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说就耽搁几分钟,也不至于翻倍啊,你当时不说,到地儿了再涨价,这样不行吧。
汉子说规矩就是这样的,下了车又上车,就是坐了两次,还用得着说吗?
妇女说你这没理,我就给20元。
汉子说40元不讲价,少一个子儿你今天别想走!
妇女说那好,我们到附近派出所说理去。
汉子说去就去,你走前面,我后面跟着,派出所就在那边。汉子手朝那边一指。
两人到了附近的派出所,一进门,面的师傅就和所长递了烟,两人一边笑呵呵地聊着。妇女说了事情经过,所长发话了,你这是坐了人家两趟车,怎么能给一趟的钱?何必呢,40元也不是个事,给了就走人呗。
妇女一听来气了,你们俩原本就认识,你帮着他说话,40元是不多,我偏不给,没有理由。
不给可以,你今天出不了这门。所长也来气了。
妇女说:我打个电话。
可以,随便打。所长说道。
过了好一阵,一个老头子来到派出所,他就是中年妇女的父亲,也是那谁谁的亲哥,据说模样还有点像,但一个70多岁的老头子,没人把他当回事,所长当然也没朝那方面想。
老头子情绪很激动,一进门就嚷嚷,“这是什么理啊,还讲不讲法律?你们所长是谁,我找他说话。”
“老爷子,找我干嘛?说话小心点,不然你也走不出去,今晚得在这儿过夜了嘿。”所长迎上去,旁边面的师傅笑眯眯地看着这场好戏。
老头子和所长争吵起来,也不知谁先动的手,两人推搡起来,老头子不是对手,被推了个趔趄,老头子站稳身子,抹了下额头,说道:
“我打个电话。”
“打吧。”所长大大咧咧地回应。
老头子打完电话,就和女儿在屋里默不作声地呆着,过了一会,有车子开到外面,不是一辆,接二连三地来,像开会一样。
还有特警把屋子围住,不许人出去,所长和面的师傅知道大事不好,但来不及了,分局副局长带着人进了屋……
对这事,所长希望和解,愿意拿出10万元,但是中年妇女说,一个子儿不要,坚决走法律程序。
最后,所长进去呆了一年半,公职也没了。当然,面的师傅也受到了惩罚。
塔吊汉子讲完了,一干听众如痴如醉,脸上挂着傻乎乎的微笑,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这种权力反制权力的故事最能点燃他们的血液,仿佛给他们暗淡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徐畅然脸上也挂着满意的微笑,显出很过瘾的样子。
“是什么罪弄进去的?”徐畅然问道。
“渎职罪。”
徐畅然点点头,应该是这个罪。还真是讲法治啊。这个故事一出,塔吊汉子占了上风,徐畅然心服口服。
塔吊汉子在徐畅然询问下说出了他的收入,他伸出三根手指头,这个数字让其他几位泥水工和小饭馆学徒工羡慕,塔吊汉子也提到自己工作的特点,技术要求高,安全要求高,不是那么容易干的活,神情颇为自信满足,可谓一技在手,生活无忧。他也提到了一些麻烦,比如在塔吊上一呆几个小时,身体无法动弹,想方便也不方便……
傍晚,乞讨的人出现在车厢,胸前挂着一个烂挎包,一路要过来,向每个人都伸出手,令人生厌,好在乞讨者也不纠缠,你只要摆摆手或者把头扭向一边,他就过去了。
然后大家说,夜里过广元前面一段路时,要提高警惕,过那段路正值深夜,比较乱,有些人吃过亏,有人讲起一些事例,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熟睡的人身上掏包,大家都不敢声张,因为对方手里拿着刀,听得徐畅然心虚。
夜里四点过,徐畅然从乱梦中醒来,好像已经到了那一段多事之路,车厢里的人基本都在睡觉。
这时从前方传来吆喝声,“大家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啊。”两名警察在过道上走着,走近后徐畅然朝他俩瞄了一眼,腰间别着手枪套,枪把子上系着红绸,很醒目,显然是为了提醒大家,枪套里有家伙。
两名警察吆喝着走到下一节车厢去了,徐畅然可以确定大家讲的那些盗抢故事是真实的了,枪套上的红绸让他感觉回到了遥远的战争年代。
