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九里山啊，那就是个矮土坡！”
38军113师在2到3月份在汉江两岸阻击作战打了快两个月，对汉城周边的地形当然熟悉。这所谓的九里山，高度只有四五十米……
关键不在于山矮，而是在矮的同时坡度还不太大，美国坦克一脚地板油就有可能冲上去。当然这只是个假设，现在志愿军手里的反坦克武器也不是吃素的，40火的装备数量从刚入朝时的每连3具，扩到每连6具，现在全面休整换装之后的38军每个步兵连9具40火。
……
东京。
看完范佛里特的电报，李奇微知道为什么日本外务省的汽车会等在自己官邸下面了。这帮日本人的消息比我还灵通……不，可能是我睡过头了。
“尊敬的司令官阁下。”李奇微让日本外务省的人进来，现在日本外务副大臣就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首相大人对朝鲜的战局十分关心……日本虽为非战的和平国家，但作为与贵国关系良好的国家之一员，日本与贵国无疑将继续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毕竟日本的防务，尤其对苏的防御，完全依仗贵国盟军的协助……”
外务副大臣弯弯绕说了一大通，李奇微知道他想说什么。
“日本与美国的特殊关系不会有所改变，美国也不会现在就退出朝鲜半岛。同时我也向首相郑重保证，日本在未来美国防御战略中的优先级，仍然高于朝鲜半岛。”
……
送走日本外务副大臣，李奇微立刻赶往司令部。
在司令部，李奇微看到范佛里特发来的最新电报，发报的时间是9时50分，在他上一封电报发完两小时之后。
这两个小时里，美骑一师全力向东进攻，并且有了进展。从南杨州侵入汉江平原的中国军队似乎并不打算死守他们的阵地，而是一点一点，边阻击边后退。在过去的两个小时，美骑一师攻下了中国军队的第一道阻击线，这些松松垮垮的临时战壕、散兵坑显然没有太强的防御能力。按这个推进速度，再过一两个小时，美骑一师差不多就可以收复九里。
但范佛里特表示收复九里已不再有意义，因为在过去4小时里，中国军队几乎销毁了九里所有的弹药。
而在东豆川方向，爬山爬到一半的美步2、3师在中国军队的反击下狼狈不堪。
其实美步2、3师此前的战斗算是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占领了绀岳山和光岩山的第一层山头。不是白天占领晚上失守，而是一直占住了——6月24日夜，这两个地方的美军都抗住了志愿军的夜间反击，阵地没有失守。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再往前拱两个星期，从中国军队手里夺回三四层山头，美军就可以建立比较稳固的防守体系，那时候就可以坐下来和中国人谈判了。
但在6月25日夜，中国军队没有夜间反击山头的美军，而是开着坦克打着火箭炮，直接从平原地带劈了下来……
“我已命令步兵第2、第3师的步兵营立即放弃绀岳山、光岩山阵地，在山下与两师其他部队汇合后，向南突围，期间需要美步25师和美骑一师的坦克部队进行配合。V.F，1951年6月26日，09:50。”
在李奇微眼里，“突围”两个字变得格外刺眼。
……
“要是战争不死人，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玩的游戏了。”
在指挥部，50军148师政委陈义震小声地说了一句。
从他的望远镜里可看到绀岳山下，那里是美步2师的防御阵地。现在整个山脚被烧红了。
当“喀秋莎”第一次出现在战场时，挨揍的德军军官大为不解，他们不明白有什么武器可以在短短十几秒内倾泻如此多的弹药。在那个火车站，第一次投入战场的苏联火箭炮将德军连同火车站一起炸平了。德军高层其实知道火箭炮的存在而且自己也在研制，但无论什么样的战前准备、资料以及作战手册，都无法描述普通士兵第一次遇到火箭炮团体攻击时的心理震撼。
山脚的火光还没有褪去，陈义震头顶又是上千道烟迹飞向美步2师，这是炮兵第21师的第三轮火箭炮齐射。
从第五次战役开始，志愿军炮兵的弹药消耗量骤然增长，相比第一到第四次战役，每个炮兵团的炮弹使用速度增加了三到四倍。以前志愿军都得躲飞机，炮兵只能晚上运动，到凌晨三四点的样子就得下路，找个地方拿树枝野草盖住大炮，然后耐心等天黑继续运动。战斗时也是如此，夜间开炮，打一会儿躲一会儿，到白天又得藏起来。
现在头顶没有飞机，还藏个啥。只要步兵有火力支援的需求，架起炮就打。
好在现在后勤运输部门的压力也变小了，往前线送炮弹也多了几倍，要不然还真架不住这么烧弹药。
第三轮火箭炮齐射打在了美步2师的阵地上，看火候快到了，148师两个团和坦克二师的一个T-34-85营在正面向美步2师发起进攻。
美步2师现在是分批逐次撤退的态势。到6月26日中午，已经将绀岳山上的3个步兵营撤了下来，准备慢慢撤向杨州和议政府。但旁边就是志愿军50军，因此美步2师只能一边打一边走，希望在其他友邻部队的掩护下全身而退。但现在整个战区已经是乱七八糟，美步2师也不知道友军的支持力度到底有多大。
