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惊慌?”城门校尉下意识的扭头顺着部下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在下一刻变得呆滞起来。
但见一支部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快速接近,一开始,还只是一跳粗粗的线条,但没多久,已经能看到这支军队的大致面貌。
“快……”城门校尉见状大惊,连忙挥手道:“响号,通知主公,有贼兵犯北门!”
这么远,根本看不出是哪支人马,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不会是自己人了。
“呜~呜~呜~”
“轰~轰~轰~”
苍凉的号角伴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在城墙上响起,代表着北门亦出现敌踪,刘焉之前已经有过部署,很快便有两百精兵率领着上千民兵上城。
远远地,张辽已经听到了城墙上传来的战鼓声,成都守军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但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再避了,军中也没有了食物,这一仗若不能克,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辽咬着牙,策马飞奔在最前方,身后,五千将士拼命狂奔,攻城器械,也只有昨夜连夜赶制出来的攻城梯。
在靠近城墙之后,张辽没有丝毫重新整顿阵型的意思,翻身下马,从部下手中接过攻城梯的一角,朗声道:“儿郎们,破城便在今日,随我冲!”
说完,吧手中长枪往梯子上一架,拉着梯子便冲。
后方,三军将士眼见主将都直接带头进攻了,哪还有犹豫,一个个发出惊天的咆哮声,快速的往城墙冲去。
张辽带来的兵马,可不是赵韪、任岐手下那些东拼西凑起来的杂牌军,几乎都是跟着叶昭从洛阳打到河内,又从河内打到虎牢,一路随叶昭转战而来的军队,远非赵韪、任岐帐下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
张辽一马当先,冲到护城河前,有盾手帮忙挡住箭雨,张辽则隔着护城河,将攻城梯搭在了城墙上。
立刻便有守城将士想要将攻城梯推开,下方却是有几名力士死死地将攻城梯按住,张辽将长枪往地上一扔,从部下手中接过一面盾牌,便率先顶着盾牌往上冲。
一名蜀军眼见急切间难以将那攻城梯推倒,又见有人顶着盾牌往上冲,连忙将脚边一块石举起,顺着攻城梯往下砸去。
张辽听得破空声起,抬头见一块石顺着梯子往这边滚来,身子一扭,顺着梯子往外一滑,凌空转身,躲到了梯子后面,待石滚过之后,方才重新翻上来,继续顺着攻城梯往上爬。
只是他身后紧跟而上的将士可没有张辽那般矫健的身手,一名将士直接被那石砸爆了脑袋,哼都没哼一声,不过石也因此从梯子上滚落下去,后方的将士将前方的尸体扒开,继续跟着张辽往上冲。
又是十几架攻城梯架在了城墙上,也变相减轻了张辽的压力,攀爬速度更快了几分,四周射来的箭雨或是滚下来的滚木石,或被张辽灵活的躲开,或直接用盾牌硬扛,城门校尉显然也发现了张辽的不同,待细看时,才发现这冲的最猛的,竟是一身将领装扮,心中不由一跳,连忙道:“挡住他,给我挡住他!”
只是此刻,张辽距离城墙已经不足十步,等那城门校尉大叫之时,张辽的手已经够到了女墙。
但见张辽一把抓住城墙跺,左手猛然发力,双足也在攻城梯上一蹬,整个人顿时跳起来。
一名蜀军刚刚搬起一枚石,正高举过顶,准备往下扔,却突然见城墙外一道人影高高跃起,不由吓了一跳,动作也僵了一下。
“死!”张辽人在空中,手中的盾牌见眼前有人,也不细看,狠狠地往下拍落。
“嘭~”
一声闷响,盾牌拍在石上面,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石拍下去,将那将士的脑袋砸碎,鲜血掺杂着脑浆、碎肉,溅了张辽一脸,张辽却顾不得擦拭,在落地之后,就地一滚,周围几乎都是民兵,看到张辽上来,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张辽此刻可不管对手是谁,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攻,左手一撑地已经起来,迎面一名民兵怔怔的看着他,张辽起手就是一盾砸在对方的脸上,将对方砸飞,紧跟着一把将一名民兵手中的单刀夺下,反手一刀,便是两颗人头落地。
周围的民兵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想要冲上来找张辽拼命,有人却被张辽那股狠劲给吓怕了,毕竟只是民兵,未曾经历过战事,守城还行,但一旦敌人爬上了城墙,没有任何厮杀经验的他们,哪见过张辽如此凶暴的打法,须臾之间,便被张辽砍翻六七人。
随着张辽打开缺口,身后的将士没了阻力,迅速攀爬上来,与四周冲上来的民兵和蜀军厮杀在一起,十几个人,很快便占据了一段城墙,接应更多的兵马上城。
随着越来越多的军队冲上来,仅有千余民兵的守军顿时有些遮拦不住,被张辽率军杀的溃不成军,抱头四窜,只是一刻钟的功夫,整个北门便被张辽攻破。
“宁横、武大、张祗,你三人各率一千兵马,攻占其余四门,城上蜀军,赶下城墙便是,向城外兵马亮明身份,若还敢继续攻城,无须犹豫,直接砍杀,不得让其入城,其余人随我来!”
