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生商量，加上老爷子自己的意见，放弃微创手术而选择静脉输液，随之而来的代价是输液时间持续7天，每天6个小时，期间为安全起见，不能下床走动，以免血栓往上跑引起栓塞。
听朱越这样说，徐畅然放心多了，当初进来见是肾透析楼层，还以为病情比较严重，对此朱越解释说，其他科没有单人病房了，只有这楼层还有一间，由院方调剂到这里。
徐畅然问，不能下床走到的话，岂不是24小时离不开人照顾？朱越说这两天白天是刚才那个小伙子照顾，朱越有时也在，晚上则是朱越当班，病床旁边有一个椅子，可以拉开当床，给陪床的人睡觉用，医院提供被子。刚开始想请一个男护工晚上照顾，当时男护工没有了，只有女护工，老爷子没有同意。
徐畅然问了下小伙子的情况，他也是听朱越一个朋友说起，赶过来的，还请了两天假。朱越说爷爷要求“封锁消息”，不能对他的朋友和同事说他住院了，今天还推掉了一个老朋友的聚会，说是到山里疗养去了。
前面已经吊瓶4天，还剩三天时间，准确点是两天半。幸好朱越已经放寒假，不过这几天已经累坏了。
“你让他回去上班，这里我来吧。”徐畅然对朱越说道，同时站起来收拾饭盒。
“不用，畅然，我来照顾。”朱越说道，老爷子也帮朱越说话，让徐畅然“忙自己的事。”
“他们都要上班，我这几天没事，没事，让我来吧。”徐畅然坚持着，一方面他想帮朱越的忙，另一方面也是个生活体验，他很少进医院。
在徐畅然坚持下，朱越动摇了，拿出手机给小伙子打电话，叫他吃完饭去上班，下午不用来了，朱越给徐畅然讲了一些照顾细节，徐畅然让她回家休息了。
就这样，徐畅然突然干起医院男护工的活，对他而言是个新鲜领域，病床的头枕处可以升降，从床尾拉出一个摇杆，顺时针转动可以把头枕升起，以便病人吃东西或看电视，睡觉时又摇下去。
老爷子如果要方便，就叫徐畅然把塑料便桶递给他，方便后交给徐畅然到卫生间清洗，老爷子想吃点东西或喝水，也叫徐畅然给他拿，楼层里有个公用的微波炉，可以给食物加热，下午徐畅然走了两趟，一次给老爷子加热牛奶，一次是加热一小碗饭菜。
偶尔有护士进来，给老爷子测血压或血糖，护士都戴口罩，只露出眼睛，显得有英气，徐畅然发现，眼睛可能是五官中最好看的部位，所以，戴口罩的护士往往给人令人遐想，因为口罩遮住的部分提供了遐想的空间。
下午测过一次血糖，8.6，测之前老爷子刚吃了几瓣脐橙，所以不算高。护士说血糖高比血糖低好一点，徐畅然连忙问为什么，护士说120出动的不少是低血糖昏迷，而高血糖很少引发急救状况。
3点左右，输液完毕，徐畅然到护士站叫来护士，把输液瓶取下，意味着今天6小时的输液结束，明后两天继续。
通过这番程序，徐畅然得知，输液溶血剂不是在手背上刺针，而是在脚背上，那里有一个留置针，一直留在脚背上，这样就用不着每天刺针进去，第二天输液时直接接入留置针就行了。
输液完后，老爷子又让徐畅然剥了一个脐橙，叫他一起吃，两人吃着脐橙，聊起天来，老爷子再次对徐畅然表示感谢，说他今年75岁，身体没有大的毛病，但老年人总是有些问题，肌酐稍微有点高，不碍事，血压也有点高，平时在吃药。
“小徐，你是干什么的？这几天怎么不用上班？”老爷子问道。
“我是自由职业，不用上班。”徐畅然说道，对这个问题，他是有准备的。
“年轻人应该多努力，到老了，就没有精力了。”老爷子说道。徐畅然点点头。
下午4点多，朱越和她奶奶来了，薛奶奶比朱爷爷好一点，记得见过徐畅然，但想不起名字了，经朱越提醒，才“小徐小徐”地叫着，一再表示感谢。
她俩带来一壶鸡汤，薛奶奶给徐畅然也倒了一碗，非要他喝。徐畅然喝了一口，说味道有些特别，朱越说放了点黄芪，薛奶奶接过话说，黄芪是好东西，是提气的，对身体有很多好处。
老爷子问薛奶奶，今天家里有没有电话进来，薛奶奶说她正要说这事，今天有两个电话找老爷子，前一个电话她“撒谎”说是去山里呼吸新鲜空气了，第二个电话是老彭打来的，询问体检结果，她支吾了一下，感觉瞒不过去，干脆说了实情，并说虽然是住院，实际没什么大事，只是输液而已，老彭问了医院名字，挂了电话。
“他也没有问病房，应该没事的。”薛奶奶说道。
第二天上午，徐畅然赶来替换夜里“值班”的朱越，让她回家休息。
