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徐畅然的播放器就不好选了,符合要求的这块“国砖”价格5200元,在价格上处于便携播放器的顶端,超出了他的购物原则,但其他播放器达不到要求,要么音质不够,要么音频格式不支持。
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替代品,徐畅然用“对自己好一点”的理由,拍下了这款播放器,心里有些怪怪的,中学生一两百买一个播放器,再配一副十几元的耳机,就快快乐乐地听着,但这个播放器竟然卖5千多元,“国砖”吃什么药了?
播放器的收货地址选在四合院,明天星期六,就在家里收货吧。看看时间,已到11点,给蓉打电话,得知她和青青已回酒店,下楼打车过去,为她们送行。
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餐馆吃饭,青青原来有两个选择,一是来京城读国际学校,一是留在荣城继续读书,结果是一致的,都要出国读大学。
经过这几天的考察,蓉认为燕京的留学市场比荣城大得多,条件也好一些,倾向于来燕京读国际学校。
“国际学校和美国高中课程同步,如果成绩好的话,还可以推荐到美国读高中,增加申请大学的砝码。”蓉说道。
国际学校有很多外籍教师,日常对话也用英语,对提高学生英语水平有好处,这是荣城学校不能比的。
“青青你怎么想的?”徐畅然扭头问道。
“国际学校更好,但是……。”青青突然低头说道,“花家里的钱太多了。”
“不是花钱,青青,是父母对子女的投资,现在这个社会,低投资的风险很大,所以,应该这样做。”徐畅然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青青笑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信心接受这份投资?从经济学上讲,投资是要讲收益的,但父母对子女的投资,是一种爱,不谈收益。不过我觉得,你要有信心,这个投资才能做下去。”徐畅然笑着说道。
“有。我一定学成归来。”青青挺起身子说道。三个人都笑起来。
吃完饭,徐畅然把蓉母女俩送到机场,约好开春后再见。
第二天中午,徐畅然买的两个播放器送到了,都是京城本地商家,头天下单第二天都能送到,甚至上午下单,下午都能收到。
在屋里鼓捣一阵,播放器里存了些曲子,等朱越进屋后,把耳机和播放器一起递给她。
“哇,耳机好漂亮。”朱越眼睛一亮,徐畅然笑而不语,她又指着播放器说道:“这是什么?播放器?我还以为在电脑上听呢。”
“电脑上听不方便,用播放器你可以在靠在床头听。”徐畅然说道。
“想得真周到。”朱越笑着说道,把耳机戴上,在徐畅然指导下打开播放器,选了一首莫扎特的弦乐五重奏,坐着听了一会儿,取下耳机,嘴角带着笑意:“不错,比我原来那个耳机好多了,这个是不是有点贵?”
“当然,几百刀呢。”徐畅然说道。为了不暴露真实价格,他把价格转换成美元。6千多的耳机是什么音质,他也想知道,但他不会去碰那个耳机。
“你买的水货?”朱越问道。
“行货价格太贵,水货便宜得多。”徐畅然说道。可惜,他正是买的行货,只是开箱后把保修卡和收据都收起来了。
朱越没有纠缠这个话题,冲他一笑:“很好,我喜欢,这一套加起来,起码三、四千吧?”
一般人不懂音乐发烧的行情,徐畅然点头笑咪咪说道:“高雅音乐是比较贵的。”心里竟有一丝悲愤。
随后拿出自己的一套摆弄,同时对朱越说道:“你那一套我不会听,我这一套,你最好也别听,听混了,心里不平衡。”
“怎么讲?”