眼见大局已定,张辽却没有休息,立刻点了三名副将率军攻占其余城墙,自领两千兵马杀到城下,直奔州牧府而去。
城外,刚刚拉开阵势攻城的赵韪与任岐,突然发现不少地方的蜀军开始混乱起来,有一支人马从城墙上直接杀到,与守军厮杀在一起。
“何人破城了!?”赵韪与任岐都感觉有些意外,他们才刚刚拉开阵势,攻势也才开始,这么快就攻破城池,让他们有种不真实感。
但很快,两人面色俱都变得阴沉起来,但见不少地方,都插上了骠骑将军的大旗。
“是叶昭!”任岐看向赵韪道:“他怎会如此快赶到?难道雒县已破?”
“不像!”赵韪看着城墙上驱赶守军之后,开始布署防御的兵马,皱眉摇头道:“应该是叶昭派人绕道而来。”
“现在怎么办?是否继续攻城?”任岐有些拿捏不定主意,他没想到叶昭的部队会这么快出现,而且自己率人猛攻了一天都未曾有丝毫建树的城墙,却被对方轻易攻破,心里不免生出几分退意。
“攻!”赵韪咬牙道:“事到如今,若不想向那叶昭臣服,便不能退让,况且只是一支偏师,并非主力,怕他作甚,正好剪除其羽翼!就算无法破城,他日叶昭问起来,也可只做不知便是,其余两门暂且不管,且先猛攻南门,定要在那叶昭部队攻占之前,先将此门占住,我等才好与之周旋。”
“有理!”任岐点点头,挥动令旗道:“继续进攻!”
这一次,任岐等人也是发了狠,集结兵马开始猛攻南门,城中刘焉聚集起来的民兵早在城破之时,便已经乱了,南门虽然未破,但守城民兵显然也已经乱了心,不少人直接逃跑,战斗力也大大减弱,任岐的兵马开始一点点占据了城门。
只是还未等他们完全将南门占据,便见一名汉中将领率军直扑而来,不管双方是谁,上来就是一通箭雨,紧跟着带着将士冲杀而来,措手不及的犍为军以及蜀军被杀的抱头鼠窜,纷纷各自退走。
“叶昭麾下兵马,竟然如此厉害!?”任岐眼见自家攻上城墙的部队,竟然如此轻易便被拿下,不由大惊,刘焉的民兵也就算了,他手下可都是各大家族养的战战士,本事都不差,却仍旧抵挡不住对方的势头,生生被从城墙上撵下来。
赵韪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也有些被震撼到了,昔日在叶昭麾下听用时,自然见过叶昭麾下的兵马,也见过叶昭兵马攻城,虽然说算的上精锐,却也没有今日这般狂猛,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占据了城墙,一张张长弓拉响,对着城下攻城的将士便是一轮箭雨落下来,那威力可比民兵拉的弓强多了。
第六十八章 皆破
成城中不知何处起了火,随着张辽带着两千人马杀入,哪怕有着不得对百姓出手的命令,城中的百姓在汉中兵马的铁蹄下也是瑟瑟发抖,本能的恐惧、逃避,乱成一团。
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大量的民兵逃下来,刘焉分布在各处看顾指挥民兵的将士,此刻却受了分兵的弊端,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民兵们不堪重用,这些守卫的将士散落在各处,哪怕有心杀敌,三三两两的对于杀上城墙来的汉中将士也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甚至往往还未跟叶昭的大军碰撞,便被自家的民兵给湮没了,或是裹挟着往城下跑,或是不慎倒地,被乱人践踏。
刘焉无力地坐倒在州牧府中,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父亲,怎么办?”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刘璋焦虑的在刘焉身前走来走去,不时扭头看看外面。
刘焉对于这个幼子有些无奈,不知是不是上天对他的谴责,刘焉生有四子,三子刘瑁,当年在幽州时被胡人所杀,为此,刘焉曾迁怒于叶昭,当年暗中默许了对付叶昭的事情,以叶昭的聪慧,怕是不难猜出。
长子刘范、次子刘诞,如今被董卓扣押在长安,作为人质,此生都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的机会,留在身边的,反倒是最不受刘焉重视的刘璋,其三位兄长,或文或武,各有所长,而且也有气魄心胸,自己百年之后,任何一人,都足以继承自己的基业,但唯独刘璋,虎父犬子,也不是说有多差,只是相比于刘焉以及刘璋的三个兄长,刘璋太过平庸,而且胆小懦弱,是最不适合当刘焉继承人的一个,但也因此,一直跟在刘焉身边,并未如同其三位兄长一般被刘焉放出去历练,反倒运气是最好的一个。
刘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州牧府的门,被人轰然撞开,一名将领率领着大批将士汹涌而入,刘焉的亲卫想要阻拦,却哪里阻拦得住,那为首武将也不动手,自有身后的将士如狼似虎的扑上前去,将州牧府的卫士斩杀。
张辽龙行虎步,大步不如厅堂,浑身充斥着一股煞气,刘璋面色发白,他自小养尊处优,也不像自己三位哥哥一般见过世面,何曾见过这等凶残场面,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股恶臭自双股之间弥漫起来。
刘焉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端坐于自己的座位置上。
“末将骠骑将军门下校尉张辽,参见皇叔!”张辽来到刘璋身前,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