这让徐畅然很矛盾,也有点沮丧,坐这种车厢可以接触到华国最现实、最丰富的生活,对写作者来说,颇有价值,但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环境,尤其是乞讨者和危险路段的情况出现后。
早上七点,列车到达蓉城,走出车厢后,徐畅然大口呼吸着,这三十多个小时有一种穿越时光的感觉,他以后不会再主动买普快硬座票了,但又暗中希望被迫坐这种车,大家挤在一起,有一种相互交流和得到认同的渴望,而且有暗中的攀比,这种经历令人难忘。
徐畅然立即到售票口买了回云州的车票,他事先给谢新芳打电话说可能要晚几天回家,现在必须立即赶回去。
回到家,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中午吃着谢新芳做的丰盛的饭菜,竟有一种劫后逢生的感觉。
普快硬座就是华国底层社会的缩影,一幕幕场景令人感慨,又令人心情沉重。为什么大家对塔吊汉子讲的那个故事感兴趣,因为他们都像那个中年妇女的前期一样,被人随意地撕扯着,除了拼命,断无翻盘的机会,而中年妇女最后翻盘,实乃人间传奇,美梦兑现,故事的结局,就是一干听众心中的大梦吧。
晚上,徐达国下班回来,饭菜更加丰盛,三个人都吃得油光水滑的,徐达国朗声问道:“想不想学摩托车?暑假我包教包会。”
谢新芳一筷子打过去,“作死啊,叫畅然学摩托车!”徐畅然顺势婉拒,表示学了也没机会骑,而且自己也不喜欢,将来也不想学车开车,如果二位想买小车,他可以提供资金。
“我不开车,我坐飞机。”谢新芳说道,她和学校几个老师的xc之行定在7月下旬。
“算了,我还是骑摩托。”徐达国说道。他和工友们组织了六、七辆摩托,准备十月黄金周跑一趟西安,这是个大动作,谢新芳和徐畅然一再嘱咐他注意安全。
父母俩现在都喜欢往外跑,这是好事,是生活舒畅和心情愉快的表现,不过徐畅然现在没有那些心思。吃完饭,他就回到自己房间,继续写蔡警官系列小说第四篇《迷雾》,已经写了两万字,明天拿到网吧里传到论坛上去。
第404章 出版社来信
第二天上午,徐畅然在家吃完谢新芳煮的各种菜集于一碗的绍子面,出门悠闲地坐上公交车,来到市中心,走走看看,最后来到常去的那家网吧,准备上传稿子。
输入用户名和密码登陆后,先看一看站内短信,其中一个来信引起徐畅然注意,因为它提到的出版社是国内出版刑侦小说的老大,是官方出版社,写信的自称是该社一个小编辑,已经把发出来的三篇小说给主任看过,得到主任的认可,他问徐畅然,蔡警官系列还有多少篇,如果还有的话,建议徐畅然不要在网上发出来,他们愿意出一本合集。
第四篇小说还没有发出去,如果今天没看这个短信,发出去几千字的话,按照徐畅然的风格,会把这篇全部发完。不过既然编辑这样说,徐畅然就没有发,虽然大家还在期待第四篇,但徐畅然并没有预告,也没有打包票,完全可以不发。
编辑附上自己的qq号码,希望徐畅然加他细聊,徐畅然加了他,结果他在线,两人马上聊起来。
编辑自报姓氏,姓金,对已经发出来的几篇小说大加赞赏,说既有华国刑侦小说的传统,又有日式悬疑风格,糅合得相当自然,形成一种独有的风格。文笔也很老道,文学性强,故事也讲得扎实。
金编辑说,徐畅然第一篇《宿怨》发出来不久他就注意到了,第二篇《暗渡》发出来时他担心质量能否保持,结果比第一篇更精彩,第三篇《豪赌》发出来后他就开始找主任谈选题,主任答应后他就赶紧给徐畅然发信,他说这方面的小说要找出版社的话,找他们是最合适的。看得出来,金编辑对自己的眼光颇为得意。
为什么呢?徐畅然问道。
我们出的刑侦小说等于是打了包票,影视机构可以放心拿去改编,不会被中途压下,所以关注的影视机构多,改编成影视剧的机会比较大。金编辑说。
真是自信啊,徐畅然在屏幕前笑了一下。不过,他这个说法还是挺诱人。
金编辑又说,如果交给他出版的话,他会找两个公安大学的教师看一下,给侦破方面的情节把关,保证专业方面的准确性,不会让小说闹低级错误。
徐畅然承认,这段话的诱惑力也很大,小说里面涉及到刑侦专业的东西,虽然他也查过资料,冥思苦想,但一直觉得惶然,如果有专家给他把关,他就安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