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汉 第72节

张武乃张缑之子,性情豪迈,好结交豪杰之士,昨日清晨带着家丁去集市,准备买些绞肉回去宴客,却与屠户张三生了口角,双方互不相让,最终口角衍变成打斗,打斗间,张武失手一刀砍在屠户的腿上,流血不止,回家后,当日傍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张武,县丞所述,可有不实之处?”叶昭看向跪在地上的张武,沉声道。

“没有。”张武摇了摇头,苦涩道。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杀人?”叶昭再问道。

“我只是砍伤了他,当时也没想过会死人。”张武涩声道。

“按理说,既然受伤,就该去看医匠,张氏,为何不去?”叶昭看向那哭哭啼啼的妇人,皱眉问道。

“回使君,我家夫君生性桀骜,受伤后,民妇曾想带他去医匠那里医治,夫君却死活不愿,民妇只得衣不解带,照料在他身侧,到了傍晚时,夫君最终没扛过,死了。”张氏哭泣道。

叶昭仔细打量着张氏,微笑道:“你这妇人倒有几分姿色,那张屠户能娶到你,也是有些福气。”

叶昭这话题转的有些生硬,张氏不知该如何接话,看着叶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咳~”一旁的周旌轻咳一声道:“叶县令,此刻是在公堂之上,莫要说些与本案无关的话题。”

“是。”叶昭点点头,看向张武道:“张武,你持利器伤人,虽是无心之过,但确实出了人命,你可有何想要辩解之词?”

“在下……无话可说。”张武闭上了眼睛,痛苦道。

“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官就判你秋后处斩,待本官写好公文上呈朝廷之后,便即刻行刑!来人,先将张武打入大牢。”叶昭一拍惊堂木,朗声道。

“使君……”张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叶昭判决之后,仍然惊得站起,后又颓然坐倒,一瞬间,仿佛憔悴了十岁。

“使君,此案是否另有隐情?”一旁的沈白皱眉看向叶昭。

“铁证如山,连张武自己都已然承认,本官也无能为力。”叶昭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一旁的周旌拱手道:“不知府君以为如何?”

“嗯。”周旌点头道:“叶县令果然断案如神呐!”

叶昭扭头看向那张氏道:“可怜的妇人,你可以回家好好安排你丈夫的后事了。”

“谢使君。”妇人连忙向叶昭道谢一声,有些畏惧的看了张缑等人一眼,慌慌张张的离开。

“既然如此,本府也该告辞了。”见案子已结,周旌起身笑道。

“府君且慢。”叶昭见那妇人已经走远,围观百姓也已经散去,伸手止住周旌,扭头看向蒋胜和方悦道:“蒋县尉、方悦,你二人跟上那妇人,莫要被她发现,若她离开县府之后并未回家,而是与旁人见面,尔等立刻将此妇人以及与她会面之人抓来,若是她回家,则不必继续跟踪,返回县府汇报即可。”

“喏!”蒋胜与方悦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叶县令,这是何意?”周旌疑惑的看向叶昭,一旁的张缑等人也将目光看过来。

“现在还不好说,只是此案还有些疑点未曾审清。”叶昭摇了摇头:“须得等蒋胜与方悦回来禀报之后,才好定案。”

张缑眼中重新生出了一股希望,周旌面色却变得不好看起来,看向叶昭道:“叶县令此言,莫不是收了什么好处,才不愿意结案?在本官看来,此案铁证如山,已无需继续浪费时间。”

“不会耽误府君太久时间的。”叶昭微笑道:“事关人命,哪怕只有一丝不对,昭也不敢草率。”

“使君说的不错,事关人命呐,府君!”张缑站起来,佝偻着身子向周旌躬身道:“往日老夫若有何得罪之处,在此向府君赔礼,只请府君莫要断我张家香火!”

“混账!”周旌面色大变,厉声喝道:“本官岂会因私废公!?”

“张公也是救子心切,乱了分寸,府君莫要放在心上。”叶昭笑道:“此地至那张屠户家来回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不会耽误府君太多时间。”

“哼!”周旌面色不善的瞪了叶昭一眼,冷哼一声道:“好,便叫我看看,叶县令那过人的断案手段,如何将这铁证如山的案子翻案!”

第三十四章 转折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蒋胜和方悦却并未回来,又等了片刻之后,不少人都察觉到有些不对了。

若是回家的话,就如叶昭所说,一个来回,一刻钟足够了,但到现在都没见蒋胜和方悦的人影,也就是说,那妇人并不是回家,丈夫刚死,这个时候不回家办理丧事又会去哪里?

周旌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叶昭则闭目养神,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让他心动一般。

张缑面露喜色,按照叶昭所说,那蒋胜和方悦回来的时间越晚,案情发生转折的可能性就越大。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等待中,又过了一刻钟之后,蒋胜和方悦终于带着那妇人以及另外一名男子回到县府。

叶昭睁开眼睛,周旌面色也更沉了一些。

“来人,将张武带上堂来。”叶昭一拍惊堂木,朗声道。

“使君,这是何意?”张氏看向叶昭,面色也有些难看。

叶昭没有理她,看向那男子道:“你是何人,姓甚名谁,又是哪里人士?”

“回使君,在下马安,本地人,就住在城外的马家庄,替我家主人看老宅的。”男子躬身道。

“哦?你家主人又是何人?”叶昭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我家主人是马元义。”马安躬身道:“不知使君将在下抓来,究竟有何事情?”

马元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

叶昭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下,看向马安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希望你能够如实交代一下是如何与张氏合谋害死那张屠户的。”

“使君在说什么?马安不明白。”马安面色一白,随即恢复正常,看向叶昭道。

“你倒是有些城府。”叶昭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看向张氏道:“张氏,你能,事到如今,还不愿意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张氏连忙摇头道:“民妇也不知道使君这话是何意,那杀害我丈夫的凶手不是已经定罪了吗?”

“刚才定罪,只是让你放松警惕,你之前在公堂上干嚎,本官已经看出你并非真的悲伤,而是在恐惧、担忧,本官年纪虽轻,但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是你无法想象的,你的假哭反而让本官更加生疑。”

“叶县令。”一旁的周旌突然开口,淡然道:“本官不得不提醒你,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这假哭真哭,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当然。”叶昭点头:“哭声,只是让下官产生了怀疑,所以便设了一计,先假意断了张武的罪名,让她放松警惕,这张氏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要说杀鸡本官倒是相信,但若说杀人的胆量,除非天生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否则……本官却是万万不信的。”

“这张屠户明明便是流血过多而死,怎么就成了杀人了?”马安辩道。

“本官并未说明案情,你是如何知道死者是张屠户的?”叶昭看着马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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