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信。你看这里，营长每天喝的红茶，塑料瓶上面也有这个logo，和它上面的一模一样。”
斯坦恩受到启发，也不断翻动其他志愿军战士的遗体，把背包解下来之后一个个地翻查。
“这些中国人，所有人的背包中都只有半块压缩饼干。”在翻查了十几个背包后，斯坦恩得出了结论。“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再吃一顿半饥半饱的餐。我在想，他们没阵亡的士兵，今天过了之后，明天吃什么？”
……
12月6日白天，陆战一师第5、7团集群没有向下碣隅里发动进攻。他们已经攻不动了。
四天连续不停的攻击，死鹰岭上的中国军队一直在坚持，最终陆战一师选择在死鹰岭前就地扎营，不停地加固工事，固守待援。
出发时总兵力15000人的集群，现在没死、没伤、没冻病的已不足万人。
陆战一师第一团从南边进攻，从11月28日开始就持续不断地进攻，12月4日和5日，他们攻不动了。
12月6日，从兴南-咸兴一路向北增援的美步3师一个团，加南朝鲜首都师的两个团终于冲破中国军队的阻击，抵达古土里。新的生力军让史密斯产生了“再进攻一次试试”的想法，然而12月6日史密斯最终还是没能拿下面前的山头。
志愿军一方。
12月6日下午，在1031高地的阻击战中，杨根思率领的172团3连最后一个排伤亡殆尽，在让两名受伤的战士撤下之后，杨根思引爆了在阵地上码放整齐的20发155毫米榴弹——攻占下碣隅里时缴获的美国炮弹。杨根思与二十多名已爬上山顶的美军一起化为焰火。当山下傻眼的美军重新调兵往上冲时，志愿军增援的预备队抵达了杨根思的阵地。
打到12月6日，58师的三个团已无法坚持，下碣隅里的南线阻击阵地由89师接管。
20师完成了阻击和延缓美步3师、南朝鲜首都师进军的任务，现在仍钉在整个战线的最南端，骚扰美军补给线。
59师和94师卡在死鹰岭，79师三个团在三个方向监视，陆战一师5、7团集群被钉在原地。当然这三个师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连级单位只有半数还有作战能力。
12月5日夜，完成歼灭31团任务的80、76、77师运动到西兴里周围。12月6日凌晨，76师对西兴里集群发动了第一次夜袭。这是一次试探性攻击，一个营从傍晚开始潜伏逐渐向美军的防线渗透，凌晨就位后在短促炮击支援下发起冲击，成功突破美军外墙。然而美军的炮火遮断打得实在太快，在摧毁了美军基地内的一些物资弹药后，76师让这个营撤出了战斗。
鏖战到12月6日下午，美军手中的最后一张牌已打出去，宋世伦手中还有一张牌没打。
整个第9兵团的预备队，88师，一直未参加战斗，完完整整的一万人，静悄悄地隐藏在长津湖南岸、下碣隅里以北的山林中。
如果6个师吃不掉西兴里集群的美军，88师可以上去踩最后一脚；如果南线美军攻势超出预期，我军防线出现危机，88师可以填上去阻击。
长津湖战斗胜负的关键点，或许就是看谁把手里的预备队留到最后。
第九十五章，底裤全扒光了
“报告，3.2方向的解算出结果了。”
“吻合！思密达哈哈，南朝鲜军也完了！”
王永俊看了一眼打印出来的纸条，用最大嗓门吼出这句话，手一扬，将纸条抛向空中。
解算美军军级密码8天，解算南朝鲜国防部和军团级密码6天。每天TC50超级计算机都在嗡嗡地运转，吞吃着丰满水电站提供的声底偏冷但解析力很高音色上佳的水电。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等待最后的计算结果，大部分情况下是运算完毕仍然未能攻破，失落之余，换个方向，继续来……两个星期的苦苦等待终于换来最后的成功，就算性格沉稳如同泰山石的老资格情报大牛，王永俊也忍不住放飞自我了。
唐华也在超算厅，半躺在角落的沙发休息。睁眼看见王永俊激动到失态，就知道已经成功了。
时间是1950年12月8日上午10时。
“王部长，这次提前破解，你的功劳最大。一下就把每个方向的破解时间缩短到不到两个小时。”
“没什么没什么，这都是我们情报部门的老方法了，叫什么来着？传统艺能——钓鱼。和计算机结合在一起，放出的威力连我都不敢相信。”
