统，正式名称为“输出管制统筹委员会”，因为协议是在巴黎签署的，因此别名巴黎统筹委员会。
冷战开始后，美国逐渐意识到，它对苏联拥有的战略优势，很大程度上源自于美国的技术优势。1949年11月，在美国的提议下，美国，比利时，法国，意大利，荷兰，卢森堡、英国开会决定搞一个国际监督委员会，防止西方公司和国家在背后向华约集团、其他红色国家出售“战略级”产品和服务。最后这个委员会的参与国增加到17个，基本上是北约国家和北约之外的西方发达国家。1950年1月，巴统开始正式运作，虽然初期对中国的禁运限制还不算特别严（1952年才成立专门的中国委员会），但已经会造成不便和风险，强行偷买可能会对华润的海外经营活动造成威胁。
接着，唐华又顺便给中央发了一份建议，关于大连建新公司运营和技术方向。大连建新公司就是1946年唐华建议设立在大连苏控区的公司，以生产武器弹药为主，过去三年里，是我军或者说国内唯一的可生产触发引信炮弹的工厂。到1948年，在电炉到位后，特种钢出炉，建新公司已经开始试做轻型榴弹炮。
写完这封长长的电报，唐华将电报稿交给龚秘书，嘱咐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发回国内。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基辅那边，虽然他提前走了，MESM第一次试运行之后倒也没出什么问题，目前已经启动进行正式运算十几次，全都正常，除了隔几分钟爆一个真空管。
邓发要来苏联访问，人已经在路上，7月20号左右到。邓发来换班，王若飞返回，在7月22号左右，唐华就会和王若飞一起回国。
所以这10天时间，就在莫斯科瞎逛。
看歌剧。看歌舞演出。听交响乐。看电影。以及……逛地摊。
1949年的莫斯科街头真的有摊儿，而且连成片，至少在1949年7月，还没人管这种资本主义小尾巴。唐华刚到苏联的1946年，街头还挺萧瑟，毕竟战争的创伤还没过去，现在苏联的几个大城市已是车水马龙，一片兴旺，莫斯科的地摊也出现了。摆摊的大多是各家的大妈，售卖的东西也琳琅满目。战后的苏联一度鼓励生育，因此允许甚至是鼓励妇女离开工作岗位，做家庭妇女，多生几个孩子。如果这家孩子比较好养，那家庭主妇出来做做小摊贩是很正常的。
在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贩那里，唐华和周璇一人买了一个冰淇淋，边吃边顺街逛下去。当走到一家推钢琴出来搞街头演奏的“摊儿”前面时，唐华手里多了一袋葡萄干，周璇手里多了一支漂亮的玫瑰。
“唐华！周璇！”龚秘书隔着很远就开始呼喊，分开人群跑到唐华、周璇跟前。“哎，我把你们常去的几个地方都逛遍了，这条街从头走到尾，这才发现你们俩。”
“哦，又有什么事？”唐华问。
“一个电报，急电。”龚秘书将一份封着的电报塞到唐华手里，“你先看吧，看完要是赶着回去，代表团的车就在那边。”
唐华满腹狐疑，打开了电报封。
“什么？要我提前赶快回国？准备参加……筹备会议？！”
“什么？我成全国政协代表了？！”
“什么？我成民革中委了？！”
第十二章，糟糕，危险！
松林。白桦林。白桦林。松林。
从早到晚，火车都在深绿色的海洋中穿行。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进包厢，窗外又是无休无止的白桦林。在横越西伯利亚的大铁路上奔驰，这一个月唐华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孤独与博大。
“你从中国来，现在该是回到中国的时候了。走吧！年轻人。”归国之前，唐华与瓦维洛夫喝了最后一顿酒。“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当中也有许多人要去中国了。”
从1950年起到50年代末，苏联先后一共有2名院士、6名通讯院士来中国，随行的还有大批技术专家。在这个时期，中国从成立中科院、建设大学、组建科研单位，到直接指导工业项目建设运转，所有涉及到科技和工业化的工作，都有苏联专家的身影。
列车不仅速度慢悠悠（时速40公里，在1949年是正常车速，但与唐华原来的时代相比只能算是龟速），在抵达交通枢纽的时候还会一次停车六七个小时。好在列车既已慢成这样，多停六七个小时也无所谓，正好下车走走，不但能逛车站小镇，甚至可以走到离火车一两公里远的地方玩。
唐华和周璇一人提着一小篮蘑菇，从附近的松林走出。又将铁路小镇唯一的一家餐厅包场了，让厨子用摘的蘑菇做了两罐俄式蘑菇汤。
“周璇，”唐华说，“还记得在小阁楼我们说的话吗？”
“嗯”
“新中国成立后，实施的会是生产资料公有制，比如像土地、矿山、工厂、公司这些，必须收归国有，因为这些生产资料是劳动者赖以生存的必需品。而一般人的生活资产、数额不是特别大的私有财产，是不会强制国有的。所以……以后我自己的工厂和公司会交出去，但是你自己存的钱不会受影响。”
“明白，那就是以后要我养你？”
“额，这个……”唐华挠头，“其实，以后我可能都不太用得着钱了。我想说的是，以后你可能还是有很多钱，不但是存款，收入也比普通老百姓的财产多几十倍、几百倍，但那时候你一定要在日常用度方面跟普通人保持大概一致，不能超出太多。至少让外人看起来是这样。”
周璇点点头。
……
8月30日。北平。
“李叔！蔡叔！”
经过漫长的旅程，列车抵达终点。车站竟然也有迎接唐华的人群。当然没有两天前迎接国母宋先生那么隆重，但唐华一下车就看见了李济琛、蔡廷锴这两位民革元老。老蔡48年就到了东北，北平解放后从哈尔滨来到北平，老李今年6月北上，一起参与了第一届政协的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