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秦王楚心态崩了。
事实上，自从撤退咸阳城开始，秦王楚的心态就已经炸得差不多了，而当他知道吕不韦竟然献城投降之后，秦王楚整个人就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近乎于疯狂的状态。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夜晚，暴怒的秦王楚下令处死了上百人，其中包括了许多跟随在秦王楚身边的，被认为是和吕不韦有旧的官员们。
没有任何人敢劝阻秦王楚，即便很多人的心里都十分的清楚，吕不韦真正的心腹其实已经在咸阳城之中跟着吕不韦一起投降赵军了。
在那天之后，秦王楚就一直陷入一种狂怒的状态不可自拔，任何事情都会让他大发雷霆。
“寡人才刚刚到了汉中，赵国人竟然也已经来了？寡人想要问问汝等，寡人养汝等这些将军和大臣有什么用？”秦王楚口沫横飞，双手用力的拍着桌子，面前是一排战战兢兢的秦国大臣们。
说起来这些秦国大臣们也是非常的苦逼，一路忠心耿耿的跟着自家的大王逃难，不但担惊受怕就算了，而且还要天天被各种痛骂。
在秦王楚的痛骂声中，不少人将目光偷偷的转向了蔡泽。
如今的蔡泽已经是秦国的新任相邦了。
如果放在之前，这肯定是一个让蔡泽心花怒放的决定，但是现在的蔡泽脸上可没有任何的表情，反而还一脸的凝重。
眼下的秦国完全就是一个烂摊子，任谁来掌管这个烂摊子，那都肯定是高兴不起来的。
不过蔡泽的心里也很清楚，现在这个时候，的确也只有自己能够说上几句话了。
于是蔡泽咳嗽一声，开口道：“大王，如今赵军来势汹汹，老臣以为南郑已非安全之地，还请大王速速南撤，先入巴蜀才是啊。”
这些天以来的艰苦行军，对于秦王楚以及他身边的那些夫人、大臣们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上来说都是如此。
除此之外，别看关中和汉中就隔着一个秦岭，但正是因为这道大山的存在，所以两边的差异是非常大的，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气候都是如此。
所以即便急于跑路，在来到南郑之后，秦王楚也不得不听从来自下面的呼声，在这里休整了一下。
在听到了蔡泽的这番话之后，秦王楚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就有些清醒了。
现在的秦王楚，他的心中对于赵国的感觉是相当复杂的，既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赵国明天就灭亡，但是真的发现赵军就在眼前的时候他又变得十分的害怕了。
秦王楚想了想，冷哼道：“既然赵军已经到了成固，焉知不会有赵军前锋已经到了南郑？”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如果赵国人的前锋已经到了南郑之下的话，那么现在秦王楚选择出城跑路，岂不是一头撞进了赵国人的口袋之中了吗？
蔡泽闻言不由得看了尉缭一眼。
由于王翦的缘故，王氏一族如今在秦国军中已经完全失势了，于是尉缭这位两年前还是无名小卒的家伙，在蔡泽的力保之下，如今竟然已经成为了整个大秦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了。
不过尉缭也的确没有辜负秦王楚的信任，至少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尉缭起码还是稳住了军心，没有让大规模的溃散发生，整个秦国军队乱糟糟的情况也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比起刚刚逃入褒斜道之时那种难民一般的情形来说要好了太多了。
尉缭会意，立刻站了出来，对着秦王楚说道：“大王，已经查清楚了，占领了成固城的赵国将军是赵括。从时间上来推断的话，赵括应当是在西河之战后就已经沿着子午道南下了。根据斥候们的汇报，赵括所率领的赵军兵马并不算多，应当在四五千人左右。”
“四五千人？”秦王楚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忙问道：“尉缭，汝可能够将赵括所率领的这支赵军给歼灭？”
尉缭楞了一下，随后道：“臣尽力为之。”
看得出来，秦王楚对于这个答案显然颇为不满，正准备发作的时候，一旁的蔡泽显然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个情况，忙开口说道：“大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撤往蜀中，至于汉中这边的战事就交给尉缭将军负责吧。”
秦王楚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摆驾，寡人要去成都！”
第九百八十章 出乎意料（第二更）
秦王楚虽然离开了，但是蔡泽却留了下来。
对于蔡泽，尉缭还是非常恭敬的：“纲成君可是有何吩咐？”
蔡泽深深的看了尉缭一眼，缓声说道：“尉缭将军，汝说实话，眼下赵括来袭，汝究竟是否能够抵挡得住？”
蔡泽显然是个懂行的，这从他问“是否能挡住”而不是“是否能歼灭”就能够看得出来。
尉缭看了一眼左右，发现只有自己和蔡泽两人，这才低声说道：“纲成君，若是能够据南郑而固守的话，那么赵括纵然有震天雷作为帮助，他也不可能攻破南郑城。”
蔡泽想了想，问道：“那么若是主动出击的话，能否如大王所愿歼灭赵括所部？”
尉缭一脸的为难。
这倒不是说尉缭畏战不前，实在是以现在秦军的这副残兵败将的底子，想要去和气势汹汹的赵军对抗，还真的是困难了一些。
蔡泽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大秦现在需要一场胜利。”
尉缭深吸了一口气，同样低声道：“五成。”
“五成？”蔡泽眉头皱得更深了，足足过了好一会才道：“汝说的应该不是全军出动吧？”
尉缭无奈的笑了一笑：“就是全军出动。”
这一下子，蔡泽的老脸几乎是完全皱在了一起。
要知道现在的南郑城之中那可是足足有着不下五万的秦国部队，虽然蔡泽也很清楚这个数字里面的水分究竟有多大，但是问题在于赵括所率领的部队毕竟只有五千人啊。
五万人打五千人，胜率只有五成？
这结果显然让这位老相国开心不起来。
尉缭叹了一口气，道：“纲成君有所不知，如今众位将士刚刚从咸阳撤出，加上被义渠胜一路追击过来损兵折将，确实是没有什么军心军纪可言啊。不过请纲成君放心，若是能给吾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吾一定能够重新整备军伍，届时反攻成固，将赵括驱逐出汉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尉缭毕竟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将领，想要他完全抛弃进攻去做防守，其实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蔡泽深深的看了尉缭一眼，道：“其实如果依照吾的意思，汝最好还是想想怎么固守葭萌关吧。”
“葭萌关？”尉缭闻言忍不住就是一愣，随后大惊失色：“纲成君的意思莫非是要放弃汉中？”
葭萌关位于金牛道的最南端，是巴蜀盆地的北大门，可以说是把守巴蜀之地的最后一处、也是最关键的一处关隘。
如果秦军撤退到了葭萌关，那么就是退入了巴蜀，也就意味着将整个汉中给拱手相让了。
尉缭十分急切的想要改变蔡泽的主意：“纲成君，汉中地势险要，而且还能够“
蔡泽摆了摆手，打断了尉缭的话：“尉缭将军，汝恐怕有所不知，吾刚刚得到的情报，李牧所率领的大军已经开始进入褒斜道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