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这里,徐畅然兴趣大涨,因为陈陀属于新左派,他可以把话题引过去。他也对新左派发了些微词,说属于机会主义流派,无非沽名钓誉罢了。
徐畅然说,这些新左派口口声声为国家,其实连家里都顾不上,黄金周期间,他去图书馆,看见曾洁一个人搬苹果回家,陈陀干啥去了?
“黄金周那么长时间,他应该是回老家看孩子吧。”张明爵说道。
“哦,他老家有个孩子?”徐畅然装着随意地问道。
“是啊,他和前妻生的儿子,一直在老家养着。”
“是判给他前妻,还是他?”徐畅然问道,努力不让这个话题拐弯和熄火。
“陈陀的事有点复杂,我听老师和研究生说过一些。”张明爵说道。
“是吗,怎么回事啊?”徐畅然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张明爵讲起来,陈陀是hn某市人,80年代考入省城综合大学读中文系,毕业后分到一所钢铁学院任教,在学校结婚生子,后来发愤图强,开始发表文章和论文,逐渐引起重视,90年代中期考入燕京大学读博士,毕业后留校,由于文章写得多,加之近年加入新左派,名声鹊起,成为学术明星。
不过他的个人生活也和他的学术生涯一样,被人说道。他来燕京读博不久,就和家乡的老婆离婚,孩子判给他,养在他父母家里。
几年后,他和在图书馆工作的小他一轮的曾洁结婚,称得上郎才女貌,但结婚三年了,曾洁一直没有生孩子,而他逢年过节都要回家。
徐畅然寻思,或许孩子的事还没有摆平?或者是想儿子了,经常回家看看?为什么不再生一个呢?
那么,曾洁家里的电话是不是他前妻打来的呢?既然那个女人知道黄金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那么他前妻就有嫌疑。但事情过去那么久,她不至于有那么大的恶意吧,何况曾洁又不是作为第三者加入的。
虽然了解到一些信息,但疑团仍然没有解除,徐畅然不得不继续等待答案的出现。
过了几天,小袁终于露面了,又要宴请徐畅然,经过和徐畅然商量,地点定在上一次去过的韩国餐馆,徐畅然执意不让小袁请客,要他来请,小袁同意了。
徐畅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地点选在这家韩国餐馆,是迷恋五花肉混合着大蒜与青椒的美味,还是想看到小袁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丝袜脚?
中午11点半,两人见面后,徐畅然表示了歉意,说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小袁,以致于她蜜月旅行回来,还空着手来赴宴。小袁则说,不要送她礼物,人来了她就很高兴,何况,今天请客的是徐畅然。
小袁头上盘了一个发髻,很精致,徐畅然频频打量,这个发髻下的脸又是另外一种形象,青春活泼中添了一份高雅气息。徐畅然不由在心里感叹女人是善于变化的动物,眼前这个光采照人的小妇人,谁会想到她一年前在昏暗的夜店出没?
“头发做得很漂亮啊,是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弄的?”徐畅然终于问道。
“好看吗?这是……新娘发髻,结婚典礼上就是这个,在家里附近的店做的,我回来后又去做了一次。”小袁笑意盈盈地说道。
徐畅然一边吃五花肉,一边名正言顺地欣赏着眼前的美色,白里透红的脸蛋,黑亮精致的发髻,还有那隐藏在桌下的丝袜脚。
“来,我给你看看后面。”小袁干脆站起来,背过身去,让徐畅然看到她脑后的发髻,肉色的丝袜腿足也呈现在眼前,徐畅然的小弟弟悄然挺立。
接下来两人边吃边聊,小袁讲述着蜜月旅行的见闻,沉浸在幸福中,徐畅然表面应和着,心里却有些酸溜溜,那个胖子小宋,真是走了狗屎运,得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可爱美人儿。
小袁又谈到她的工作安排问题,小宋的父亲给她找了一个福利院的工作,是那种档次比较高的福利院,工作环境很不错,有正式编制,但距离远了些,小宋和他母亲都反对,最后决定再等等,找个离家近的工作。
徐畅然听着小袁的讲述,不住地点头,心里却在想一个小场景:如果小袁把他带到宾馆,像上次在邱胜国的住处那样脱去衣服,他会怎么处理呢?显然,这是一个异常严峻的考验,结局已经很难判定,徐畅然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自制力。
回到现实中,徐畅然知道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了。饭还没吃完,小袁就接到小宋的电话,两人要一起到商场买东西。
徐畅然和小袁在餐馆门口告别,小袁朝他招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很快驶出他的视线。
徐畅然呆立原处,小袁的娇俏样子一直浮现在脑海,心里还有点纳闷,不就梳了一个新娘发髻吗,怎么就变得风姿绰约了呢?
