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着他的老婆,他的大儿子头曼和刚刚出世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小女儿。
一阵咿咿呀呀的哭声从帐篷之中传来,贤掸听着这阵哭声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边走进帐篷一边笑道:“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饿了?”
才刚刚走进帐篷之中,贤掸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父王?”
坐在帐篷之中含笑逗弄着小襁褓的,正是贤掸的父亲白羊王,贤掸的老婆和儿子都恭敬的坐在一旁。
白羊王含笑抬起了头,目光之中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贤掸:“我的孩子,看起来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贤掸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白羊王的面前坐了下来,并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去准备一些酒菜。”
白羊王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这从贤掸的小女儿将尿尿撒在他身上他都完全没有动怒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番酒足饭饱之后,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无论是对于农耕民族还是游牧民族都是一样的,当老婆和孩子都睡着之后,贤掸悄悄的起身,来到了帐篷之外。
白羊王果然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他了。
贤掸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神色:“父王,您居然能够离开邯郸,这是不是说明赵国的大王已经完全信任您了。”
白羊王摇了摇头,缓缓的转过身来,今夜的月色十分的皎洁,所以贤掸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白羊王脸上的表情。
“贤掸,你错了。我并不是被赵国大王允许才离开邯郸城的,我是从邯郸城之中逃出来的。”
“什么?”贤掸大吃一惊,整个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逃?难道赵国人对您下手了?”
自从那一次投诚赵国之后,白羊王就被带去了邯郸,被赵丹封为白羊君,并赐予一座非常豪华的宅邸和大量的仆人。”
贤掸曾经去过一次那座宅邸,说实话那里的豪华程度让贤掸自己都有些震惊,如果不是因为贤掸觉得自己实在是离不开草原的话,那么贤掸本人是非常乐意居住在那样的一座宅邸之中的。
白羊王答道:“不,赵国的大王对我很好,每一次赵国的宴会都会让我出席,而且从来都没有折辱过我,更没有任何想要杀我的意思。”
贤掸显然有些糊涂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您为什么会选择逃出邯郸城呢?”
白羊王目光炯炯的看着贤掸:“我的孩子,我们是草原的主宰,而不是应该被圈养在坚固城池之中的宠物。我虽然已经有些老了,但是我的雄心还在。”
贤掸好像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父王的意思是”
白羊王的语气微微的提高了一些:“我要重新回到草原之中,重新成为那所向无敌的白羊王!”
贤掸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羊王目光热切,将手放在了贤掸的肩膀之上:“帮助我吧,孩子。我将来的一切都只有你能够继承,帮助我就是在帮助你自己啊,贤掸!”
白羊王的话让贤掸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家的这位本已经臣服赵国的父王,如今又一次的生出了造反的心思。
贤掸沉默了半天,这才面色怪异的看了白羊王一眼:“父王,是不是有人悄悄的蛊惑你了?”
白羊王顿了一下,道:“没错,我的确是接到了一封来自都隆奇单于的信。他说只要我能够造反成功,那么就把原先林胡人的草场都封给我们白羊部落。”
“林胡人的草场?”贤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么一说的话,朔方、河套两郡今后岂非都是我们白羊部落的地盘了?”
“是啊。”白羊王目光火热无比:“贤掸,这是一次好机会啊,赵国的大军如今正在东边和燕国人征战,至少一年时间内无暇顾及这西北之地。而且都隆奇单于率领的匈奴大军如今就在贺兰山脉,只要我们和都隆奇单于里应外合,攻破河套和朔方郡就是易如反掌!”
贤掸沉默了一会,然后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道:“父王,我不能够随你这么做。”
“什么?”白羊王闻言顿时大怒,喝道:“为什么?”
贤掸道:“难道父王忘记了吗?正是这个都隆奇单于派人一路追杀,险些让我们白羊部落陷入灭绝,不得不投靠赵国。现在他又来用这些花言巧语欺骗父王,父王怎么能够相信他的话呢?”
“而且白羊部落的勇士早就已经被分散到了这茫茫的大草原之中,这些人经过了这几年的时间,又有多少人还有着当初的那般战意呢?”
“父王,白羊部落已经消亡了,就随它去吧。还请父王速速回转邯郸,以赵王的仁慈,应当不会追究父王这一次私自逃离的罪责。”
白羊王看着贤掸,目光渐渐的冷了下来:“贤掸,这就是你想对你父王所说的话吗?”
贤掸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是的。父王请回吧!”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贤掸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对于他来说,什么复兴白羊部落的重任,什么未来的白羊王,其实都没有眼下这虽然朴素但却让人感到十分温馨的生活更加的实在。
然而贤掸才刚刚走了两步,他的后脑勺就突然一痛,随后整个人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昏迷过去的最后一瞬间,他听到了来自白羊王的话语。
“将这个不孝子给我捆起来,立刻召集其他的白羊部落勇士!”
第六百零四章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第三更)
当贤掸又一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正围在自己的身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无比的表情。
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处传来,贤掸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受伤了。
“父、父王他”贤掸话还没有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足足过了好一会才道:“父王他去哪了?”
回答贤掸的是他的妻子:“父王他已经带人出去了。”
“出去?”贤掸悚然一惊,突然发现已经是白天时分,于是立刻对着妻子问道:“我是不是睡了一个晚上?”
妻子点了点头,面色之中带着几分惊恐:“贤掸,你是不是惹怒父王了,他派了不少人在外面看守着你。”
“什么?”贤掸心中大怒,正准备跳起来走出营帐和自家父王对质,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双手都被绑的结结实实,根本完全动弹不得。
直到这个时候,贤掸才发现自己一家都被困在了这个帐篷之中。
“该死的,我是他的儿子,他竟然要如此对我?!”贤掸暴怒若狂,想要挣脱绳索,但挣脱了几下之后才发现绑缚自己的乃是上好的牛皮筋,摆脱这牛皮筋的束缚对于贤掸来说实在是颇有难度。
妻子看着暴怒的贤掸,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贤掸,到底发生了什么?”
贤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父王已经疯了!”
“啊?!”妻子一下子就愣住了,倒是贤掸两岁的儿子头曼看着自家父亲的这般模样,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张小胖脸上口水滴答,看上去颇具童趣。
贤掸看了一眼儿子头曼,眼神之中露出了慈爱之情,但是这份慈爱立刻就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妻子说道:“父王他打算聚集白羊部落的所有人手,准备反出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