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户存款的解冻需要进行一些操作，理论上是可以完成操作，但需要总统和财政部长认可。解除中国留学人员归国的禁令，有些难办。”
听了莫里斯的话，陈先生摊摊手，做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
“我个人的估计，贵方的第一条条件有希望获得总统的通过。”莫里斯说，“陈先生，我有一个变通的交易方式。我已获得授权告诉您，美国可以支付4万吨小麦，由我们安排的货轮运输，直接送到中国的港口。”
“不，莫里斯先生，这不是开价，这只是你们四万名俘虏两年的饭费……”
第二十一章，水下的暗流
“距离1953年3月5日还有（14）天。”
唐华在书桌一角打开一个小笔记本支在桌上，笔记本是专门用来写这个倒计时的，每天手动刷新一页，让日期减少1天。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逝世。
在苏联历史上，甚至在20世纪前半叶的世界，斯大林都是个极其重要的大国领袖。
对苏联而言，斯大林1898年开始闹革命，协助列宁发动和领导十月革命，列宁病重后就实际主政苏俄，实际执政时间31年，而苏联整个历史只有69年。斯大林关上了列宁新经济政策的大门，把苏联塞在大计划经济的列车上极速狂奔。付出的代价是乌克兰饥荒和大清洗，但如果没有那十几年的疯狂加速，苏联二战时或许就捱不过去。到2008年，经过十几年的俄联邦时期，俄罗斯发起“俄罗斯历史人物排行榜”投票，斯大林名列第三，在政治人物类别中超过了彼得大帝和列宁。到2018年新一轮投票，斯大林在投票结果中干脆位列第一。
至于斯大林与中国……作为现实主义者和利益至上主义者，斯大林在大部分时间里并没有把筹码全压到主席这边，即便解放战争中，也是谨慎地走一步看一步。49年10月以后斯大林才祭出“真香”定理，1950年12月之后才宣称“中国和苏联是全球抗美的两盏明灯”。不过，现实主义者和利益至上主义者总的来说比较好打交道，因为他的行为是可以预测的，而且只要是定下了的交易就会执行到底。
斯大林的权谋术正在对朝鲜半岛的战争起作用，而且他的手段让中国找不到发火的地儿。
苏联又不是在会谈桌上指着中国“你给我打下去，不许停战！”，相反，在所有的中苏领导人会谈中，斯大林及所有的苏联高官都是一脸关切的样子问中国同志还需要些什么吗？停战谈判进行得怎样啦？
和朝鲜领导人会谈，斯大林其实也并没有拍桌子吼金日成，而是细致入微地把金日成心底的那点雄心壮志给激发出来。结果就是老金每去一趟苏联回来就斗志昂扬，要对朝鲜半岛的统一负责对历史负责，我还要和南朝鲜伪军打下去。而且老金认为这是发自他内心的想法而不是苏联人强加给他的。
但现在就给斯大林做身后评价是不是早了点……
而且就斯大林那个性子，大概率也是不在乎后世评价的。
现在唐华还得考虑另外一个事，那就是斯大林去世不是重病缠身撒手人寰，而是突然去世的。
斯大叔喜熬夜和贝利亚、赫鲁晓夫、马林科夫等重臣密谈。关键是，这几位毛子的糙爷们半夜密谈还喝酒，伏特加用玻璃大口杯装，还不带炸花生米下酒。
原来的历史上，斯大林2月28日和那几个人喝酒谈话到半夜，散场睡觉。第二天3月1日斯大林卧室没动静，警卫以为喝高了宿醉呢，结果到下午还是没动静，砸开门一看斯大林脑溢血倒在地上，熬到3月5日不治身亡，死因官方鉴定是高血压动脉粥样硬化导致的脑溢血。
如果按这种说法的话，斯大林的去世日期有很大的偶然性。他的去世日期可能是3月5日，也可能是3月15日，也可能是2月25日，甚至还会有更大的误差，比如穿越客别尔科夫同志控制了斯大林的安保和医生系统，2、3月份强行让警卫时刻查房查岗，那这历史偏差就更大了。不过现在唐华离莫斯科好几千公里，暂时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
江南造船厂。
01型护卫舰的第一批舰体构件已经堆在了造船厂的仓库。江南造船厂的船台也拾掇完毕。民国虽然风雨飘摇，但江南造船厂还是有三千吨的船台尚存，组装建造一千多吨的01型护卫舰，至少在船厂硬件设施上是不用担心的。
“舰体龙骨、肋骨已经堆在这个仓库里了，主机在隔壁四号仓库。”船舶工业局局长程旺在库房尚空出来的半块地面，对江南造船厂、沪东中华造船厂的技工和工程师讲培训的第一课。
“但现在还不到马上动手干的时候。我们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习手中的这本俄标手册，学习新的组装标准、焊接标准、加工标准等等。”
“苏标是什么呀？”
“这你都不知道？是建造标准，以前叫俄标。我们以前是逮着什么用什么，江南厂是英国和美国混用，我们沪东中华用的是英标。”