唐华没再说什么。全身心放松下来之后，现在他也止不住自己愉快的微笑。
美军军级密码的破解并不能为南朝鲜国防部和军团级密码提供多少经验或者便利。因为这两个系统的加密习惯加密逻辑都不一样。所以，破解南朝鲜国防部和军团级密码的初期，用的还是唐华策划王永俊补充的万能破解程序，一个一个方向地啃。
啃到第二个方向时，王永俊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用现有线索来提高破解效率。
破解密码的线索，如果是对方不经意泄露的那叫技术失误，如果是我方主动引诱泄露的那叫钓鱼。
打个比方，王永俊和唐华联手把马伯庸绑架到朝鲜，让他在前线晃一圈，这就是钓鱼。因为见到马伯庸之后，对面的美军南朝鲜军，在发电报时，所有的电报正文之外肯定要加四个字：祥瑞御免。
所以，当我们截获美军的电报，比如拿到一张80个字的电报，经过加密，暂时破解不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80个字里面，肯定包含“祥瑞御免”这四个字。
这就是很重大很重大的线索。
如果确认密文后面的明文必定包含某些特定字符，在古典密码时代，破解大师们就有可能以此为突破口，一口气把这个密码系统给攻下来。当然，只是有可能。运气不好的话，钓鱼招法使出去，可拿到密文还是束手无策，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
在古典密码时代，钓鱼会让钓鱼一方有一定的概率直接攻破密码；在计算机时代，一次成功的钓鱼，如果在编制程序时正确地利用好钓鱼获得的线索，则可能大大缩短运算量。
比如这一次，王永俊翻查历史电报时，对比参考南朝鲜军的师、团、营电报，突然意识到，在11月26、27、28日，南朝鲜国防部和各军团之间的电报，很可能会包含“土耳其”这个单词。
因为11月26日下午，蠢萌的土耳其旅，把南朝鲜第7师正在溃逃的师部残余给消灭了……
王永俊从这几天南朝鲜国防部和各军团之间的通信电文中，挑出了4封应该是绝对包含“土耳其”这个单词的电报。
唐华听明白情报人员钓鱼破解电文的方法之后，花了一晚上时间，把这种线索应用到破解程序中。以2500字的密文大集合为基础，以一封（四封电报都是100多字）包含线索的密文为下游验证，改出了新程序，从3.1到3.4这样依次破解。
新程序每个方向的运算时间小于2小时，3.1到3.4全部算一遍只需要不到8小时。
清晨开始运行之后，才3小时20分，破解程序就中止在3.2的节点，蜂鸣器响起，计算机输出了可信结果。
“所有的师团营级密码，美军的军级密码，南朝鲜国防部和军团级密码，在我们眼里全是透明的，现在联合国军的底裤全被我们扒下来了。”王永俊找出一瓶龙泉春，唐华都奇怪他从哪找出来的白酒，来50中心这大半个月就没见他沾过一滴酒。
不过既然酒都上来了……翻出搪瓷缸，唐华也接了小半盅，咕噜了一口。
“就是不知道前线打得怎么样。”唐华这几天就没去情报参谋中心，不是破解工作忙，而是不敢去，主要是不敢看情报参谋中心转发的战报。
从12月4号开始，几乎就是自闭状态。
脑子胡思乱想得厉害，一会儿是陆战一师两万多人全身而退，几十枚荣誉勋章几百枚七七八八的美军勋章直接从华盛顿飞到兴南港，杜鲁门笑容可掬地给美国大兵发奖章。
一会儿是陆战一师史密斯在战俘营拿着手机开直播，身后是黑的白的大几千人的陆战一师官兵，穿着橘红色囚服，一脸的幸福。
一会儿是陆战一师分散突围竟然几乎整编制回到后方，美联社采访的时候陆战一师师长魅惑一笑，露出的表情分明是皮定均才有的招牌式微笑。
不好意思，这些胡思乱想的场景都是唐华在睡觉的时候做的梦。
“邓参谋长，冯参谋，张参谋。”
“唐华！好几天没见你出来了，怎么，今天露面，密码又攻破了一家？”邓桦抬头，唐华才发现邓桦也是头发蓬乱满眼血丝，明显是连续几天连轴转的结果。
“是的是的，南朝鲜国防部和军团级密码已经被破了。现在联合国军基本上没有秘密了。这几天北京没有找我的电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