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峰回过头打量了一番在场的众多进士,见众人皆是神情复杂,便从嘴里挤出一个“呵”字,打算顺着来路回去——本公子心情不美丽,你们也别想开心到哪儿去!
本公子就是喜欢看你们这副想要干掉我,偏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有本事来咬我吖?
然而让杨大少爷没想到的是,狗子说过大明不流行榜下捉婿,却不代表一定不会发生榜下捉婿这种事儿,尤其是在永乐十三年这个节骨眼上。
当朝天子永乐皇帝想要迁都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顺天府行在的皇宫都已经营建完毕,就等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迁都了。
然后呢?
现在京城的这些大商人也好,士绅也罢,他们的人脉都在京城而不是顺天府,许多人一辈子的经营往往都没出省。
再加上当今天子想要迁都之后也没留出多少时间来给大家折腾,许多人就只能将目光投向了永乐十三年的科举上面。
虽然说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已经说好要在顺天府举行的会试和殿试又改回在京城举行,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新科进士现在就在京城。
而今科状元杨大少爷的老家就在顺天府。
这就意味着,只要能把杨大少爷抢回家,自己家就在大明的新京城有了路子,到时候想要打开局面就容易的很了。
至于杨大少爷在士林中间已经臭了大街——不是还有人在洗白杨大少爷么,只要皇帝认了杨大少爷是今科状元,那就是妥妥的状元,谁管那些个穷酸措大们胡咧咧些什么?
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在几波家丁的冲击下变得更加拥挤,许多倒霉的新科进士更是被挤的东倒西歪,好几个排名比较靠前的干脆被人抓住,套上一身吉服带走。
杨大少爷看了看远处被人挤的没办法靠过来的狗子,又一脸懵逼的望着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切,心中却是更加的郁闷了。
早就知道狗子这个狗东西不靠谱,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不靠谱——说好的大明不流行榜下捉婿呢?本公子让你提前准备的人手呢?
望着一伙手拿棍棒的人向自己靠近,杨大少爷也不在乎当先之人手中捧着的吉服了,干脆一脚踹过去之后便疾步后撤,顺手抓着一个倒霉蛋将之绊倒,又踹开了另一个试图靠近自己的人,杨大少爷努力的向着狗子所在的方向而去。
彼其娘之啊,好好的来看个黄榜,居然还能出现榜下捉婿这种破事儿?朱二九,本公子跟你没完!
心中大怒的杨大少爷一边暗恨着撺掇自己来看黄榜的朱二九,一边在心中感谢着前世的一个亲人——感谢部队的擒敌拳,感谢黑龙十八手,感谢自己从初中到大学都没放弃的练习……
然而再怎么感觉也没有什么鸟用,想来榜下捉婿的聪明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杨少峰只感觉自己打倒一个之后就会有另一个人挤到跟前来抓自己,人群的背后似乎出现了许多糟老头子和漂亮小姐姐的虚影……
远处的狗子也是郁闷无比。
身前的人好像就不会减少一样,打倒一个又一个,自己却始终没办法靠近自家少爷,就好像今天整个京城的人都挤到了贡院跟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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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谁是你姐夫?(已改签约状态,先来一章庆祝)
就像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每个贡院的不远处都有一个叫做状元楼的酒楼。
这或许跟中原堂口百姓们对文化根深蒂固的崇拜一样,状元楼无疑代表了一种很美好的祝福,虽然很多时候能去得起状元楼的往往不是状元一样。
朱二九此刻正在状元楼的二楼,望着远处贡院门前的一片混乱,朱二九忍不住有些担心,向着对面的老者道:“祖父大人?”
老者削瘦又带着坚毅的脸庞上,神情不见一点儿变化,一丝丝冷哼却是从鼻子里冒出,老者身后的两个人都是紧紧低下了头,生怕触怒了眼前的老人。
正当身后的两人忐忑不安之时,老人却突然开口,问了一个似乎并不相干的问题:“这个混账东西虽然体力不支,但是能看得出来,一招一式之间颇有章法,你们谁见过?”
老者身后一人低声道:“臣才疏学浅,看不出来杨公子所用的招式流派,但是其中夹杂着少林的影子,会不会是道衍大师?”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意味深长的道:“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朕骂他混账东西,不代表别人也能骂。
至于那些秃子,若是非道衍也算是有功于朕,朕又怎么会容他们到现在?”
身后说话之人死死的低头道:“是,臣万死!”
见老者也就是朱老四转过头去望着贡院门前的混乱,开口说话之人斟酌了半天,还是开口道:“陛下,杨公子眼下处于下风,一则是那些刁民人数太多,再则是杨公子的体力不支之故,但是杨公子所用的这套功夫,若是能用之于卫所,那?”
朱老四点了点头,开口道:“以常理推之,一套功夫必然有与之配套的锻体之术,这混账肯定知晓,只是懒得去练罢了。
这个混账就是属驴子的,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这个混账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少本事没显出来。
你若是真有这个心思,可以想办法从他嘴里掏出来这套功夫,朕估计他手里还有更多的好东西没显现出来。
但是你给朕记住了,不许你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锦衣卫里的那些破事儿。”
朱老四身后之人仿若刀削斧刻的脸上显出一丝苦涩,低声道:“是,臣记下了。”
见皇祖父朱老四与身后之人说了半天,却一句关于怎么把杨大少爷弄出来的话都没有提到,朱二九忍不住有些着急:“祖父大人?”
朱老四摆了摆手道:“为人君者,当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朕往日教你的养气功夫,怎么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就都给忘了?果然是跟这个混账东西学坏了!”
指了指贡院的方向,朱老四道:“他的家丁正在往里面冲,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必然能接应上那个混账。
倒是这京城的知府,好好一场殿试放榜居然乱成这个样子,哼。”
朱老四身后,刚才说话之人将脑袋垂的更低,一双三角眼中满是阴狠,却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另外一个面白无须之人却是朱老四的随身大太监无心。
见朱老四不再开口说话,无心便开口道:“皇爷,若是不派些人手过去,只怕前来榜下捉婿之人越来越多,到时候乱子岂不是越来越大?”
朱老四嗯了一声,却将目光投向了朱二九:“瞻基,你且说说看,这般场面该如何处理?”
朱瞻基斟酌着道:“孙儿以为,应派人速去五城兵马司调集兵马,将乱民驱散。
至于这些抢亲之人,原本不过是依了榜下捉婿的旧俗,也算不得什么大罪?”
朱老四摇了摇头道:“你却是看不清楚。
这些人表面上只是榜下捉婿,可是你想想,为何上一次,包括更早的殿试后都没有榜下捉婿,现在却要来榜下捉婿了?”
朱瞻基伸手指了指北方,试探道:“祖父说的,莫非是迁都之事?”
朱老四嘿了一声道:“不过是看那个混账东西的家就在顺天府,若是能结下亲事,自然对以后有极大的好处。”
又是呵呵冷笑一声后,朱老四却接着道:“只是,朕又怎么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达到目的?”
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朱瞻基躬身道:“孙儿愚钝,请祖父大人指点。”
朱老四捋着胡须,笑的就如同普通老农逗弄自家孙儿一般:“说麻烦也麻烦,其实说简单也简单。
强汉之时,刘氏便有强迁天下豪强的习惯,如今朕拿来学学又怎么了?回头将这些个豪强都迁到顺天府,难道他们还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