十点半左右，病房来了两个老人，进门后，其中一个戴鸭舌帽的老人大声嚷道：“老朱，你躲在这里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第995章 这就是命运
徐畅然把病床旁边的陪床拉开，让两位老人坐下，朱爷爷作了简单介绍，说这是他的两位老朋友，介绍徐畅然时则说他是“小越的朋友”，自告奋勇跑来护理。
两位老人说，他们到医院的咨询台说老爷子的名字，咨询台查询后告诉他们房间号，两人才找过来，听说在肾透析楼层，吓了一跳。朱爷爷解释了原因，又吩咐他俩一定保密，消息要是传出去，这病房就不得安宁了。
听他们说了一阵，徐畅然才知道那个模样儒雅、戴眼镜的老人是老彭，是他打电话到朱爷爷家里，得知他住院的，通知了戴鸭舌帽的老人，两人相约来看老爷子，说无论如何他俩都得来一趟。
接下来三人谈论起身体保养，徐畅然在病房多待了一天，也插几句嘴，介绍了朱爷爷的血压和血糖情况，总的情况不错，没其他问题。
戴鸭舌帽的老头激动地说，他苦了几十年，现在终于过点好日子，大家一定要多活几年，就为那退休工资，也要坚持活下去，听到这话，另两位只是笑笑。
聊天的间隙，戴鸭舌帽的老头偶尔会扭头瞅徐畅然，过了一会他问道：“小伙子，你姓什么？”
“姓徐，双人徐。”徐畅然微笑着回答。
“你是朱越的……”他问道。
“好朋友。”
“今年多大了？”老人问道。
“满27了。”
老人打量着徐畅然点点头，“不错，不错！小伙子辛苦了。”
后来徐畅然上了趟卫生间，出来后听见鸭舌帽老人问朱爷爷：“你家朱越今年多大了？”徐畅然停在卫生间门口，听着他们的谈话。
“24。”
“还没找对象吧？”鸭舌帽老头问道。
“应该还没有，她不急，研究生毕业后再说吧。”朱爷爷说道。
“朱越条件不错，追她的人应该挺多。”戴眼镜的老头说道。
“她好像……还没考虑这事，这段时间忙毕业论文呢。”朱爷爷说道。
三人聊了好一阵，两位老头告别，不一会儿，朱越打电话来，问徐畅然出去吃还是她带盒饭来，徐畅然选择带盒饭。朱越带盒饭上来坐了一会，徐畅然让她回去了。
下午，护士来取吊瓶时，徐畅然才知道留置针不在脚背上，而是在小腿。到了傍晚5点，老爷子叫徐畅然回家，说朱越等会就来，你先走吧，出去吃点好的，徐畅然一定要等到朱越来他才走。
5点20分，又匆匆进来一个人，柳。她听朱越说徐畅然跑来护理老爷子，就抽空过来看看，给徐畅然带的寿司，让他先垫垫肚子。
柳对徐畅然和朱越之间的情况有一定了解，既取得了一些进展，但结果不是很理想，当然与徐畅然无关，不过徐畅然总觉得有点惭愧，当初柳对他应该是寄予了希望的。
柳和老爷子聊了几句，又和徐畅然聊着，问他什么时候回老家，什么时候返回燕京，显得很关心，徐畅然感到很温暖，柳并没有怪罪他，而是理解现状。
柳坐了一会，匆匆告辞，徐畅然送她到门口，柳在门外说道：“畅然，你一个人在燕京，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好。”徐畅然小声答道。
“你有事没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要总是我来联系你。”柳微偏着头，带着嗔怪的表情说道，徐畅然捣蒜般点头。柳对徐畅然嫣然一笑，飘逸地离去。
这次会面，让徐畅然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柳能理解他和朱越的状况，他也理解朱越的状况，人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人和人不一样，有些会超出人的想象，其实是人的认识不足罢了。
他现在对朱越没有任何标签，有一阵确实怀疑过同性恋的问题，但现在他放弃这种猜测，把她看作活生生的一个人。
6点刚过，朱越赶到病房替换徐畅然，徐畅然说他明天还会来，朱越说明天是最后一天输溶血剂。
回到家里，洗漱一番，收拾停当，拿出手机，才发现赵夏英给他发了一条彩信，看时间是下午发来的，赵夏英手里捧着一根树枝模样的东西，对着镜头灿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