“坚持用自己的器材听,不去和别的对比,就能保持听音乐的初心。”徐畅然说道。
朱越朝他那一套器材看了一眼,这两套器材外观差别真大,朱越的以黄铜色和棕色为基调,高贵华丽,而徐畅然这一套是黑色,长得傻大黑粗,“你这套是不是便宜很多啊?”她问道。
徐畅然摇摇头,“其实,都差不多,我这个播放器,你别看它丑……”本来想说点俏皮话,突然想到它的价格,心痛得噎住了。
第1417章 鞭子总要来
晚上接到骆宁电话,说他过两天到美国去,和儿子团聚,今年就在国外过春节了,要是徐畅然明天中午有空的话,可以一聚。
这几天谢新芳和徐达国都呆在院子里,和在游一起玩,也没说想到哪里走走,徐畅然答应了骆宁,骆宁问他是否开车,回答坐出租车。
第二天中午赶到鼓楼附近一家私房菜,骆宁比他先到,在门口把他接到屋子里,拿出一瓶酒,说今天喝点?徐畅然点点头。
骆宁说老婆已经提前去美国了,他还有些事办,走得晚些,今晚还要到父母家,陪陪二老。
“前年年底,那什么,次贷危机是吧,我在美国买了一套房子,80万美元,现在涨到110万美元。”两人坐下后,骆宁笑眯眯说道。
“这个涨幅……不如买燕京的房子啊。”徐畅然说道。
“是,我也没想到。当时美国的动静太大,我觉得可以抄个底玩玩。”骆宁说道。
“你的思路没有错,而且确实是一笔好投资。只是这块土地上的事,往往超出预期。”徐畅然食指向下指着地板,笑着说道。
“哈哈,是的,有时候我以为自己挺了解,但是经常被打脸……”骆宁摇摇头,想把菜单递给徐畅然,徐畅然推给他,他只好翻开菜单点了几个菜。
“你上次说我有愤怒,我回头一想,还真是,我也纳闷,怎么就成了一愤怒中年?心情不容易平静下来,那本《我的父亲是流氓》看完,当天晚上还失眠了。”骆宁说道。
“你接近了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有了发现秘密的可能性,而且,你不想在它旁边酣睡。”徐畅然笑着说道。
菜陆续端上来,两人边吃边喝,徐畅然发现酒非常醇厚,但是瓶身没有商标,骆宁说这是直接从酒厂送来的。
燕京的春节很冷清,街上的人和车都比平时少很多,喝点酒身子感到暖和,尤其是这种难遇的美酒,再吃上几口菜,话匣子就打开了。
“畅然,你对这块土地还抱希望吗?”碰了两次杯后,骆宁问道。
“这个问题得说点套话,希望是必须有的,这么多人在这里生活。只是要看时间周期,一百年,两百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只是,我们俩不一定能等到,我们毕竟——只剩余生了。”徐畅然说道,两人咧嘴笑起来。
话题由此转到《三生》,以书为依托,有利于话题的展开。徐畅然说,小说作者其实不能对自己的作品进行诠释,小说写出来后,就属于他者了,作者要评论的话,也相当于一个读者。
“你听说过启蒙与救亡这组概念吗?”徐畅然问道。
骆宁皱眉思考,“好像……在哪见过,实在想不起来……不知道。”
既然他不知道,徐畅然放心了,这下他可以侃侃而谈了,讲了一下从五四运动以来,启蒙和救亡的交替关系,“启蒙和救亡实际上贯穿整部书,社会要转型,人民需要启蒙,但启蒙总是被救亡打断,结果一直在救亡,救亡成了政治正确,启蒙被抛到一边。”
“三生的主角,他拥有超出常人的优势,就是时间和经验,按理说他应该利用自己的优势,做一些大事才对啊,不管是救亡还是启蒙,他得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奋斗,对不对?但他没有,他选择了个人生活,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但是他也不去当坏人,你觉得他这个选择对吗?”徐畅然问骆宁,颇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
“要是以前……我觉得他这样做不好,现在觉得……可以理解。”骆宁又皱眉思考着。
“这一百多年,社会到底进步了多少?由于启蒙远没有完成,很多东西都是老样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么,能不能允许少数人从泥坑里爬出来,把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好好地活他自己?他有没有这个自由?”徐畅然说道。
“有点深了。”骆宁指着徐畅然鼻子说道,由于喝了酒,他的脸上泛着红光。
“再来看救亡,为什么一直在救亡呢,而且老是挡启蒙的路,你得看它救的是什么,它救的其实是天下,天下又是谁的?这就回到老路上去了。所以,启蒙和救亡,不是两个只能选一个的问题,到今天,是抱着一个揣另一个的问题。”徐畅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