第429章 第一性原理
电影的事情搞定后,小说出版的事情也紧锣密鼓地进行,金编辑没有食言,果然找了两个公安大学的老师进行审稿,对里面一些专业描写作了修改和补充。
徐畅然把剧本改编的事情给金编辑略讲了一下,认为剧本改编太大,几乎是一个新故事,小说搭电影的车似乎没必要。金编辑和部门主任商量后,决定立即出版,以《暗渡》为书名,希望电影在结尾能提一下书名。
徐畅然把这事给胡导演说过后,胡导演表示小事一桩,小说和电影相互促进嘛。
星期四中午,徐畅然路过三角地,看见一个讲座题目,引起兴趣,是谈认识论的,是一个哲学方面的,比较小众的讲座,不会有多少人去听。徐畅然倒是想去,哲学方面的讲座很少,演讲人有欧美留学经历,想必能说点东西。
哲学这个领域,很难找到新东西,但一旦找到自己认为的新东西,其带来的力量比较大。徐畅然每次到图书大厦,必然到哲学柜走一圈,虽然多数时候都感到失望,但从不会放过。
这就是思想的力量,近代思想启蒙大家梁启超说过:“思想者,事实之母也。欲建造何等之事实,必先养成何等之思想。”这句话也是对认识论的褒扬。
事实是什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没有一个客观的认识呢?在社会生活中,偏见何其多,正见何其少。这些都是认识论的范畴,只有在思想的刀锋下,事实才更接近它的实质。
如果仅有浅薄的想法与欲望,认识就会走入歧途,认识一发生偏差,就会做错事。所以,徐畅然对认识论一直比较关注,但关于认识论的书太多,很难抓住要点,既然有人作这方面的讲座,就去听一听。
在寝室里吆喝了一圈,甚至还到隔壁寝室问了人,没人感兴趣,只好一人去了。在三教一个教室里,坐了4、50人,比预料的要多。
演讲者是个50多岁的男人,教授身份,脸上带着微笑,说话从容不迫,那气势,仿佛已经表现出认识论的魅力。
讲座伊始,徐畅然就对教授的一个说法产生了兴趣,他说全世界在认识论上一直走下去的民族并不多,有些民族是以宗教来统摄思想的,对世界的认识其实大有偏差,而有一个民族一直致力于认识世界,认识宇宙,终于在世界上取得了成功,这个民族是谁呢?
教室里的听众都伸长脖子,等着教授揭秘,他说道:
盎格鲁·撒克逊人。
他说,这件事不要扯到白人优越论上去,那是另一个话题,撒克逊人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们靠的就是脑子不停地运转。
他用食指在太阳穴前转动着,“他们成天都在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把它做好,最后,他们真的把事情做好了。”他说道。
美国人也继承了这个特点,因为最开始登上美洲大陆的就是一些英国移民,自认是撒克逊人的直系传承,进入新大陆后,认识的速度还加快了,创造的新文化不断引领世界潮流。
至于华国人,在认识方面比不上撒克逊人,这点要勇于承认,当然,原因很复杂,社会传统是一个重要原因,认识能力强的人并不能受到重视,还不如一个亲戚关系管用。
华国很多人的认识处于一种什么状态呢,他说道:“睡倒千条计,起来卖豆腐。很多想法都是空想,只能用来安慰自己,但也不能全怪他,社会没有形成一种好的褒扬机制,让有识之士能发挥作用。”
对他这些说法,徐畅然比较赞同,感觉今天的讲座有价值,能听完全场。
继续往下听,偶尔还记笔记,毕竟是思想的火花,值得学习。话说回来,前段时间在宾馆里搞头脑风暴,徐畅然拿出那么多点子,很多都被采用了,靠的是什么?不是灵机一动,而是思想深邃下浮现出的灵感。
教授讲到“第一性原理”时,徐畅然开始不太在意,以前没听说过这个词,后来听了一阵,也产生了兴趣。
教授介绍说,第一性原理是量子力学和计算物理中的一个术语,意思是从头计算,无需任何经验参数,只用少量基本数据做量子计算,得出分子结构和物质的性质。第一性原理方法强调用少量的基本事实或假设进行分析。
虽然讲解比较简单,徐畅然仍然感到一束光亮照射过来,照亮了意识中一些晦暗的地方,这是他内心一直期盼的哲学的光芒。
记得有个作家说过,好的作家能够看到真实的事物,接近本质的事物,而很多人看到的则是被掩饰的事物,被堆砌之物弄得面目全非的事物,他们没有能力直抵真相。
从某种角度说,好的作家的目光相当于婴儿的目光,看到的是最原始的事物,也就是第一性的事物,但和婴儿不同的是,他能用成人的思维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