……
美步2师师长不知道的是，在他后方的后方，汉江。美军的工兵营从上午就在忙碌。原来美军就在汉江上搭建了1座重型舟桥和2座浮桥，现在工兵要在24小时内，再搭3座浮桥。
第169章，在联合国被谴责了
“这个土耳其旅，就这么难打吗？”
粟峪放下电报，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
“去年在清川江，38军一个师就把土耳其旅冲垮了嘛，五次战役头两天，我们也和土耳其旅交过手，也很快打退了土耳其人。今天在杨州，两个师被土耳其旅挡了一天，土耳其旅进步有这么快吗？”
粟裕说话的时候已是6月28日，汉江以北的战斗基本结束了。现在粟峪就想一件事：战役总结会得提前开，他特别想搞清楚怎么冒出来一支死战不退的土耳其旅，拼着全旅大部被歼，也要护住美步2师的撤退路线，让志愿军在朝鲜战场少了一个成就。
这个成就叫做“歼灭同一番号的美军师两次”。
战至6月26日下午，美步2师在50军的重击下已十分危险，还能战斗的两个团交替掩护，一个团停下来阻击，另一个团就向后撤，坦克营和自行高射炮营也伴随步兵缓缓后撤。目的是撤退到杨州，和美步25师、美步3师汇合然后一起退回汉城。
148、149师则在炮兵和坦克的支援下紧紧咬住美步2师不放。虽然美步2师距离杨州只有20公里，但美国大兵不敢全员上卡车飞奔——这样志愿军的T-34只要一前插，公路进入T-34-85的主炮有效射程之内，美军的摩托化纵队就撤不成了。当149师和一个坦克营提前赶路，想抢在美步2师之前攻占一个叫更新里的村庄时，发现一拨联合国军的士兵已经提前占领了这里。
虽然是联合国军中的非美军部队，但土耳其旅在此前的战斗中没参加正面强攻的战斗，免去了当炮灰爬山的命运。当然这是因为从第二次战役打到现在，美军发现土耳其人进攻能力确实低下，但防守好像还可以，于是范佛里特基本上就让土耳其旅在汉江平原上拉线防守，保护自己的炮群不被志愿军夜袭渗透。
坦克二师的一个坦克营首先与土耳其旅交战，一番对射发现土耳其旅的防守还颇有章法，土耳其士兵甚至敢用“超级巴祖卡”近距离射击志愿军坦克，导致坦克二师损失了一辆T-34。坦克营就只好先停下来，等待149师大部队赶到。
149师抵达之后对土耳其旅占据的更新里发动一次步坦协同进攻，没打进去。50军再次调整部署，使用军属108毫米火箭炮、榴弹炮进行火力准备，149师、148师443团和坦克再次发动攻击，苦战之后149师一度冲进了更新里，但土耳其士兵仍旧不撤，依托战壕和村落建筑顽抗。打到黄昏时分，竟然将志愿军从村里赶了出来！
就这6个小时的时间，被148师两个团加一个坦克团追杀的美步2师终于撤到了更新里，在更新里没停留，继续往南撤，总算是把美步2师的种子给保留住了。
土耳其旅据守更新里6个小时已经完成了任务——成功掩护了美步2师撤回，这已经够让志司惊讶的了。但更让志司惊讶的是土耳其旅在被149师、148师（追美步2师追不上了，打土耳其旅吧）包夹，切断退路的情况下，又守了20个小时，其中还包括一个夜晚。
粟裕：“反击战开始后，美军坦克、重炮重点保全美步3师从光岩山撤回，对美步2师的接应保护兵力不多，我军是很有机会全歼美步2师的，但最终还是打成了击溃战，美步2师的师部和三个团架子还是撤了回去。其中土耳其旅的阻击是外部客观原因，东豆川方向的攻击部队自身亦要做复盘检讨。”
电报发到志司，彭总很快回电：“由于二次战役中，我军轻易击溃了土耳其旅，兵团和志司对土耳其旅防御能力的重视程度不够。第五次战役以来，前线部队因条件的改善，现出现了过于依赖炮兵火力支援的苗头，火箭炮师没到位就不认真进攻。部分指战员还出现了喜白天作战、不喜夜间渗透攻击的习惯，觉得夜战累、夜战苦，6月26日夜到27日凌晨的夜间战斗非常敷衍，对这些暴露出来你的问题，战后要逐一进行检讨。”
……
志司准备开检讨大会的时候，土耳其旅——以来自安卡拉省阿亚什的第241步兵团为主体组建的土耳其陆军远征部队，正沿着涟川到平壤的公路行进。
……当然是后送的战俘大队。
第二次战役土耳其旅被抓了八百多名俘虏，这次志愿军的收获可就更大了，战俘大队里就有一千九百多，此外志愿军医院里还躺着快500个走不动路的伤员。不过这一大队俘虏里没有旅长塔赫辛·亚齐奇准将。
志愿军忽略了一个小情况，那就是土耳其陆军是用轮战的形式派兵参加朝鲜战争的。第二次战役中土耳其旅损失很大，因此到了1951年3月，土耳其国防部将全旅的士兵、中低级军官全换了一遍，被志愿军吓破胆那一拨土耳其士兵已经回国了。
不但营以下的军官士兵全换，土耳其旅在3月到4月份还由美军训练和整编过，从装备到编制都尽量向美军看齐。
土耳其旅的主力基干仍旧是三个步兵营，但除此之外，美军将原先土耳其旅的工兵连扩编为战斗工兵营，这次在更新里阻击志愿军的就是三个步兵营加一个战斗工兵营，三千五百多人。这还不算，美军帮土耳其旅组建了一个坦克连，反坦克连由牵引式反坦克炮升级为M-36自行反坦克炮，防空连升级成40毫米自行高炮，榴弹炮连增加了6门105毫米榴弹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