“这标准有啥好学的……”
程旺让学员们安静下来，“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苏标对今后你们两个厂仿造、建造和自行设计新船都很重要。苏标不只是造船工业要改，全国的重工业部门也都要采用统一标准，只有全国标准统一了，我们在各地各厂采购零件的时候才有通行的规格标准和质量指标。唐部长亲自抓的苏标翻译整理，而且我们的手册是由唐部长亲自审阅过的，它有多重要你们自己能想象。所以这个必须学、必须统一标准。”
……
厦门。
“滴滴滴滴！”
计算机的蜂鸣器发出刺耳的声音，时间是上午9时，系统例行的提示。说明数据库中有项目到了刷新数据的节点——刷新数据就意味着筹备委员会需要向基层过问调查新的情况。
邓书记从办公桌走到计算机终端旁边，计算机和显示器都是开着的。他双脚一蹦坐上电脑椅，看清今天的后勤条目后，拿起了电话。
“福州筹备组吗？我是邓书记。报告第四批物资的运输情况，至今天上午9点，物资处在什么位置、实际重量。好，很好。查验人是谁？入库存储的仓库编号是CK2-32？记下了。纸质文书和单据尽快送来。”
计算机中已经有几千条后勤数据条目，而且保持每天新增四百多条的增长率。今天蜂鸣器提示的是4个条目到了验收或查验刷新的节点。
“澎湖对运组？今天的弹药船队全部抵达澎湖了吗？澎湖的船队全部返回厦门了吗？澎湖方面的回电有什么需要报告的事项？好。返回的登陆舰必须做好伪装，不能懈怠。你去督促船员做事。”
“潮汕？能听见吗？汇报粮食聚集情况。不够，应该入库35万斤，现在只有31万斤。不能在潮汕就地采购粮食，事前我们下发的纪律原则是不能更改的。你们的工作算第一次延迟，要给出解决方案，在48个小时之内解决这个问题。”
每确认一个，邓书记用手在键盘上敲相应的代码或数字，然后系统就表示待处理的条目完成处理，这一行字就重新沉下去。
把应激事件处理完，邓书记闲的无事，从数据库里翻来翻去，查询所有后勤仓储点的粮食总量、所有后勤仓储点的弹药总量、查询厦门市的物资总量……
从厦门到澎湖的物资运输采用两队完全相同的登陆舰编队对运的形式。每天晚上，6艘登陆舰从厦门开出，航向澎湖。同一时间，澎湖湾内前一天抵达的6艘登陆舰则启程返回厦门。当天亮的时候，这12艘登陆舰就换了个位，抵达澎湖的6艘登陆舰在天亮之前把舱中所有的货物卸下并且隐藏入库，而且登陆舰停泊的位置、船头指向也完全和昨天那6艘登陆舰一致。
用这个办法，每天可以有2万吨的重武器、食品、弹药、燃油、药品等等物资屯集到澎湖。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澎湖就可以成为台湾战役的战役级进攻发起点。
……
台北。
“对不起，常总统今天身体有恙，不能见你们。”侍从室的金少校拦住了美军顾问团的吉普车，“如果有紧急要务，请留下信件或者给常总统来电商议，但常总统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见客。”
“这个蒋介石，他在故意把我们和他隔离开来，也把我们和他的部队隔离开来。”威廉·柴尔斯说。
不用猜，现在美军在台湾的顾问团高层已经起了很重的疑心。
不仅是蒋介石这几天闭门不见顾问团的任何成员，也不仅是蒋介石这几天其实在频繁会见国民党的军政人士。威廉·柴尔斯发现，蒋介石正打算将所有的美军顾问从他三千人的御林军中挤出去。
这所谓的“御林军”原先由美军包办训练，现在训到一半而已，也就是起床会铺床单、出门会做美式PT。蒋介石对这个御林军还特别满意，因为这三千人都是根正苗红的士绅大员及其家仆，用起来放心。
在前阵子，蒋介石出门视察第二军，据说第二军在美军的调教下演习成绩特别的好。蒋介石在视察的时候就让第二军搞了个小阅兵式。
当第二军最精锐的那个团列队完毕，蒋介石却半天不到。最后来了六辆大卡车，往检阅台左右一停。宪兵维持秩序，又等了好一会儿，蒋介石的汽车才到，老蒋顶着光光的脑袋，一身斗篷披风，不紧不慢地检阅部队。但有几个站的角度正合适的第二军士兵发现，那六辆大卡车虽然个下了十几个宪兵，但黑乎乎的车斗里还有东西。趁着一次车斗帆布被风略微吹起的机会，第二军的士兵发现每辆卡车的车斗里都有一挺勃朗宁重机枪和两个射手，机枪枪口瞄着接受检阅的第二军精锐团。
“蒋介石现在已经认为美国人在准备撇开他自己经营台湾，自然很不高兴。”助手惠特中校对柴尔斯说。
“他没有别的选择。白宫已经为他考虑好了一切，这时候，我们做出来的决定比他自己想的更理智，也更加完善。”
“将军，准备备用的中华民国新总统，也是我们为他考虑的更理智的决定之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