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五家学校邀请你去演讲,都是外地的,京城的我已经没有登记了。”陈总微笑着说道,“而且有两家学校希望在12月9号这天演讲,这个日子你还记得吧?以前很多学校都在这天搞主题演讲。”
“嗯,一二九,学生都知道的。”徐畅然说道。
“不过,这几天都没有给你打电话,一二九马上就要到了,其中原因嘛,电话里也不好给你说,就把你叫到公司来,所以不光是领稿费的事情,这件事也得给你说。”陈总仍然带着笑容,只是逐渐变得僵硬。
徐畅然点点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畅然,演讲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当然,以后恐怕也……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对你来说好像没什么吧,我记得你一开始说过……”陈总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没什么,一开始我就说是赶鸭子上架。”徐畅然平静地说道。
“嗯,好。”陈总右手按着鼠标点了几下,又在键盘上靠了几下,对徐畅然说道:“你过来看看。”
第716章 演讲叫停
徐畅然来到电脑前一看,只见一些帖子,都有一个共同的词:自启蒙。
原来,陈总是用谷歌搜索了“自启蒙”一词,第一条就是“自启蒙一词为何走红网络?”,第二条是“青年学子热聊自启蒙”,第三条是“专家解读自启蒙与网络时代”。
“这个词是你从演讲里说出来的,得到舆论的认可,可能就是这个词造成的后果,是不是有点好笑?”陈总像是对徐畅然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哈哈,是给你打电话?”徐畅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没有联系我,是给学校说的。”陈总说道。
“是专门发的文还是……”徐畅然问道。
“不是专门发文,是近期注意事项那种通知,很多条一起发,有一条说谁谁的演讲不能再举办,其中就有你的名字。”陈总说道。
“也好,我觉得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是不是该给他们写封感谢信呢?”徐畅然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感觉陈总情绪有点失落。
“很温和的一个词嘛,这有什么问题呢?”陈总觉得难以理解。
“算了,陈总,温和的词也是敏感的。”徐畅然转回到沙发上坐下说道。
“主要觉得他们有些神经质。”陈总点了一下鼠标,把刚才的页面关闭了,往后一仰,后背靠在椅子上说道。
“敏感词这个说法就是社会病症的反应。”徐畅然微笑着说道,“不过,从大的趋势看,网络改造已经开始了。”
“网络改造?怎么讲?”陈总问道。
“前几年是网络初始阶段,保持着万物勃发的强大生命力,和自由、开放的精神,这样的状态发展下去,必然和权力发生碰撞,因为网络是平面网状结构,权力是金字塔结构,权力的结构受到冲击后,就开始着手改造网络。”
“嗯,怎么改造?”陈总问道。
“权力担心的是汇集,人心和意识的汇集。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其源头都是涓涓细流,汇集到一起,才形成汹涌的力量。那么筑坝、挖沟、分流以阻挡这种汇集,在网络上的办法就是屏蔽、封杀、404等。”
陈总看着徐畅然点点头,徐畅然继续说道:
“还有一种办法,对内容的改造,一方面屏蔽大量对他们来说的敏感信息,另一方面植入大量伪知识,虚假信息,虚假评论,改变网络的自然生态,变成符合他们需求的网络。”徐畅然继续说道。
“有这个可能性,但还是难以想象,现在是21世纪啊。”陈总说道。
徐畅然笑了一下,眼睛盯着陈总问道:“陈总,现在是不是天天用谷歌?觉得这个搜索引擎怎么样?”
“是的,天天用,大大提高生产力。”陈总说道。
“也许再过几年就不能用了,也404了。”徐畅然说道。
“不可能吧,那还能用什么?”陈总欠起身子,有种抓到徐畅然把柄的感觉。
“白搜。”
“白搜?哈哈哈……畅然,你思想有点偏激了,怎么可能?不要小看搜索引擎,这是影响国家和民族发展的大事,全国每天的搜索量是多少,各行各业都离不开,怎么可能用伪劣产品?第一页全是广告,而且还是虚假广告。”陈总神情放松了,他认为徐畅然的话有不可信的地方。
“一切皆有可能,全国人民用白搜的时代会到来的,权力的固执和戾气是人们很难想象的。”徐畅然平静地说道。
“反正我是一辈子也不用它。”陈总往后一仰,又靠在椅子上,两只手举起枕在后脑上。
“不可能,这种基本生活资源给你控制后,你只能用它,好比你吃蔬菜,你能吃到真正的有机蔬菜吗?不能吧,也得和大家一起吃农药鸡尾酒蔬菜,除非你坐到某个位置上,在昌平或大兴有自己的专用蔬菜基地。”徐畅然说道。
陈总没有做声了,这几天的新闻,说京沪地区的人吃蔬菜,农药含量很高,相当于每天喝一杯农药鸡尾酒,显然,陈总也没法躲得过去。
“其实,我觉得网络这么大,不可能改造得完,自启蒙还是会存在的。”陈总又把话题转回来。
“是的,但是会更艰难,由于很多真实的东西被虚假的东西代替,要获得正确的自启蒙需要更敏锐,有时也得靠运气,要是不那么敏锐,运气也不好,在网上混一阵,就变成脑残了。”徐畅然说道。
“启蒙仍然是艰难的,以前被救亡耽搁,现在则被权力阻扰。”陈总感慨道。
陈总点开网页,进入“白搜”页面,输入“自启蒙”几个字,点了一下鼠标,出来许多帖子,看了看说道,“好像搜索结果差不多。”
“现在是差不多,以后生意做起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是排名和删帖生意,你通过白搜得到的结果都是精心操作的结果。再过几年,这个词可能从网络上彻底消失。”徐畅然说道。
“那还真是白搜了。”陈总笑着说道。
这个下午,两人聊了很久,陈总说他要修正一些看法,可能以前对社会发展的局势乐观了一些,这次演讲叫停事件以及和徐畅然聊天提醒了他,现实比想象更冷酷。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发展是必然的,只是道路很曲折。”徐畅然说道。
徐畅然告别时,陈总说他会沿着今天的思路继续思考,也许会作出一些改变,可能还会找徐畅然聊天,徐畅然说没问题,这段时间都在燕京,随时奉陪。
回到住处,和李所妍的短信频繁起来,李所妍真的要给他安排一次见面,细节方面需要商量,比如在见面地点的选择上,徐畅然建议茶楼包间,李所妍说是宾馆房间,虽然茶楼包间也有私密性,但没有卫生间,私密性仍然比宾馆房间差。
时间定在周六下午三点,李所妍不愿透露过多的信息,只是说对方是个很不错的人,不会让徐畅然失望。
周六中午,徐畅然带着双肩包到农园食堂吃饭,还碰到了张明爵,两人一起到三楼吃点餐,张明爵问徐畅然要到哪里去,徐畅然说到市中心逛逛。
包里放着一根绳子和眼罩,不过徐畅然觉得用上的可能性不大。从南门出来,坐上出租车到北二环,找到一家事先选好的四星酒店,开了房间,把酒店名字和房间号码发给李所妍,李所妍回信说收到。
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后两点二十分,到卫生间洗脸洗手,半躺在床上看电视,但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现在,他觉得进来一个韩国女人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和李所妍在一起时曾谈到过对留学生的印象,当然,对李所妍本人,他是夸奖有加的。
一个场景跳进徐畅然的脑海,李所妍推门进来,对他说道:“这个人就是我,你猜到了吗?”
如果是这样,他会怎么选择?从情绪上说,他很想把李所妍捆起来,把屁股抽一顿,甚至从抽屉里拿出安全用品,采取更暴烈一点的行为,但理智告诉他,也许拒绝才是正确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