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余通海好歹也是朱元璋任命的,不到万不得已,朱振不愿意戳破他只是个纸人的事实。
只是这厮也太不知道好歹些了吧?
你可是一省平章,堂堂的封疆大吏,名义上淮安行省的最高长官,你出门在外,能不能矜持一些?
要知道朱振之前对待余通海,不管多么不满意,就算是明知道这厮是来摘桃子的,该有的体面可一点没少。
而朱振这边儿开疆拓土回来,一路征尘未洗,正是疲惫的时候,你作为名义上的最高长官,这样猖獗的登门造访,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再者说了,那次雨中刺杀的事件余通海在其中可是扮演了龌蹉的角色,就算朱振没有证据,可你自己心里难道就没有点逼数?
你真的以为你出道早,就了不起了?
这天下豪杰,认得是实力,可不是岁数!杨勋“嘿嘿”一笑,得意道:“那位最近过得相当不顺心啊,当初伯爷您可是跟国公面前打了包票,说是淮安行省不用民部和国公的内库拨发一文钱,您自力更生,给国公拉
出来一支纵横无敌的水师。
可以说这淮安行省总管府就是您一手支撑起来,现在余通海摘了桃子坐享其成,怎么好意思开口跟朝廷要拨款?
他又没有伯爷你点石成金的本事,口袋空空日子过得艰难,可人吃马嚼的哪天不得花钱?
要知道,咱们淮安的百姓商旅,只是认你伯爷的,他余通海算个屁啊!
政令连平章府都走不出去,他还不如纸人呢。
纸人起码有个人形,他这个平章做的可真是窝囊透了。余通海跟金陵的达官显贵有些交情,或许碍不过情面,偷偷捐赠了一些辎重钱粮,总数大抵在五千两上下。可惜被朱指挥使给查获扣押下来,余通海去寻了几次朱指挥使
的晦气,却连朱指挥使的面都没见到,这不见到您回来了,想必是来要个说法。”
朱振心中了然。
原来饭钱被扣了啊!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断人口粮,那就是直接要他命啊!
余通海鸠占鹊巢将自己一手创建的淮安行省抢了过去,朝中还是有不少非议的。他自然要干出一些成绩才能在吴国公面前挺直腰板,让那些非议的文臣武将们闭嘴。既然如此,最低的限度也不能比朱振担任平章的时候差劲。朱振在此不仅不要朝廷的一文钱拨款,反而创出“盐田”这个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整个淮安行省虽然实力有限
,但是朱振名下的江南船厂、连云港码头、制造局等等部门都可以无限度的支持淮安行省。然而现在余通海成为淮安行省的平章之后,朱振名下的所有产业自然尽数剥离出去,淮安行省名存实亡,只剩下几十艘破破烂烂朱振看都不愿看一眼的破船,以及几百老
弱残兵……
这种情况下,余通海如何有颜面去跟朝廷要钱?
只要他张嘴了,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就是承认自己不如朱振。
既然当初是世家贵族支持他坐上这个平章的位置,那么现在余通海的破局之法,自然是要寻求世家的支持。
朱振问道:“那金陵的世家显贵可不好招惹,以什么借口扣了人家的船货钱粮?那边儿就没要个说法?”
杨勋傲然道:“要什么借口?这淮安现在就是咱们的地盘,想扣就扣,哪个敢说话?
即便是李善长都闭嘴不言,谁活腻歪了敢叽叽歪歪!
那些人都鬼精的很,看情形是不打算发言,反正捐赠这些东西是碍不过情面,既然捐了,就算还了人情,被水师扣押又关他们什么事?”
朱振心说你这不废话么,李善长那是国公船上的人,怎么可能帮别人说话?
而且杨勋好像有点膨胀……
只是不知这是他自己骄傲了,还是整个朐县上下都是这种心态?
便训斥道:“胡闹!金陵的世家显贵都是国公的人,扣了人家的船货钱粮怎能连个交待都没有?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要讲规矩。”
杨勋有些尴尬,也有些忐忑,意识到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朱振说的没错,规矩是要遵守的,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否则大家都不按规矩来,岂不是乱了套?
连忙说道:“属下知错了,稍后便与指挥使商议,定然叫那些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朱振点点头:“想好了用什么借口没有?”
杨勋道:“这个……还未想好。”
朱振想了想,说道:“就说他们的货船涉嫌走私,想要将船上的货物钱粮运往东瀛,随便往船舱里塞些火器或者几套甲胄……”
杨勋目瞪口呆。
“这个……伯爷,太狠了吧?”
走私钱粮也就罢了,大不了就是抄没罚款,可走私兵器甲胄,那可是资敌的大罪,可以抄家了都!朱振瞪眼道:“应天的大佬知道咱们与余通海之间的龌蹉,却还要资助捐赠余通海,那就是未将本伯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就得不仅仅是让他无话可说,而且要给他足够的
威慑!否则今日碍不过情面从而资助钱粮,明日是否就能资助兵刃,甚至派出族中战兵襄助?”
杨勋明白了,朱振这是要敲山震虎。
既然敢偷偷摸摸的资助余通海,老子就把你往死里折腾!往后谁还敢帮余通海,就得做好被朱振收拾的准备。
“属下立即就办,只是这位……您见不见?”
杨勋指了指外面,余通海还在院子里大叫大嚷的呵斥呢。到底是一路总管,又是国公身份,县公廨里的兵卒说得倒是挺狠,却也不敢当真动手。
朱振翻个白眼:“他相见我就得见?他以为他是谁!出去告诉他,本伯旅途匹配尚未起床,要么就先回去,要么就等着本伯醒了再说。”
杨勋嘴角扯了扯,心里腹诽。
刚刚是谁大义凛然的教训我办事要守规矩来着?一转眼您就不守规矩了。那位好歹也是位国公啊,您却让他等着你睡觉醒了再说……
官场之上最基本的规则在您眼里就是儿戏。
“那行,属下这就出去打发了这位……”
杨勋站起身走了出去。
朱振优哉游哉的喝茶,听着外面的动静。
自然是余通海暴跳如雷的怒骂吼叫……
朱振顿时心情舒畅。